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榮青春里的骯臟交易

１

2003年，我終于從那個閉塞的小山村飛了出來，成了人人羨慕的一只金鳳凰，并開始對這個繁華的城市產(chǎn)生羨慕。羨慕那里的女孩子，吹彈可破的皮膚，每次逛街回來拎著大包小包的名牌衣服和高檔化妝品。我嘗試過做家教、兼職促銷，但是這樣一個月下來的收入不夠我買一瓶高檔的香水。我開始絕望，虛榮像一只頑強的蟲子不斷的咀嚼著我的心。

一天，舍友劉桑又從外面逛街回來，得意地在我面前炫耀著那些漂亮的衣服，一想到自己的處境，我頓時泄了氣。劉桑見我沒精打采的樣子，關(guān)切地問起來。聽完我的訴說，她突然神秘地抓住我的手，問我愿不愿意跟她去掙錢，她說工作既輕松又賺錢多，就要看我是不是放得開了。我隱隱地感覺到她說的那個工作應(yīng)該不是很光彩，但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我什么都顧不得了，我急切地請求她帶我去。

２

第二天晚上，劉桑給一個叫鈴姐的人打了電話，就帶著我過去了。在學校附近的一家水吧里，我見到了鈴姐。鈴姐比我想像的年輕，大我一兩歲的樣子，鈴姐仔細地打量了我一番，對我的容貌很贊賞。鈴姐告訴我，她只介紹學生和學生之間的交易，她只是牽線，收取介紹費而已。而且如果不愿意做，可以隨時取消約定，這中間沒有任何關(guān)于個人隱私和資料的泄漏。聽鈴姐說完，我打消了自己的顧慮，我告訴自己，一旦有了錢我就抽身絕不再做。可是我已被虛榮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有想過什么后果。

第二天，接到鈴姐的電話，我和一個叫吳杰的人取得聯(lián)系。我害怕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就讓劉桑陪我同去。在水吧等待吳杰時，我好幾次都想抽身逃走，感覺自己在做一件很荒唐的事情，突然覺得厭惡。我看不起劉桑，看不起她用出賣肉體來滿足欲望的行為。我猛地站起來，說我要走，不做了。劉桑驚愕地看著我，你不想穿漂亮衣服了，你不想要高檔化妝品了？你難道還想穿得這么寒酸，讓人看不起？劉桑的話像針一樣刺在我的心頭上。我重新坐下，心里很矛盾，這時吳杰走了進來，他看看我，又看看劉桑，眼神迷惑又曖昧。劉桑跟我說了一聲就走了。

吳杰看起來年齡跟我一般大小，相貌英俊、氣質(zhì)陽光，一身名牌應(yīng)該很有錢。這樣的人難道沒有女朋友？我不安地坐在那里，吳杰叫了一瓶芝士，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吳杰的眼神火辣辣地盯著我，那么肆無忌憚。我的臉被他看的燒了起來，幸好是晚上，水吧昏暗的燈光下，他應(yīng)該看不出我的窘迫。我抬起頭，正好撞上他的眼睛，我突然就被那雙眼睛吸了進去。那是一雙多么漂亮而多情的眼睛，我們久久凝視著對方，我能感覺到吳杰也被我吸引住了。這樣的凝視根本不像是做交易的兩個男女的眼神，更像熱戀中的情侶。我在心里感嘆，如果我們是情侶，如果我沒有做這個錯誤的決定，如果不是在這里相遇，應(yīng)該……我強迫自己收回了眼睛，裝作老練的樣子，緊緊地靠在了吳杰的肩膀上。吳杰也緊緊地擁住我。我想，他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也許他是鈴姐的老顧客呢。想到這里，我又開始厭惡起自己來。

吳杰請我去跳舞，我沒有了心思。我說不要了，我們直接去開房間吧。我聽到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進了房間，吳杰輕輕地把我抱上床，然后壓了上來。他又用他的眼睛久久的凝視著我，那種眼神給了我一個錯覺，讓我覺得他就是我的愛人。我受不了這種感覺，我努力讓自己從幻覺中回過神來。我問他是不是喜歡看我的眼睛，他不說話，只是看著我。我突然火了，憤怒地推開他，你到底要干什么？他驚愕地看著我，突然就像暴怒的獅子一樣撲過來，狠狠地撕掉我的衣服。這是強暴，一種自尊被踐踏的感覺讓我心里難受極了。我抓住他的手，告訴他我不做了，我不要他的錢。吳杰停了下來，靜靜地躺在一邊。我收拾完了自己的衣服。突然，他抓住我的手臂，不要走，留下來陪我說說話，我看到他的眼睛里竟然含有淚水。

