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歲出版個人詩集,14歲考入北大,26歲拿到哈佛大學博士學位,不久前被破格晉升為哈佛歷史上最年輕的終身教授。她在世界各地有數以萬計的Fans,朋友中有希拉里、斯皮爾伯格、賴斯等閃光的名字。就連美國總統布什,都稱贊她是“了不起的中國才女”。她是誰?為何會有如此魅力?
2008年新年前夕,田曉菲和她的美國丈夫宇文所安應邀到上海訪問。從華東師大到復旦等眾多名校,這兩位研究中國古典文學的海外學者,在每一間課堂上的演講都受到師生們的熱烈歡迎。尤其是田曉菲對《金瓶梅》的解讀,更是在學術界引起轟動。
傳奇小才女,14歲成為北大特招生
田曉菲的老家在山東臨清,1971年10月出生于冰城哈爾濱。因父母都是搞文字工作的,受家庭文化氛圍的熏陶,天資聰慧的她5歲時就在紙上寫出“我熱愛大地/愛爸爸/我愛藍天/愛媽媽/我愛我的家”。爸爸看后驚訝地說:“曉菲真是個天才,竟然會寫詩!”沒想到無意中的一句贊美,卻使女兒感覺到了寫詩的快樂,從此一發而不可收。
那時,每逢周末,爸爸就在家里開展詩歌比賽,和曉菲一起寫詩,然后交給媽媽評判。當然女兒“贏”得多,不過媽媽會在贊揚曉菲的同時會啟發她:“還能不能有其他的描寫呢?”這時田曉菲就會回到書房去認真思考,有時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心疼得爸爸直抱怨媽媽:“你看,你也不叫她出去玩會兒,這怎么行啊。”就這樣,田曉菲寫出了越來越多有韻味的詩,并頻頻被報紙和一些雜志采用。到10歲時,她出版了自己的詩集,在文壇引起不小的轟動,成為那個時代小有名氣的“神童”。
最初知道世上存在著一個神奇的“北大”,是在她7歲的時候。那天,女孩偶爾從抽屜里翻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上面是一片沉靜而美麗的湖光塔影。曉菲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個似曾相識的風景,一種莫名的驚奇、喜悅與感動,在心里悄然升起。母親告訴她,這就是令無數中國學子神往的北大!
到北京出版詩集那年,曉菲乘公交車從北大校門口路過,身邊的阿姨喚她“快看快看,這就是北京大學!”沒想到這位小女孩卻固執地扭過頭去說“才不呢!現在若看了,以后再來上學不就‘不新鮮’了?”那份稚氣十足的自信,一時把周圍的乘客驚得目瞪口呆。
1985年,經過北京大學英語系、心理學系和中文系老師的嚴格面試,田曉菲終于夢想成真,被特招進入北大英語系。這一年,她年僅14歲。著名作家張愛玲有一句被廣泛引用的話:“出名要趁早啊,來得太晚的話,快樂也不那么痛快。”這話被田曉菲演繹得淋漓盡致。憑著與生俱來的才情和聰穎,這時她已出版兩本詩集,真正少年成名。
北大可謂藏龍臥虎,在這里,田曉菲聽說了另外一個神童的故事:15歲考入北大的查海生,也就是詩人海子。當時的海子在中國人民大學政治系哲學教研室任教。田曉菲曾拿著詩歌去找過海子,海子說:“如果你能堅持,你將是位偉大的詩人。”
1989年,田曉菲聽到了海子臥軌自殺的消息,海子在遺言中寫著:“我的死與任何人無關。”田曉菲到路口燃燒了兩本自己的詩集,以這種方式來祭奠一位詩人的離去。之后,女孩很長時間沒有寫詩,她無法理解一位鼓勵自己堅持的詩人,為何沒有選擇堅持?那時候,田曉菲開始思考人生的價值,海子逝世兩年后,她獨自一人來到美國。此時已是深秋,樹枝交織出金色的穹隆。落葉遍地,踩上去很柔軟,好像此刻不勝涼意的心情。令人驚喜的是,世界著名的哈佛大學,為一個渴望以有限生命擁抱永恒的小女孩,打開了一扇神奇的窗子。20歲的田曉菲在比較文學系讀博士,成為哈佛大學歷史上最年輕的博士生!
