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士澍,男,1949年3月出生,北京市人。滿族。全國政協委員、國家文物局文物出版社社長、中國文物保護基金會副會長、中國書協理事、中國書協中央國家機關分會副會長、中國和平統一促進會理事、中華海外聯誼會理事、中國書法培訓中心教授、中國書協評審委員會委員、中國教育學會書法教育專業委員會副理事長。自幼酷愛書法篆刻,少年時拜劉博琴先生為師,中青年后從師啟功先生。多年來從事中國古代書法碑帖的編輯出版工作。工作之余從事書法、篆刻的創作。兼習諸體,擅以雞毫作篆隸,饒有特色;行草流暢,韻味極濃。篆刻宗秦法漢,寓己意于古風之中。曾多次參加國內外各種大型書畫展覽,曾多次在日本、臺灣及港澳地區舉辦個人展及書法講學活動。1997年榮獲中國文聯“德藝雙馨”百家會員稱號, 1999年榮獲國家人事部“有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稱號。

許多年前,朋友們相聚時,曾鼓勵士澍先生辦個人書法展,但他對此一直比較冷淡。最近,看到他陸續寫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作品,內容成系列,款式也成系列。問起緣由才知他要辦一個金石書法求教展。我聽他說了展覽的整體設想,心慰且銘感。
心慰是我自己的事。因為多年來我一直希望看到一個以書法為主題,而內容豐富多才的展覽。這回有機會了。
銘感便復雜了,有許多脈絡。比如,檢索士澍先生的藝術歷程,這其中又包括家學、師承、學養、繼承、發展等等;又如,士澍先生處在當今社會,我們不說人,只說字,在藝術上的地位、優劣、流派等等;再如,我們只說人,不說字,他為什么把字寫成這個樣?為什么寫這些內容?會有什么效果?等等;還有,就是內容與形式了,內容是文學的,形式是藝術的。兩者結合,社會的和學術的意義是什么?傳統文化與當代文化的交點在哪里?等等。我慢慢地品位以上幾條,覺得如果討論起來,都是話題。不過,關于這些,再羅嗦,恐怕也難說明白。因此,還是“鹽從哪兒成,醋從哪兒酸”這句老話最管用,雖然俚俗,卻一語道白。我想還是從士澍先生的成長過程談起。


一
士澍先生去年曾用文體寫了一篇短文,回顧他的成長。我問怎么不用白話文而用起了舊體呢?他說他現在忙,舊體來得快,短小且容量大,別人看起來也省時間。我覺得有道理。我們從這小文中確實可以看到他的成長脈絡。文中寫道:
幼時,余以與共和國同齡為榮,是謂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孩提涂鴉時竟想讓筆能歌,墨
能舞,描繪祖國之河山,唱誦中國之春天。
及壯,先嚴囑余浸潤六藝之宗,曾引《史記》言,孔子曰:“六藝于治一也。禮以節人,樂以發和,書以道事,詩以達意,易以神化,春秋以義。”又引司馬遷注言,史太公日:“天道恢恢,豈不大哉。談言微中,亦可以解紛”。先嚴還曾囑余,以小入手,方可談言微中。余遂臨池,或法書,或鐵筆為篆,請博琴先生授知小學,玉如先生、卿云先生授知古文。
由上可知,士澍先生出身傳統文化深厚的家庭。長輩要求他要涉獵“六藝”,然要從細微處人手。因此,他從童年就練習書法、篆刻,從感性上切入傳統文化。從劉博琴先生學習篆刻和古文字,自然熟悉了《說文解字》《六書通》等書中的內容;從吳玉如、李卿云兩先生學習古文,為閱讀、檢索古文獻打開大門.奠定了基礎。
1964、1965年,士澍先生十五、六歲時,曾在北京市青少年書法比賽中獲獎。這個獎,說明他對于書法,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技藝。于后,他還師從徐北汀先生學習繪畫,對中國傳統藝術有了更多的了解、體會。
士澍先生在文中還寫道:
及而立,追隨元白先生問學考證、義理、辭章之余,兼習古籍版本、書畫鑒賞、金石碑帖。學養稍長,是想點劃間架與筆墨之微,深奧之極,談言微中是為難也。余乃癡慢之人,唯認真,唯持久,方可積心得。學書如是,做事、作人亦如是。修習傳統文化更如是也。積年問學,終有回報,余如所愿,越身紅樓。
于今回首,供職文物出版社近卅年矣。此間,古今翰墨盡收眼底,編發之間受益無窮。記起遍走全國各大博物館,搜集、整理故紙遺墨,編輯碑帖、法書、古籍,眼富胸豐,似與歷代名家神交,真一大樂事也。

