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韓寒,我們該從何說起,這是一個問題。麥考利在他的《彌爾頓傳》中傳達過這樣一種思想:個性對于想像的創(chuàng)造是必不可少的。作為一個青年作家,我更樂意將韓寒歸類于想像寫作那一類,因為就我淺薄的閱讀經(jīng)驗而言,過分地強調(diào)作品的現(xiàn)實意義,有時反而是對文學(xué)本身的一種侮辱。想像成就了韓寒的個性,也成就了他獨特的話語模式和行文方向。而“特立獨行”正是他力圖用文字來達到的一個標準,抑或說是一種追求。
喜歡韓寒是因為他用少年本位寫作所透露出的生澀的靈氣。真理往往很簡單,所以韓寒的實話往往更接近事情的本質(zhì)。大概是由于我們這個民族向來喜歡含蓄的緣故,于是韓寒的作品被認為是膚淺的,是沒有能力穿透紙背的批判與挖掘。他無法被評論界的主流話語所承認,原因似乎很簡單,韓寒對一些他認為不對的事情提出了一些“淺薄”的看法,由于這些看法過于一針見血,使得他看上去有一種要向傳統(tǒng)和主流宣戰(zhàn)的姿態(tài)。不管自身對與不對,韓寒對抗的都是一個龐大的群體。這個群體我們稱其為體制。它的主要作用是保證我們這個社會的整齊劃一,避免旁逸斜出和個性彰顯。韓寒不過是很理性地指出我們在高呼個性化的今天把自己整得很沒有個性這個簡單的事實,但是已經(jīng)有很多的人坐不住了。因為人最不能認清楚的就是自己。這句話當然不是我說的,是海明威說的。海明威還說過,人其實永遠都不能認清楚自己。從韓寒跟各大陣營的代表人物開罵的情形來看,韓寒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對整個體制的影響,以及他本身就是對現(xiàn)行教育的一種帶有約瑟夫-海勒式幽默的反諷。好在后來韓寒終于發(fā)現(xiàn)這場口水戰(zhàn)的白癡性,學(xué)精明了,跑去玩賽車去了。
韓寒的幸運在于,他選擇了一條被主流認為是離經(jīng)叛道的道路,結(jié)果竟然把這條路走通了;韓寒的不幸在于,他的鋒芒畢露讓他顯得過分另類,但是他本人卻因此而沾沾自喜。有人說韓寒好命,出生在了問題多多尤其是教育問題多多的時代使得他得以把自己罵上去;有人說韓寒命不好,出生在了個人話語權(quán)仍然式微的今天。但是如果你看過大仲馬的《雙雄記》,你就會知道,命運好壞對于強者來說是無所謂的。就文學(xué)本身而言,韓寒是個強者,這包括他的文學(xué)才華,和對文學(xué)的執(zhí)著。有人批判說韓寒是炒作起來的,這句話聽上去顯得十分搞笑:書本來就是用來炒作的商品。你見過不炒作的書嗎?起碼韓寒的書炒起來了。與那些在封面上赫然印著“新銳天才少年作家×××”但銷量寥寥的作者的尷尬相比,韓寒顯然是成功并值得好好自我癲狂一番的。
韓寒的退學(xué)一向是他受非議最大的事件,但是韓寒如果真考上了大學(xué),他未必會有今天的成就。教育者們實在沒有必要因為韓寒對他們的背叛而惱羞成怒,信誓旦旦地斷言韓寒早晚要江郎才盡。但是時隔5年,韓寒卻似乎越來越有才。其實如果江郎真若有“才”,他哪里會“盡”,真正的“才”是“盡”不了的。在寫作方面,韓寒是努力而且勤奮的作家之一。其實如果用善意和包容的眼光來看待的話,韓寒的一切都是他本人不懈努力的結(jié)果。而我們應(yīng)該感謝時代讓我們擁有了韓寒,一個看似離經(jīng)叛道的才華橫溢的孩子。畢竟,如果我們想要前進,就必須多聽聽不一樣的聲音。韓寒是一個時代的叛徒,但他未必不會成為另外一個時代的開拓者。
歸根結(jié)底,他只不過是一個有夢想的普通的倔強孩子。他就在我們中間。你看到夏日木槿花香里那個像少年啦飛馳的男孩子了嗎?他笑著說,嗨,我叫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