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憑：職業取得的“敲門磚”

摘 要:文章主要運用社會篩選和社會交換等理論分析文憑在職業取得中的決定性作用，并從中外研究者的實踐中得出結論:文憑作為個人受教育與訓練的憑證、知識能力的標志，在現代社會中成為獲得理想職業的“敲門磚”。

關鍵詞:教育文憑“敲門磚”社會交換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8)01-152-02

一、文憑與職業取得:“敲門磚”

作為現代社會的一員，任何人與教育這種“社會事實”都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系，教育問題是無法回避，同樣，代表接受了什么樣的教育、接受了什么專業教育背景的文憑，也必須正視。一個人學校畢業后從事何種社會職業主要憑借他的文憑和所學的專業，這無疑依賴于教育;即使他不是依靠文憑而是憑實際本領獲得某種社會職業，也與他所接受的實際教育分不開。一個人只有接受了正規的、系統的專業教育培訓，才有可能證明自己在專業方面的背景，而且用人單位才有可能通過一個標準化的認識體系來評估，這是“一種以最少的勞動和時間的代價，去鑒別成績的完全有效的辦法[萊瑟姆，1997]。”至于以后在工作中表現如何，那需要工作能力的檢驗。

文憑是學歷的外在表現形式，是學歷的結果，表明受教育者完成了學習歷程并合格后由國家發給的認定性憑證。文憑的出現，使學歷發展出現了一次質的飛躍。文憑作為個人受教育與訓練的憑證，就象貼在商品上的商標或質檢證，一定的文憑代表著擁有它的具有一定的技能和知識，而且預示著他將來可能獲得知識和技能的能力。換句話說，“是否受過教育”(有無學歷文憑)、“受過多少教育”(有什么樣的學歷文憑)等在一個人未來的社會地位(主要表現為職業地位)方面起著越來越大的作用，即人的受教育經歷(文憑作為物質化的外在表現)獲得了一種社會準入的資格(主要表現為職業準入)。當前，我國處于以文憑為主，職業資格證書為輔的人才評價和選拔階段。職業資格證書經過專門機構“實力認定”，可以作為從事某種職業的通行證，這也將成為就業準入的一種趨勢。

文憑是人們身份、地位的象征，是獲得利益、分配社會資源的一個決定性前提和尺度。“文憑與其它社會資源的分配具有很高的相關性，這意味著，文憑本身是一種稀少的資源，同時，是獲得其它社會資源的手段。獲得高文憑便可從事威望高的職業，并由此獲得較高的收入和較大的權力?！薄吧鐣Y源的分配過程，從參與其中的個人方面來說，是社會資源的獲得過程?！薄叭藗儗頃玫揭环菰鯓拥纳鐣Y源，與其受怎樣的教育、取得什么文憑有關?！痹诂F代社會中，文憑作為知識能力的一個標志，成為獲得理想職業的“敲門磚”。

二、文憑與職業取得:理論解釋

受教育的程度成為社會測定個人掌握科學文化知識、專業技術知識和技能的一個標志，影響著個人選擇職業、社會選擇個人，并參與人們的社會階級、階層地位的歸屬過程。在經濟比較發達的國家中，教育文憑與職業地位具有很高的正相關，某相關系數為0.73，證明文憑越高的人越容易獲得聲望較好的工作，所能替代和選擇的職業范圍也越大，遷移的靈活性和主動性也越強;各種職業對文憑的要求都在發生變化，特別是較高地位的職業對文憑的要求越來越高，因而，具有較高文憑的人在競爭較高地位、職業中處于優勢。另外，事實還表明，具有高等教育文憑不僅影響人們最初的職業選擇，而且對以后的職業變換，與較低文憑相比也更為有利。

對于這種現象，結構功能主義和沖突主義有不同的觀點。結構功能主義認為，教育是適應經濟的增長而發展的，新的職業和高難度的職業需要更高水平的知識和技術，學校培養了這些人才以滿足社會的需要。戴維斯與莫爾[Kingsley Davis and Wilbert Moore，1966]指出職業的分層系統是無可避免的，因為它提供社會所需的重大功能。就維持社會體系運作而言，職業雖無貴賤之分，卻有重要與否的差異，職業提供的功能或服務是判斷該職業是否重要的依據。工作性質越復雜，越需要高超的技術能力和長時的訓練之后才能勝任者，越需要給予合理的優越待遇(高薪、社會地位、聲望)，以確保其能發揮該角色的功能，間接地維持社會系統的正常運作?！皬氖虏煌殬I的人，具有很大的差別，不僅是他們原本上比其它的更被認同，而且，他們需要特別的才能或訓練。另外他們提供更重要的功能……然后無可避免的，社會必須給予作為誘因的某種報酬。再者，依據不同的職位給予不同的報酬，這種報酬與分配變成社會的秩序，而且形成社會分層化。”

