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一沖下救護車,就呆住了。
并不是每個醫生都會面臨這種場景的。
這個女人被壓在一輛掀翻的車子下面,身體被固定住,只露出上半身在外面。從那胸上掀翻的車身來看,可能有肋骨骨折了。鮮血浸透了她白色連衫裙的腰部,在發燙的柏油路面逐漸擴散開來。
車旁站著一個精瘦的男子,看到我出現馬上激動的大吼:
“這里!這里!”
我不假思索地趕過去,放下急救箱,把開著免提的手機放在地上,先檢查起她的瞳孔。她已經休克,但還有生存機會。
但主要的問題就在于壓在她身上的車子,無法將她拖出來,這是一個大麻煩,也就意味著無法將她送上救護車回去急救。
DAMN IT!
我蹲下身,半跪在地上,就在想給她包扎止血時,那女人突然痙攣起來,整個上身開始顫抖,眼珠開始上翻渾濁混濁。
見勢不妙,我撿起地上的手機,大喊起來:
“這里有一個女人,顱骨凹陷性骨折了!該怎么辦?!”
“嚴重么?”電話那頭也是急促的聲音。
“要馬上做手術,可是問題在于身子被車子卡住了,出不來!”
“在車子里?還有時間叫人幫忙么?”
“沒時間了,已經有顱內出血跡象!”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我聲音沙啞下來,至少電話那頭的人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小纓,快來!”那名喊我的精瘦的中年男子急了,在他身后出現了一個穿粉紅色吊帶裙的年輕女郎,眼神焦急而兇悍。
“老三,她怎么辦,還能活么?”叫小纓的女子用煞白的手指抓住了老三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我沒說話,四周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老三人傻掉似的。
地上的女子又抽搐起來,我忙按住她,避免擴大傷口。
免提電話這時又傳出聲音:“顱內壓有上升跡象么?”
“左瞳孔擴散,右瞳孔開始擴大!”我重新檢查了一下她的瞳孔,對著電話大喊起來。真不知是怎么搞的,現在是一起連環車禍的現場,并且旁邊的大樓也發生了火災。在這種混亂的時刻,每個人都顧著自己的事,沒人注意這里。躺在這名女子身上的車頭印著凱迪拉克的標記。我不知電話那頭是否聽清了我的話。雖然醫生不應該懼怕一切,但眼看又一個生命將在我眼前消失,車頭似乎也壓在我的身上,讓我難以喘息。
“你必須先冷靜下來!”雖然電話那頭還沒有慌,但對我根本無濟于事。
“我沒法冷靜了!”
“你必須要冷靜下來。”
這次說話的是身邊的女人。
我沒記錯她叫小纓,此時正用一種發狠的目光注視著我。除此之外,還有一把小型手槍握在她手上。她用身體掩住,那發白的關節扣著扳機,我確定自己沒看錯之后,大腦“嗡”了一下。
“你不知道我們是干什么的。”她的眼中露出兇光,“但我很明白的告訴你,你救不了她,你就死定了!”
怎么會這樣?并不是每個醫生都會面臨這樣的場景的。
救火車的聲音在遠處呼嘯,沒人注意到我的處境。
“收起來!”正在這時,叫老三的男子一把拉住小纓的胳膊,斥責道:“你他媽的快收起來!對著醫生干啥?!”
然后他一下子把膝蓋屈在地上,單手放在那女人的肩膀上,抬頭對我說,“醫生,你必須要救活這個女人!我求求你了!你必須要救活這個女人,你明白么?”
我稍稍點了點頭,其實心里在后悔過來,但現在已經晚了,我知道如果救不了她,我可能也會躺在這里。
做了一下深呼吸,不敢看叫小纓的女人,我對著電話嚷了起來:
“現在該怎么辦?已經危在旦夕了!”可能也指我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電話,那頭先沉默了有幾秒鐘,然后說:
“他們有電鉆么?現在要立即為她開顱減壓!”