嫁給狂熱“中國迷”,
在美國演繹愛情神話
進入哈佛不久,田曉菲就邂逅了一位成熟、灑脫的美國紳士宇文所安。他出生在密蘇里州,從小就是個狂熱的“中國迷”。熱愛唐詩,中國古典文學,就連他取的中文名字都很有深意,宇文是北魏的鮮卑姓氏,與他的英文姓發音相近;“所安”則出自《論語》“觀其所由,察其所安。”名跟姓加在一起,也有胡漢融合的意思。26歲時,這位美國帥哥就以論文《韓愈與孟郊的詩》,獲得耶魯大學東亞系文學博士學位,后在哈佛大學任教。
說起二人的相識還挺有趣。在一次活動中,田曉菲即興寫了一副書法: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行云流水的書寫引起了眾多人喝彩。不料人群中突然站出來一個人,拿起筆在紙上將“上”改為“入”,并對田曉菲說,他認為詩人在用字上面,還不夠講究!雖然他是老師,但田曉菲仍然給他講了中國詩人的“推敲”典故。宇文所安望著眼前這位不卑不亢的中國女孩,感到很驚訝,趕忙充滿歉意地說:“看來我對中國詩詞的理解仍很膚淺。”
從此,宇文所安對深深愛著自己祖國傳統文化,尤其對古代詩歌有深厚研究的田曉菲產生了好感。共同的愛好也讓彼此交談的話題逐漸多了起來,從李白到杜甫,從白居易到歐陽修,兩人幾乎無話不談。接著,愛情悄然而至。在飄著果香的小農莊里,在浪漫的咖啡屋中,都留下了他們快樂的笑聲。
轉眼間,這位中國美女就要畢業了,這意味著她要到美國別的城市工作或回國,宇文所安十分著急,就約田曉菲到一座風景秀麗的大山上旅游。下山時,他小心翼翼地向心上人求愛。沒想到,這位東方美女只顧大步流星地往下走,根本沒聽清他說的話。所以直到坐進車里,她也沒做出任何表示。難道自己真的沒戲?宇文所安實在不甘心,下車后就攔住她,生氣地質問她,為何對自己真誠的未婚視而不見?田曉菲一聽樂了,因為她壓根就不知道。
但是,婚姻并非兒戲,絕不能草率。更何況,當時還有另一個十分優秀的男孩也在猛烈追求著她,所以田曉菲在掂量著宇文所安是不是結婚的最佳人選,并和盤托出的還有另一個追求者的事實。哪知,這位美國人并不氣餒。他拿出以前在家鄉做數字分析的本:事,開始為她分析起他和情敵的優劣,然后讓女孩自己抉擇。
田曉菲對這一招本來非常反感,但這位洋紳士改寫的一首古詩深深打動了她:“……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千里嬋娟照,愛若磐石堅……”她發現宇文所安原來是這么一位冷靜客觀的誠實男人,骨子里又帶著中國人的傳統愛情觀。于是,田曉菲在一個月色皎潔的夜晚,答應了宇文所安的求婚。
1999年元月1日,這對才子佳人在美國紐約舉行了浪漫的婚禮。婚后,已獲得博士學位的田曉菲,先是應聘到柯蓋德大學東亞系擔任客座助理教授。一年后,憑著濃厚的文化功底,她順利跳槽到了名氣更大的康奈爾大學,任中國古典文學助理教授。雖然跳槽后的待遇非常好,但是田曉菲很快發現,因為丈夫在波士頓哈佛大學,而她在紐約州,兩地相隔甚遠,他們在交流上浪費了不少做學問的時間,而且這樣長期兩地分居也難免要受相思之苦。于是,她決定換一個離丈夫更近的地方工作。
后來她自降身份到哈佛做了一名講師,才和心上人團聚。更重要的是,可以在世界最著名的高等學府里傳播中國傳統文化,這可是一件讓田曉菲極為自豪的事情。同在哈佛東亞系教書,他們既是夫妻又是朋友和同事。有趣的是,兩個人還是彼此的第一讀者,每次寫完一篇文章,立刻發出Email,請對方先睹為快。田曉菲覺得,某些夫妻或男女朋友吃飯沒話講,甚至一人吃飯,一人看報紙。但是他們從來不會這樣,不只常常交談,飯桌上永遠都能聊共同感興趣的古典文學。
接受記者采訪時,字文所安說中文,偶而還是有點詞不達意或是夾雜英文,田曉菲會適時替先生翻譯兼補上正確的意思。這時宇文所安在一旁怡然自得的抽著煙斗,溫柔的看著太太代言,兩人默契十足。