這短短的一段,飽含了士澍先生四十多年的藝術、心路歷程。說來簡單實際是得來不易。
士澍先生的幾位老師,我都認識且有往來,都是一代宗師。啟功先生與我家為世交,我們雖然不經常見面,可每見說話都隨便、深入。我看望啟先生時,他常問起一些熟人的近況,也曾說起士澍先生。啟先生說,我跟士澍是辦書法的事,不說書法。我說您跟他辦書法的事,不就是講座、出書、展覽、鑒定這些跟他出版社有關系的那點事嗎,能不說書法?他也不跟您請教?啟先生說,不說寫字技術上的事,就我所知,拿一本貼、一本書、一篇跋、一張字說點跟這些有聯系的,也說說我的看法。

其實啟先生說的,也就是古籍版本、書畫鑒賞,金石碑帖的鑒賞、鑒定,而且把考證、義理、辭章的教學放在了對實例的講解當中,給士澍先生傳授。此外,士澍先生在文物出版社的這30年,所見所聞,也充實了他的學養,他曾吟一詩,表達了他的心境:
問津六藝鬢已華,自幼臨池不成家。
談言微中真難事,夢中常見墨欹斜。
白衣何苦坐紅樓,為觀蘭亭鏡中花。
編檢嫁衣近卅載,過眼翰墨記無涯。
我以上所說這些,好像與書法沒有關系,與這個展覽沒有關系。其實,是大有關系。
二
士澍先生為什么辦這個展覽呢?他是覺得應該辦了。尤其是今天社會的需要。他在文中寫道:
余有幸被選為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十屆全國委員。余心,如沐春風、如淋春雨。喜悅之中,曾問自己,余何德何能,肩此重任?中國共產黨,對余等無黨派民主人士,珍愛有加,切攜手政治舞臺,共商國是,乃民主文明之治國體現。余亦應與國同命運,與黨肝膽相照,建忠言,獻良策,鞠躬盡瘁,為民服務。
余為全國政協委員后,大會聆聽,黨和國家領導人教誨;分組討論,與各界同仁暢所欲言,心胸洞開。參加委員視察,走祖國河山,訪社會民情,觀繁榮昌盛成就,查民間待治問題。余始了然,讀萬卷書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也!責任重大,不敢怠懈矣!更覺談言微中之難,更應作好本職工作。
由此,我們可知士澍先生是對社會的回報,也是向社會的匯報。其主題更是鮮明。
他寫道“余回望,自幼淵源家學,喜愛中國傳統文化。供職社會,亦在弘揚傳統文化,服務社會。胡總書記言:‘和諧文化既是和諧社會的重要特征,也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要條件。’時處今日,引傳統文化,融先進文明之中,是為己任,傾有生之見,為創建和諧文化與和諧社會盡力。”


士澍先生順應時代發展,感應時代脈搏,從本職工作出發,為保護文化遺產呼吁,以身作則,研究、搶救、弘揚傳統文化。近三十多年來,他一直從事書法著述的編輯工作,為此走遍了祖國各地的博物館,還跨越海峽訪問臺灣,東渡日本,翻檢了歷代金石拓片、簡牘帛書、名碑叢帖、書法真跡。明代思想家方以智說:“坐集千古之智”,引為幸事。他則是“跑集千古翰墨,加心摹手追”,引為幸事。
這些經歷和付出,也使他有了“遠聞佳士輒心許,盡放青山入座來”的心胸。真誠地結交了許多學界的朋友,策劃了不少國內外的大型書法、文化交流活動;組織編篡、合作出版了不少大部頭的書法圖書;自己也有了不少文章、著述問世。他還想辦法利于普及,比如下面這首詩,就是依靠對碑版拓片考證的熟悉,把歐陽詢的《九成宮醴泉銘》碑自唐至清的拓片特征,用易于吟詠的韻語說清楚了,使讀者容易記住。我們不妨一起欣賞:
率更書范醴泉銘,云霞蔽兮在唐興。
佳捶應屬膠姓愛,不斷碑本未見行。
屢續剜挖分肥瘦,櫛字不損推首名。
光字抗枷因避諱,永保貞潔保在清。
——《翻檢(九成宮醴泉銘)拓片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