她帶卷的栗色長發撲灑在路面上,可以看出平時是一個面目姣好的女子,長長的睫毛和挺起的小鼻子微微顫抖。老實說真是一張美人臉。但此時的我可無暇欣賞。
“你們有電鉆么?”我轉過頭問他們。
2
度祥走在人行道上,今天的陽光很曬,卻有微微的涼風拂過他的臉。
他是一名大學物理老師,和麻煩事總有著萬有引力。
今次卻有點過于嚴重了。
蕓兒早上出門購物的時候,也是這么風和日麗的,她吻了他,眼神流轉著情意,他微笑的目送她出去。一切都是如此美好。雖然他知道蕓兒并不了解真正的自己,但他確實喜歡著她,也喜歡這被她深愛的感覺。一般男人這樣就已滿足了。結婚已一年有余,他倆彼此還很有感覺。他時常喜歡把手搭在蕓兒柔嫩的肩膀上,她總會先縮一下脖子,再小鳥依人地鉆進他懷抱。有時他會順勢的用嘴親吻她的頭發,聞著淡淡的香氣,享受溫馨的時刻。
但在獨處的時候,度祥總覺得有點不甘心,似乎自己被某種東西束縛住了。
那是什么呢?
在學校里,他教給學生的那些定理或推論,都是一些條條框框的等式。他用粉筆寫在黑板上,讓他們記住和遵守。而整個世界都似乎被這些束縛住了。科學家們總喜歡對世界加以定義。又有誰是真帶著定義出生的?這讓他感到不爽。下課后,他總想擺脫任何理論,但覺得有什么事讓他沒有如愿。
是婚姻么?
蕓兒很想要一個孩子,這和他已經提過幾次了,可是他不想,孩子很明顯是一個束縛。而他希望的是有誰能站出來對他大喊一聲:“你徹底自由了!”
可是沒有。
抑或是天生的犯罪潛質使然,在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時他也有種身陷囹圄的感覺。
總想去干點什么。
如果能有一個自己統治、并自由的世界該有多好。
不知從哪個時刻起,也許很早以前,他眼里的世界就和別人不同了。
他希望這個世界的條條框框都與他無關,只要自己足夠強大,這樣的世界是存在的。但他也知道,在這另一個世界里,并不只有他一個。
這就是麻煩所在。
前面電話鈴響起,他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然后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似乎是捂著嘴在說話:
“蕓兒已經被綁架了,如果你想做點什么,必須在下午兩點趕到永和大廈門口的電話亭里,必須一個人,必須帶手機。度祥,我真正了解你,以及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如果報警,蕓兒就死定了。”
“你想要什么?”大吃了一驚,但度祥還是冷靜地詢問對方,企圖多得到點信息。
“到時你就知道了。”對方的口氣似乎充滿著不滿,然后立即掛掉了。
呆立了半晌,度祥馬上撥打了蕓兒的手機:對方已關機。
蕓兒從不關機的,那說明這并不是一個玩笑。對方每句話都是討厭的祈使句,還述說他討厭的法則。比物理定律更讓人討厭。度祥看了一下表,現在已經1點半了。永和大廈的那個電話亭走過去要一刻鐘。
在路上,度祥回想著那個聲音,應該是個男子。雖然市面有變音電話賣,但那個聲音很自然,并且從語速和語氣判斷,他年齡應該在在二十五至四十之間。如果把他的一生所做所為記在紙上讓眾人了解,定會有不少人想讓他從這個世界消失。但現在這種情況只讓度祥想到了一個名字:
——王痕。
王痕本身也是一個物理老師,還曾是他的鄰居,那已經是和蕓兒結婚之前的事了。卻因為和蕓兒一點過節被他設計了圈套,再加上他自身人性墮落而亡命天涯。現在的身份是一個通緝犯。電話是他打的么?若真是這樣,對方是一個敢于殺人的人。那蕓兒現在的情況已經難以想像了。
一點三刻了,馬路上車流熙攘。陌生的人們和他擦肩而過,在他們眼里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走過轉角,永和大廈前的電話亭就立在那里,仿佛在等候他的到來。
不知為什么,這時他突然有了一種陷于絕境的感覺。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蕓兒的相貌,一次又一次,但都被他轉念帶過。他現在需要絕對的冷靜,不能讓任何事來攪亂他的判斷。危機就像是狂躁的龍卷風,人生中總會遇到幾次。但他不能倒下。
“叮鈴鈴——”電話響了,好像對方看到自己一般。
度祥開門,小心的走進去,再關上門,接起電話。
“老朋友啊。”一個聲音傳來。這次對方沒有捂住嘴巴,分明是20多歲的男聲,“你還是來了,還記得我么?”
