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去看望外公外婆。很久沒去了,見到我,兩位老人非常高興。尤其是外婆,樂得像個小孩子似的,拉我在她對面坐下,便開始嘮叨個沒完。
小的時候,外婆就喜歡讓幾個孫女兒坐在她周圍聽她嘮叨,那時,她常向我們“抱怨”,說外公睡覺喜歡磨牙,像只偷米吃的小老鼠,吵得她睡不好覺。我曾問過外婆,“是不是外公肚子里有蛔蟲?”外婆說誰知道呢,死老頭子最不喜歡上醫院了。
這一次,外婆又向我抱怨,說外公“這死老頭子真是冤家,磨了幾十年牙,我好不容易聽習慣了,他突然又不磨了。這下好,他不磨牙我反而睡不著了。”我笑著問,“怎么?外公終于肯去醫院,治好了?”外婆咧嘴一笑,“不是。”
我很奇怪,“那他為什么突然不磨牙了?”“全掉光了,拿什么磨?”外婆笑嘻嘻地說。
我看了看正在喝茶的外公,可不是嘛,牙床空空的,什么也沒有。我趕緊問,“那外公吃飯怎么辦?”外婆說,“你還替他操心?待會兒你看,他啃起雞來連骨頭都不吐。”一邊說一邊往臥室里走,不大一會兒拿出一只盒子來,打開,里面裝著一副用藥水浸泡著的假牙。外婆得意地說,“為了防止死老頭子偷我的零食吃,這假牙一直由我保管,吃飯的時候就給他,飯一吃完,堅決沒收。”
我一聽,差點兒沒笑岔氣,連夸外婆“防偷有方”。吃過午飯,我準備回家。外婆有點舍不得,像小孩子一樣抓著我的手。我跟她說,等我不忙了就回來。外婆這才展開眉頭,并囑咐我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慰好外婆,我拿出五十塊錢,跟外公說,“外公,孫女兒來的時候只顧著給外婆帶零食了,什么也沒給您帶,這五十塊錢,您愛怎么花就怎么花。”
外公盯著錢看了看,并沒有伸手要接的意思。我以為他跟我客套呢,就說:“外公,您就收下吧,孫女兒孝敬您是應該的。”外公朝我笑了笑,露出一口空空的牙床,說,“外公不是跟你客氣,外公是在想啊,這五十塊錢咋個花法。到底是打酒呢,還是買煙、打牌?好像,干哪一樣都不夠呢!”
外婆已經嚷開了,“死老頭子,有你這么跟孫女兒開玩笑的嗎?小心她以后再不來看你。”呵呵,一屋子的人頓時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