近幾年田曉菲主要研究的是魏晉南北朝的詩人,而宇文所安更偏愛唐詩,二人似乎“瓜分”了中國古詩的黃金時代。更令人驚奇的是,宇文不僅讀過1萬多首唐詩(遠遠超過普通中國學者),他寫的《初唐詩》、《盛唐詩》、《迷樓》和《他山的石頭記》等,還被翻譯到中國,受到學者們的一致好評。
成果驚人,
當上哈佛歷史上最年輕的教授
田曉菲和丈夫進取心極強。“我們每天都工作10—12個小時,如果不是這樣,就覺得這一天很浪費。”正因如此,在授課之余,才取得了驚人的創作成果。2005年夏天,田曉菲的《赭城》在美國出版后,銷售極為火爆。“赭城”坐落于西班牙南部的格拉納達,是“一座獨立于格拉納達的皇城,一系列依倚山勢迤邐起伏的宮殿與花園,一處融合了自然風景的美麗和浪漫悠久歷史的建筑奇觀”。它古老滄桑的容顏吸引了無數朝拜者。赭城的魅力,還在于它是一座用文字筑造的城池,在300年來的歐美文學中,激起了眾多作家與藝術家的想象。
兩年前田曉菲來到這里,因為操作錯了數碼相機的按鈕。西班牙之行中拍攝于塞維拉的60多張珍貴照片曇花一樣凋謝。但她還是用美麗的文字完成了這部游記。她的那些用心寫出來的文字很嫵媚,清鮮如蓮荷上彌散的幽香,冽亮如新雨后的黃鸝鳴囀。有人說它與著名的《西行漫記》有異曲同工之妙,西方學者認為,無論文字造詣或學術價值,對方根本無法和《赭城》相提并論。
其實,此書之前,田曉菲的《薩福:一個歐美文學傳統的生成》、《秋水堂論金瓶梅》等作品,也都在學界讀書界引起了很大反響。特別是她對《金瓶梅》的解讀,從金瓶梅中讀出“慈悲”二字,顯示出她中西方寬容的更廣闊的視野。她把《金瓶梅》比作“一枝倒插的梅花”:很多讀者看到的只是光禿禿的枝干,那丑陋的,不體面的所在;而深藏在瓶底的梅花,卻無端地浪費了它寒氣逼人的芬芳。
她驚人的成就,引起一些西方高校的關注,很多人都想把她“挖”過去任教。2005年10月的一天,剛剛成為哈佛副教授3個月的田曉菲接到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發來的特快專遞。在信里,他們表示,只要田曉菲愿意來任教,他們可以提供終身副教授職稱和豐厚的年薪。但是田曉菲毅然拒絕了邀請。因為沒有相對的自由度來研究傳播中國文學不是她所追求的,但她還是把信轉交給了院領導。
田曉菲沒想到哈佛會提前對自己進行教授評審。一天,哈佛院長找到田曉菲,微笑著對她說:“你真是太棒了,校長德里克‘伯克在閱讀了你的全部材料之后,通知評審小組,免掉了向校長匯報這一最后程序,他說根本沒有必要再開會討論了。這在哈佛歷史上很少見,可以算是又一次破格吧。”2006年9月,年僅35歲的田曉菲正式成為哈佛歷史上最年輕的終身教授,美國各大報紙紛紛進行追蹤報道,布什總統稱她是位“了不起的中國才女!”
眾所周知,基辛格也在哈佛大學擔任過教授,后來出任國務卿,當記者問田曉菲,將來是否有意進入政界時,她不假思索地說:“絕對不會的,我對當官從來就不感興趣。只愿一門心思做學問。”
目前,田曉菲正忙于給《塵幾錄——陶淵明與手抄本文化》收尾,中華書局將于今年春天出版這本書,其英文書稿已于2007年出版。她的作品總是發現我們習以為常的事物下面不同尋常的美麗,讀她的文字,也總是一次次的芳香之旅。
田曉菲說,近年來中國古典文學在國內外不斷升溫,去年7月出版的《易中天品三國》,通過無底價的競標方式拍出了500萬元的天價版稅。易先生現在每去一地,都會掀起眾人追“星”般的狂熱;《紅樓夢》譯成法文在巴黎出版后,在法國十分暢銷;于丹主講的《論語》,在韓國創下了破紀錄的收視率。由此可見中國傳統文化的驚人魅力。
而田曉菲本人,也在2008年初接到從英國、日本和加拿大發來的邀請函,請她到劍橋等名校講中國文化課。她將在各國高校的講臺上,繼續書寫一個中國才女未完結的傳奇故事。
編輯朱小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