對方不是王痕,度祥吃了一驚,腦海瞬間印出了那張臉龐。這幾乎是一個將要忘掉的面孔,和一個幾乎要忘掉的名字。過了半晌,度祥淡淡地說道:“是你么?不過我已經退出了。”
有關于他,還有他所在的組織,自從退出后度祥就不想再去回憶。
“不想回來么?”
“我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可是現在情況變了,這次你完蛋了。”不用說,他指的是蕓兒的事。
度祥閉上了嘴。
“兩點半會有一輛黑色凱迪拉克經過,它的剎車可能會出點小問題,電話亭的地上有一把鑰匙,是地下車庫牌照為XXXXX的紅色桑塔納轎車。凱迪拉克上有一名白色連衫裙的女子,是本地惡勢力團伙老大的女兒。如果她在三點之前還活著,你就真的完蛋了。”
度祥沒有說話,臉色陰霾下來。
對方也掛掉了電話。
這是很久以前才會有的感覺,他在悵然若失中發呆。
3
我先用刀刮掉了她部分頭發,然后拿起電鉆,撩起白色袖子。
“這樣真的能行么?”老三面色煞白地問。
“我不知道,全看操作了,你給我的是普通電鉆,它不會像顱錐那樣適時停下來。”
“一感到顱壓釋放就停下電鉆,否則它會刺穿大腦。”免提電話繼續傳出聲音,讓氣氛更加緊張。
“我是問,”老三又開口了,“你必須要給她的腦袋鉆個洞么?”
“否則她會馬上死。”我咽了下口水。
小纓沒有說話,我知道她隨時準備著在我腦袋上開一個洞。四周混亂的情況讓沒有人注意我,這倒是一件好事。
在我給電鉆消毒的時候,注意到老三和小纓雖然沒有受重傷,但是也受到車禍牽連。老三的手臂腫了一塊,而那個女人面色很差,裙子下擺勾破了一處,不知有沒有受什么內傷。但不管怎樣,誰都可以輕易看出他們和地上這個人不是朋友關系,而是從屬的,一方聽命于另一方的關系。
不管他們是什么人,不管面對任何情況,我必須要救她。這是一直以來的職責。
“你為什么需要這個?”小纓突然指著旁邊的免提電話嚷道,“你只是實習醫生?”
“我是實習醫生,如果你們現在誰能在5分鐘之內找到腦外科主任,我讓他來!”我轉過頭盯著她,“但如果不行,就給我安靜點,好嗎?!”
