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也許你不知道你今后到底會干什么,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你抓緊現有的時間,利用現有的條件,去練就某種絕招。
新來的連長,姓嚴,是個矮個的四川人,臉上白生生的,說話的聲音也不宏亮,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威武,因此大家都不把他當回事。他喊“立正”,不少人還“稍息”著;他喊“請安靜”,不少人還在那里嘻哈著。我們是鐵道兵,而且還是專門打隧道的施工連,我們都服原來的連長……哦,那可是一個走路帶風吼聲如雷、干起活來讓任何人都自嘆不如的山東大漢!
為了樹立自己的威望,嚴連長也戴起安全帽,跟著我們一起進隧道干活。別人可以一次扛起兩包水泥,一溜小跑地踏上高高的跳板,嚴連長只能扛一包,而且幾個來回,豆大的汗水就從臉上不斷地往下摔。別人拌混凝土,手里的鐵鍬快得來回像閃電,他呢,再怎么賣力,也跟不上大家的節奏。他的威望就總上不去,他喊口令,一個連的人馬,總不能按照口令的要求站得方方正正,走得整整齊齊。營里搞集合的時候,哪個連的隊伍站得東倒西歪的,走得七扭八彎的,哪個連的連長都會是被人小瞧的。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一個晚上。那天晚上在連隊大門口站崗的哨兵,指著遠遠的一個地方對前來查哨的連長說:“連長,你看?”透著籠罩在草原上的夜色,連長看到了兩個亮亮的小圓點。根據經驗判斷,那不是一只狼,就是一個狐貍。那兩個亮亮的小圓點,不是狼的眼睛就是狐貍的眼睛。連長讓那個哨兵到連部拿一支校過的步槍來,“叫文書給一顆子彈,讓他把槍送來?!币话闱闆r下,哨兵的槍里是沒有子彈的。哨兵立刻用疑惑的眼睛望著連長,那意思是:這么遠的距離,又是晚上,你還想把它打中?
文書很快就把槍拿來了,連長找塊地方躺下去,把槍托在左邊的手心里開始瞄準。只聽得砰的一聲,遠處的那兩個亮亮的小圓點不見了?!叭グ涯莻€獵物撿回來。”連長跟文書說。真的打著了?文書跟那個哨兵疑惑地對望一眼。文書打手電沿著一條直線往前面跑著去了。過了好一會,文書才轉來,他喘著氣咋咋呼呼地說:“打著了打著了!是只好肥的狐貍!哎,連長的槍法可真是準??!”他跑到哨所的跟前,用手電照著狐貍的腦袋說:“看!連長的槍法神不神?足有兩百米的距離,一槍就打中了這個地方!”打中了兩眼之間的腦門心。
消息迅速傳遍了全連。第二天連隊集合的時候,連長一喊“立正”,大家全都身子一挺,腳一磕,兩眼筆直地注視著前方。再沒一個“稍息”的。連長講話,也用不著再喊“請安靜”了。說來也怪,這以后大家都變得非常信服連長了。連長自己也沒料到,他的這種在我們施工連里根本用不著的好槍法,竟然會“歪打正著”,為自己打出一種威望來。
這件事過去好多年了,隱含在這件事中的道理,也讓我受益很多年了?!乙詾殡[含在這件事中的道理就是:永遠不要說你身上的某種絕招沒有用,它總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出來幫助你;一個人,也許你不知道你今后到底會干什么,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你抓緊現有的時間,利用現有的條件,去練就某種絕招。
(摘自《清遠日報》 文/陳大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