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稅負”的癥結是稅制結構不合理

近年來，討論中國稅負水平者往往喜歡用《福布斯》雜志的全球稅負排行榜說事兒。因為中國在這個排行榜中的稅負痛苦指數(shù)排第二，足夠吸引人們的眼球，引起民眾不滿。認為自己稅負過重幾乎是各國公民的共同心態(tài)。西方人把征稅比做拔鵝毛，不管被拔掉多少毛，鵝都會不高興。中國經(jīng)濟成為全球焦點，中國的稅負自然也引起了全球關注。

關于這個問題，觀點不外乎兩種。一種觀點是中國稅負水平很高。相對于中國寒酸而捉襟見肘的社會福利支出來說，中國的稅負是太高了，而且取的多，予的少，痛苦指數(shù)必然很高。另一種觀點是，中國稅負水平很低，以官方觀點為代表，主要依據(jù)是中國的宏觀稅負指標。2006年，中國稅收收入37636億元，而GDP水平為209609.52億元，以此算得中國的宏觀稅負水平為17.9%。按此標準，不但發(fā)達國家比中國的稅負水平高很多，就是發(fā)展中國家的稅負也普遍比中國高不少。

其實，這兩種觀點都有失偏頗。

中國的實際稅負水平要比《福布斯》的統(tǒng)計低，因為在該雜志的六個統(tǒng)計指標里，增值稅在我國服務性企業(yè)并不適用，也就是說稅基不具有普遍性。45%的最高個人所得稅稅率并不代表我國的個稅水平，因為有錢人能夠通過種種方式避稅。繳納個稅的主體是適用較低稅率的那部分民眾。

中國的實際稅負也要比官方宏觀稅負指標所表達的高出很多，因為像社?；疬@樣具有明顯稅收性質(zhì)的收入，在我國稅收收入中是沒有統(tǒng)計的。而在美國這樣的國家，社會保障稅是稅收的主要成分。

合理的判斷應該是，中國的稅負水平不可能位于世界前列，但總體是偏高的。

中國的稅負癥結到底在哪里？

實際上，民眾的負擔不但有政府明確的征稅，還有各類收費，比如教育費附加和其他收入。2005年，這兩項加起來超過3000億元。這還只是預算內(nèi)收入，而預算外收入只多不少。這些因素相加，中國百姓的負擔要重得多。

相對于高稅費，歐美發(fā)達國家往往會提供高福利，納稅人的其他方面支出因此減少。而中國的納稅人在教育、醫(yī)療和其他方面繼續(xù)高額支出，自然會感到痛苦。

另外，中國的稅制結構也存在弊端。實際征稅對象為中低收入階層，而對高收入人群和壟斷行業(yè)，缺少有效的稅收調(diào)控。這導致了稅收原則的違背，即不符合稅收的受益原則和支付能力原則。我國還需要繼續(xù)向“簡稅制、寬稅基、低稅率、嚴征管”的目標努力。

此前，中國的稅制以間接稅（增值稅）為主，而美國等發(fā)達國家是以直接稅為主。增值稅雖然是一個優(yōu)良的中性稅種，但稅收的最后承擔者依然是廣大消費者?，F(xiàn)在，中國政府致力于加強直接稅的征收，等于向間接稅和直接稅并重的方向發(fā)展，這加重了納稅人的負擔。隨著征管水平的不斷提高，實際征收率上升，納稅人會感覺負擔加重。

中國確實有降稅空間，比如政府在7月份已經(jīng)把利息稅稅率從20%降到了5%。兩稅合并后，國內(nèi)企業(yè)的所得稅稅率從33%降到25%。增值稅從生產(chǎn)型向消費型轉(zhuǎn)變的改革，也會降低稅率。但是，有些領域也可能增添新的稅種，比如西方國家稅收中占重要地位的財產(chǎn)稅，在我國還沒有相應的稅種。再如遺產(chǎn)稅，對壟斷資源和利潤的征稅，這些都有可能進一步增加。

此消彼長，中國的稅負水平不會下降太多，但因為稅制結構更趨合理，稅收負擔均衡地對應相關的納稅主體。民眾的“痛苦指數(shù)”也許會減輕不少。

段炳德國務院發(fā)展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