吳杰有一個女孩，他們相愛了一年，他整個心都掏給了她，而她卻跟著另一個男人走了，因為那個男人很有錢。我問，你還愛她嗎？不，我只是忘不了她，畢竟曾經(jīng)那么深愛過。我疑惑地問他，你看起來也很有錢的啊？呵呵，我這些都是穿給她看的，我自己寫了一些稿子掙的錢。吳杰突然像個小孩一樣地哭了，很委屈。我走過去，輕輕地抱著他的頭。吳杰哭訴著，他說女人為什么都那么虛榮，難道虛榮比愛還重要嗎？我突然明白了，我需要愛，如果有愛，我還在乎什么虛榮不虛榮，漂亮的衣服和昂貴的化妝品都是給自己愛的人看的。我告訴吳杰，不是的，女人不都是虛榮的，那個女孩根本不愛你。吳杰淚眼婆娑地看著我，真的嗎？

那一夜，我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包括我的農(nóng)民父母，也包括這一次的錯誤。吳杰捧著我的臉，深情地告訴我，他好喜歡我的眼睛，那是一雙沒有沾染任何塵埃的寶石。我笑了，我相信我的寶石正閃閃發(fā)亮，我不需要化妝品。

３

我以為我會因為愛而滿足，我以為愛的滋潤是最好的化妝品。但是當我看到劉桑大把大把花錢的樣子，總免不了嫉妒。我不能對不起吳杰，不能讓他再次受到傷害。可是我心里總也忘不了掙錢的事，我不相信只能靠出賣肉體來掙錢，我到處游蕩著，幻想有一天找到一份掙大錢的工作。

晚上，和劉桑一起逛街，看到她瘋狂地購物，那些琳瑯滿目的漂亮東西又一次刺痛了我的心。為什么這些東西都不屬于我？我們拎著一大堆東西往回走，突然看到吳杰進了那家水吧，我們悄悄地跟在他后面。吳杰竟然約了鈴姐，我的心突突直跳，直覺告訴我，吳杰來這里沒有好事。他和鈴姐說完話，就引一個女孩進了里面的包間。我憤怒極了，他竟然是一個喜新厭舊的家伙，我的心死了。

劉桑把一個清清爽爽的男孩帶到了我的面前，他叫許鵬飛。他開著寶馬帶我去兜風，瘋狂的購物。化上精致的妝，穿上名貴的衣服，我依偎在許鵬飛寬大的肩膀上，虛榮心從行人羨慕的眼神里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一個禮拜后，吳杰約我在一家賓館約會，他把我高高地抱起放在床上，重重的壓了上來，“想死我了。”灼熱的唇蓋了上來，我禁不住地輕吟著，飄飄欲仙，我決定我要愛吳杰，為了他我愿意放棄一切。第二天醒來，吳杰已經(jīng)走了，我看到桌子上留著一疊錢和一張紙條：冰冰寶貝，我上過你了。我愣愣的盯著那疊錢，原來在他的眼里這場愛只是一次交易，我咬緊了嘴唇，聽到心碎的聲音，血一滴一滴流下，那么清晰，我把錢撕成碎片，滿天飛舞……

４

許鵬飛帶我去見他的父母。這個暑假，我享受著有錢人的生活。物欲得到滿足的同時，我的心卻開始空虛，我想念農(nóng)村的爸爸媽媽，想念青山綠水，甚至想念吳杰。

開學了，我剛進寢室就受到劉桑的一頓責罵，她說吳杰幾乎是一天一個電話的打聽我的消息。劉桑都要被弄瘋掉了。我拿起電話，打了過去，吳杰的聲音，沙啞極了，他問我去了哪里，為什么這么久沒有聯(lián)系他。我說，我被你的那一千塊錢嚇住了，我的一晚不值那么多。什么？那一千塊錢是我寫稿子掙來的，我請鈴姐幫了一個忙，寫了一篇特稿，我想給你買衣服，我知道女孩子都要漂亮……電話從我的手里滑了下去，我感覺我失去了一樣珍貴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

我知道是虛榮毀了我的愛情。青春的歲月有太多的誘惑和陷阱，稍不留神就會落入其中。其實只有經(jīng)歷過之后才知道繁華背后是多么的寂寞。所以遠離陰暗吧，青春應(yīng)該是面朝陽光、春暖花開。

編輯：金豐 gesangciren222@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