她努了努嘴,沒有再說什么。
“將三根手指置于左耳,二根手指置于前方,然后再用手術刀做垂直切口直達頭骨。”
我的手指抖了一下,然后按照話筒中所提示的,一刀切了下去,不一會兒,頭皮滲出幾絲血跡。可是,馬上情況就不對了,血越流越多,染紅了我的手套。
“大量性出血!”我對著電話大聲喊起來。
“沒事,這只是表皮出血。”電話中沉穩的回答才讓我稍喘了一口氣,他就接下去說道,“看到頭骨以后,在切口中央鉆個孔。”
“顳骨只有幾毫米厚。”他又補充了一句。
我嘆了口氣,拿起之前的電鉆,按下開關,刺耳的噪音傳來。老三側過臉去,而小纓的目光灼燒著我的臉。我調整了一下呼吸,把電鉆對準了這女人的頭骨,按了下去。馬上,讓人發麻的鉆骨聲響起。這是我第一次拿這東西鉆人的腦袋,沒人知道我的感受,我甚至有種窒息感。
就像一種破門而入的手感,輕微的“噗”聲傳來后,我停了下來。
“好了,硬腦膜看來完好。”手心流出的汗讓手套變得粘滑,稍作觀察后,我對著電話嚷道。
“接下來是額葉。”停頓了一下,電話的聲音繼續道,“在發際線后面,中線下方幾厘米。那里厚度是顳骨5倍左右。”
“知道了。”重新啟動電鉆,這次我的信心比之前足了點,我知道鉆兩個洞之后她可能就會顱壓釋放,脫離危險了。
意外就發生在以為噩夢將要結束之際,這次聽到的不是“噗”而是“噗嗤”,在每個人反應過來之前,鮮血就從她的腦殼中涌了出來。
在一陣徒勞無用的手忙腳亂之后,我掛掉了電話。
她死了。
地上的這個女人。
她的一些頭發靜靜地躺在她的臉邊,讓她恍然有種睡在親人邊上的感覺。
我跪在這里,感覺到一種從頭到尾的悲涼。
似乎在這一刻停住的不是她的生命,也不是我的淚光,而是時間。
4
——如果她在三點之前還活著,你就真的完蛋了。
度祥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在地下停車庫找到了那輛破舊的桑塔納之后,度祥坐了上去,打開空調。
現在他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同時也伴隨著解脫。
車內也顯得很破舊,但一切裝備都齊全,副駕駛座下有個箱子,還是老樣子。
電話響起,是他的手機,顯示著一個陌生的號碼。
該來的還是會來,沒人能逃得掉的。
等掛掉電話后,度祥打開手機的通訊錄,他知道這就是他讓自己帶手機的原因,他確實也沒刪掉他的號碼,如果換了幾年前,他都能背下來。
“幫我放場火吧。”
編輯好了這條短信,發了出去,馬上收到回復:
“哼,看來你已經有計劃了。”
把手機放在副駕駛座上,度祥茫然地看著前方。地下車庫里沒有陽光,就像蕓兒喜歡的陰天一樣。計劃這種東西真的能有用么?
如果能讓時間倒轉的話,應該是每個人所樂意看到的吧。人生總會有那么幾件讓人后悔的事。度祥總以為走到今天自己已經做的很好。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他的計劃少有閃失,但為什么會面臨這樣的結果呢?
度祥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踩下油門,他讓車子進入旁邊的升降機,現在已經快2點20分了。升降機緩緩的,發出沉悶的噪音,明明是向上升,卻讓他感到一種步入地獄的錯覺。
滑上了路面,又面對了車水馬龍的世界。他知道為什么他會選擇這里,這是一個阻截的好地方。
等待了一會兒,意料中的騷亂開始,旁邊的商廈有個窗口冒出濃煙,女音的尖叫聲響起,有的人逃避,有的人想看熱鬧,大家亂成一團。而他,把瞳孔收縮注視前方,終于看到了遠處街口一輛深黑色的凱迪拉克轉彎。
度祥輕哼一聲,把車子逆向行駛上車道,然后貓下腰,在油門上打開特制的彈力器按鈕,它開始在油門施壓,這時,他靈巧地抬起身子,抓起旁邊的箱子和手機用一種異常快的速度打開車門跳下車。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舉動,但他卻知道車子正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前方駛去。
后面的過程他并沒有去看,他目不斜視地走進旁邊的小道。
