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壟斷企業的成本決定利潤

今年5月，一位律師對交強險每年產生400億元“暴利”的指責，引起了社會的極大關注。一時間，保險公司與社會輿論在交強險是否存在暴利的問題上，各執一詞，爭了個面紅耳赤。在巨大的社會壓力下，保監會承諾于今年9月公布上年度（2006年7月1日?2007年6月30日）交強險的盈虧情況。截至筆者完稿，9月份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二，但交強險盈虧與否的廬山真面目，卻仍然云里霧里，沒有明確說法。

交強險推出之時打著不以盈利為目的的旗號，社會公眾正是抓住了這一點，對該險種頻頻發難。但由于交強險的核算過程并不透明，到頭來數學功底深厚的有關部門，很有可能給出一份該險種并無暴利的官方答卷。因為很顯然，交強險是建立在一種“強制”基礎上的壟斷險種，而壟斷行業的所謂成本，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如果需要，他們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經營成本做上天，并且絕無“假賬”。

道理很簡單。在我國，壟斷企業大都蔭庇在行政保護之下，不是有特許經營的金字招牌，就是所處行業有嚴格的市場準入門檻。只此一家，別無分店，躺在壟斷經營的溫床上，誰會在乎經營成本的高低呢？如果被人詬病“暴利”，要求公示成本，那么好，就將成本提高上去。具體辦法很多，可以增加原材料的成本，可以大幅增加員工收入，可以增加管理環節費用——少花錢、多辦事難上加難，多花錢、少辦事的辦法可就多了去了。成本大幅提高后，壟斷企業還會鄭重其事地對社會公眾說：你看，我們是市場經濟，企業是要盈利的，在這個成本基礎上，企業的利潤是合理的。

事實上，壟斷企業的這套說辭我們早有領教。

銀行業近年來新增的收費項目層出不窮。銀行對此的解釋是，如果不收費，銀行就無法對系統進行升級，客戶也就得不到更好的服務。電信資費的市場化改革雖然向前艱難地走著小碎步，但高昂的話費和不合理收費項目仍然是消費者不能承受之重。電信企業于是對消費者說，沒有高收費，網絡的建設和完善就無從談起，你們的通話質量就無法提高。鐵路部門也常常訴苦，票價不能漲，鐵路的經營壓力太大，這樣難以為旅客提供更好的服務。中石油、中石化等國內石油巨頭據說還時有“逼宮”之舉，要求發改委提高油價，理由是成本上升，再不提價恐怕要鬧“油荒”。

這些壟斷企業的話里話外透露出這樣的信息：控制成本我們不會，我們只會提價。并且，他們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的經營活動，看做了對消費者的施舍。原因在哪里呢？恐怕不在企業的覺悟，而在壟斷本身。只要企業在行政保護下做獨門生意，其成本一定會自然而然地上升到絕對高位。社會公眾要求“合理控制壟斷企業利潤率”的想法雖然沒錯，但如果壟斷企業的成本一天比一天高，到頭來吃虧的還是消費者。即使每天開一次價格聽證會，每天公示一次成本，壟斷也還是那個壟斷。

其實，迫使壟斷企業降低成本的辦法很簡單，就是放開行業準入，引入真正的行業競爭。如果那樣，壟斷企業一定會重新審視自己的成本。他們會驀然發現，原來自己松松垮垮的褲腰帶，也是要勒一勒的。而勒“褲腰帶”并不需要太多技巧，在地攤上買幾本管理學暢銷書，也就學會了。

在本文付梓之時，交強險到底是不是“暴利”，或許就會有一個官方說法。但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能掩蓋一個事實——壟斷企業的成本，是隨心所欲的。而行政壟斷本身，就是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