“如果你買1000元的襯衣,穿1000天,平均每天只花1元;如果你在街邊小店買襯衣,20元一件,只穿4次,每次尚需5元,哪個合算?”朋友阿荃的老公只要看見她流連外貿小店或尾單批發市場,就拍出自己的信用卡附屬卡給她,要她增加一點品位。
對于老公的好意,阿荃并無反感,畢竟如今懂得用名牌貨色來武裝老婆的男人不多,然而像阿荃這類職業婦女都是從小菜場里滾爬出來的,一看頂級商廈的標價,一件襯衣1268元,一條裙子898元,一條薄薄的絲光棉長褲498元——她肯定掉頭就走。
逛遍了頂級商廈的女子,包括阿荃,包括我,都有一個毛病,貴的舍不得買,差的看不上眼,只有練出一把腳力,把那旮旮旯旯的小巷深處墻壁上刷有紅漆“拆”字的外貿尾單小店,兜底淘一遍。
城中城南,賣“外貿尾單”的小店從來不怕巷于深,淘精了的女人會把手機號留給店主,一有新貨馬上報到。大伙兒都煉出了火眼金睛,哪怕尾單貨把衣領上的標簽都剪去了,還是一看就知道是哪個牌子;寫面料成分的側標也剪去了,用手一摸就知道幾成棉幾成麻,其中還有彈力纖維負責遮掩腰上的“小游泳圈”。
真正的“尾單愛好者”,可以接受剪標后的無名設計,可以接受是“打樣衣”,蠶絲衣服上一粒鈕扣也沒有,自己配;可以接受一條時裝褲子腰圍大兩個碼,買回家自己穿皮筋。這都沒有啥,買外貿衣,就為愛死了那剪裁,那舒服得皮膚都在嘆氣的柔滑面料,那意想不到的便宜,甚至尾單店里售貨員的態度也讓人耳目一新——因為不愁賣,她們是決不屑于跟頂級商廈里的專柜小姐一樣殷勤吹捧你的,她們會瞟你一眼,說,得啦,你已經有不少高腰裙子不少小外套了,還犯得著每周都買?留給合適的人,也是積德。
妹妹一向受慣商廈專柜小姐的吹捧,第一次陪我狂這種店時她幾乎噴鼻血:還有這樣說話的店家?我笑言:這有什么不妥?凡是銷售火爆的地方,賣東西的人都牛氣,你看現在房價滋滋上漲,賣100萬元房子的售樓小姐都這般口氣,何況咱買3件上衣一條裙子,都沒花去100元。
真正的尾單愛好者一定舍不得“獨樂樂”,一定會“眾樂樂”。當然,專門繪制“淘衣地圖”掛在網上那還不至于,也怕網友捷足先登,把幾件最大牌的A貨尾單給揣走了。不過,向兄弟姐妹、妯娌姑嫂、要好同事傳授“淘衣秘方”,絕對是女人的樂事之一。
我見過一個“尾單搜索狂”,在城南發現一條巷子里有店鋪在賣出口歐美和日韓的小童裝,15塊錢能買兩件粉妝玉琢可愛之極的小丁恤,40塊錢能買兩條帥斃了的韓版童褲,她拿著這些小衫小褲在臉頰上摩挲,神情真是又悔又羨又愛又惱,悔的是自家閨女生得太早,惱的是無法再生一個天使賞心悅目地打扮她。于是,該“尾單狂”專催人生孩子,包婚禮份子錢的時候就向新人搶功: 等寶寶生下來,你們誰也不準送寶寶小衫小褲啊,我送我送,我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