十幾秒后車禍就會發生了,他的時間并不多,但至少可以非常充裕地換上箱子里的白大褂。這是一個醫用急救箱,雖然白大褂很合身。他也不能在太快的時間內趕到。他應該已經幫他打過120了。為了確認,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他的號碼,他接通了,無需說話就印證了他的猜測。度祥打開手機的免提按鈕,然后再鎖定鍵盤放在口袋里。這就像一場無需彩排的演出。他低下頭默默地背著的臺詞。在這個過程中,他深呼吸了兩次,再從白大褂口袋中掏出手套戴上。
看著手指,度祥知道它并不會開刀,它只會殺人。這就夠了。
只要加上一個同伙的配合,他這個冒充的醫生就能在混亂中把一個重傷的病人在別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殺掉。
只要是一定的癥狀,都可以裝成是腦溢血開刀。只要是他經手的病人,最后就會變成真正的腦溢血死亡。只要壓迫神經就行了,這就是腦溢血真正的死因。警察在隨后的驗尸中不會找到任何破綻,頂多是一個沒經驗的實習醫生所為又不敢站出來承認罷了。
完美謀殺其實就是這么簡單。
在他氣喘吁吁跑過去的時候,看到的景象卻和預想不同,他的紅色桑塔納撞在一輛卡車側面,車頭凹陷進去,然后卡車掀翻了那輛黑色的凱迪拉克。這是一個連環撞擊,他再跑上幾步,就看見一個女人被壓在車下,她穿著白色的連衫裙。
而這時的他才恍然想起,蕓兒,今天穿的也是一件白色連衫裙。
今天是他第一次做醫生,沒想到就遇到了這種場景。
5
“你這個廢柴!”老三突然朝我罵了起來,他突然站起,抬腳就朝我踹過來。我沒有躲開,胸口被踢中,心臟“咯噔”了一下,幾乎被踢的停止跳動。我還是沒有什么反應,只是雙目失神的看著前方。
“算了,他已經盡力了,我們快走吧。”這個叫小纓的女人突然開口了,這次她沒有掏出手槍,語調甚至有點同情我,并且預感到了危險,“警察來了就麻煩了!快走!”
“靠,剛才還給她老公打過電話呢,靠!”老三一邊抱怨著一邊站起身,和小纓一起逃離。
我知道,她就是那個老大的女兒。在我的計劃里面,如果剛才躺在地上的是她就好了。可是一切不是這樣,我注意到了因為蕓兒的手被反捆在身后,所以才失去了逃生的機會。
在當時的我其實還有一種選擇,就是讓真正的醫生到場,把蕓兒救活。但看到雙手被捆縛住的她時,我明白了這樣做的后果。她已經被束縛住了,再也逃不了了。束縛是一種罪,傷痕累累的她,已經受了足夠多的苦。如果再讓醫生把半死不活的她救回來,那么把她接走的很可能不會是別人,而是那兩個混蛋。他們會在救活之后繼續要挾我,也會繼續凌辱她,讓她生不如死。然后還會在任何時機不對的情況下,包括綁票交易完成后殺了她。這是他們一開始就做好的決定,因為我注意到蕓兒沒有被蒙上雙眼,并且和綁匪老大的女兒直接接觸。這在綁架團伙中撕票的預兆。所以被滅口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并在死前會受到更多磨難。
我俯下身,再一次親吻蕓兒的長發,把以往清香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血腥的味道。
合上她的眼,解開捆住她雙手的繩子,我知道這是我最后一次觸碰她帶溫的肌膚。然后我脫下身上的白大褂,蓋在她臉上。旁邊的地上有我之前剃下的發絲,我撿起一簇,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對不起。
是我沒有用。
我不懂醫術,只懂殺人。
每一次謀殺我都能完美完成。
也許這就是我一生的宿命。
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蕓兒,
你還能聽到么?我想告訴你,
我非常懷念被你束縛的每一段時光。
普璞:
度祥系列每篇都獨立成章。他可以說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他有不同于常人的敏銳和觀察力,有典型的天蝎座性格,有很強的行動力,還有隱藏在血液深處的那種潛在的犯罪沖動。但不止如此,他似乎還有別的秘密。這和他的過往有關。他似乎已經很小心的掩蓋起來。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一個祥和的大學物理老師。這是他的追求,還是一種逃避?但不管怎樣,他的過去已經像一張網一樣向他撲來,他將無法避免的面對。蕓兒的死,可以說是他人生的轉折點。而他過去的秘密,已經從這篇開始漸露端倪,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