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行崗底斯

八月的一個凌晨，我把自己塞進一輛已經擠了八個人的豐田吉普，從拉薩起程去阿里朝拜神山。天快黑的時候，我們在薩噶縣的22道班落腳。司機說，因為同行者中有人忘了辦邊防證，我們不得不繞道阿里小北線，直接前往阿里首府獅泉河。

22 道班正是阿里南線與北線的分岔口，南線由此一路西行，沿崗底斯與喜馬拉雅兩大山系之間而行；北線由22 道班折向北，一直繞到崗底斯山的北側，然后再持續西行到獅泉河。而我們還要從那里折向東，才能繞回到崗底斯山南側的塔欽——也就是神山崗仁波齊的入口。

這樣，我們在接下來的三天里，伴著吉普的顛簸，飽覽了阿里北線的風光。黃昏時的光線金子般的溫暖、明亮但不刺目，湖泊、草場熠熠生輝，仿佛朝圣的序曲，令人產生對永恒的幻覺與執迷。昔日闖入青藏高原的探險者們在他們的日志中，多次描寫了歷經路途的遙遠與艱苦而最終抵達圣地的人，因為圣地的莊嚴而涕泗縱橫的激情場面。對于今天坐著快捷交通工具的人來說，這種感覺已經很難獲得了。但對我們，因為這無謂的繞行，反而對崗底斯有了較長的接觸，對神山崗仁波齊的期盼也隨著時間的延綿而加強了。

第三天中午，我們到達獅泉河，稍事休息，就趕上去普蘭的班車前往塔欽。阿里的太陽在九點多才會落下去，當光線漸厚的時分，遠遠地望見了崗底斯的雪山。

崗——仁波齊，在藏語中其實是這樣的念的。“崗”是“雪山”之意，“仁波齊”就是“仁波切”，意為“寶貝”， “崗仁波齊”即“雪山至尊”之意。作為佛教、印度教、耆那教和苯教共同的圣地，崗仁波齊又以Mt. KAILASH（凱拉斯神山）之名成為世界級的圣地。“Mt. KAILASH”意為“麥如的神秘肖像”，“麥如神山（Mount Meru）”，也就是佛教和印度教義中所講的宇宙之中心——“須彌山”。這兩種教派的信徒把崗仁波齊視為須彌山在現實中的顯現。而以崗仁波齊為中心，從崗底斯山山系發源出四條大河，分別哺育了南亞與中亞及西藏的河谷文明。

崗仁波齊同時也是世界上最難以到達的圣地之一。這里沒有飛機，沒有火車，無論從哪個方向，印度、尼泊爾、我國新疆還是內地其他地方，到達這里都要花上一周或更多的時間，同時，人們還要忍受高山反應的癥狀，以適應這世界海拔最高的地域。這些都為神山增加了神秘的色彩。

然而，崗仁波齊的最神奇之處，還在于它那獨一無二的外觀。黑色巖石托起終年積雪的山峰，規整的山形呈四面體，儼然一座白色的金字塔，看上去仿佛地外文明的建筑，依照神秘的幾何學公式構建，神秘而大氣。

神山兩側山勢延綿，懷攬著一片曠遼的荒原，遠遠南方現出一線藍色，是拉昂措，其東側更大一點的就是圣湖瑪旁雍錯，納木那尼神山從湖的南側拔地而起，引出了巍峨縱橫的喜馬拉雅山系，與崗底斯山系遙相呼應。

在神山腳下，在荒原之上，遠望有一片屋宇處，就是神山的入口——塔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