但是許多實際情況結構功能主義無法解釋。確實有一些職業需要具備高級知識和先進技術，而大多數職業的內容在20世紀并沒有發生變化，如檔案文書、打字員、出納員等。但同類職業卻要求人們有更高的文憑，由于出現了新的高級技術職業而要求提高受教育程度的情況只占大約15%。按照沖突論的觀點，這種狀況主要不是與經濟需求有關，而是與人們競爭權力、財富和聲望有關。在他們看來，迫使不斷提高文憑的壓力來自兩個方面:專業性的職業要求被接受的新成員必須符合很高條件，以此作為保衛自己利益的手段;而受教育者則希望文憑對他們有利，為自己服務?？铝炙?Randall Collins)也認為，各種職業對于就業所需要的教育條件日趨提高，不僅英才職業需要越來越高的教育條件，而且最低層的職業也需要相應的教育成就。

史潘斯(Michael Spence)社會篩選理論(Screening Theory)認為，教育是一個篩選裝置，它標識了雇員的一些難以測量的個人特征(如解決問題的能力、交往技能、動機等)。這些信息的作用在于，幫助雇主把符合他們要求的雇員識別出來，最終決定著包括雇傭、工資支付以及人們在就業市場中的最后的職業分配和職位安排等。一般來說，這些信息是由個體提供的，為了獲取更多的信息，個人會作更多的教育投資，以期望額外的教育技能足夠使他們有別于他人。因此，如果工作的要求不變，勞動人口的教育水平就有相對上升的趨勢。文憑所代表的是不同水平的勞動者原有智力以及未來生產率和可塑性的重要信號。由此，證明個人受教育程度和類別的文憑就成了他在勞動力市場上求職的通行證。而且，史潘斯還認為，文憑相對于其他信號，如年齡、性別、種族、經歷等來說是一種最有效且相對公平的信號。市場通過文憑辨別了求職者的專業資格和一種最有效且相對公平的信號。市場通過文憑辨別了求職者的專業資格和一些個人素質，如認知技能、決策能力、動機與態度等重要素質，這些素質與求職者所接受過的教育之間存在著統計學上的某種關系。從這個意義上講，文憑幫助了雇主對人力資本進行區分并且合理配置，它實際上是社會結構的一種表征。文憑對進入社會勞動力進行區分配置的過程也是改變社會結構的過程。

霍曼斯(George Homans)社會交換理論認為，一切社會行為都依照“報酬”這一標準行使，這種報酬可以是物品，也可以是服務，只要它是為了滿足某個人的需要或目的。個體為了使他人給自己報酬，往往不得不先給他人以報酬。因此，社會互動應當視為是一種互酬活動的產換。交換行為的條件是:一定量的物質和人力資源滿足交換的內容——服務和物品;一定程度的技能和知識滿足交換活動實際操作的需要。個體在進行社會交換時，付出的是代價，得到的是報償，利潤就是報償與代價的差值。個人教育報酬，表現為個人未來工資收入的多寡。這是決定個人是否受教育、接受多少教育和是否投資教育的主要依據。人們總是希望投資成本最小，而獲得的收益最大，且未來經濟效益回報期越長;受教育與未受教育、受教育多與受教育少的工資收入差距越大，投資教育的可能性越大。有文憑的人受聘的機會多，受報酬高(刺激條件);人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受聘機會多，受聘報酬高的人(期望報酬);人們有經濟基礎，比較富裕，具有能夠接受教育的能力，從而更愿意提高自己的文憑(報酬獲得的頻率)。

下圖是職業獲得過程示意圖。

以上從理論上解釋了文憑與職業選擇、職業地位、職業成就的獲取具有的高度相關性，下面看實際情況是怎樣的。

三、文憑與職業取得:實證研究

美國社會學家布勞(Peter Blau)和鄧肯(Otis Duncan)于1967年出版的《美國職業結構》，對文憑與職業分層之間的關系進行過深入的研究。每一種職業( Vocation)在社會分工中都有自身的位置和作用，社會個體通過職業形式實現對資源(包括權力、知識、資金和生產資料等)的具體占有。一個人從事什么樣的職業就意味著占有什么樣的社會資源，體現什么樣的社會地位。職業既是經濟分層的最佳指標，又是政治分層和聲望分層的集中體現，職業結構既顯示出人力資源在社會各方面的分配情形，也反映出一個人的成就。

1972年蓋洛普( Gallup)民意測驗者詢問美國人為什么要使子女接受高等教育，大多數回答是“為了找一份好工作”;只有15%的人覺得教育是“為了發展他們的智力”。四年后，民意測驗表明80%的成人要求中學“把重點放在學生將來的職業上”。1979年美國教育委員會在對大學一年級的調查中發現，將近2/3的學生把“將來過上富裕的生活”看作上大學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目標。

諸多研究亦指出，受教育年數較多者，有較大的機會獲得較高的薪資與較好的職業(如Featherman and Hauser，1978;Jencks et al.，1979;陳寬政，1982;Tseng，1995;劉正、Sakamoto、楊文山，1996;等等)，也就是說，受教育程度是職業差別的根源。當代發達國家，在職業的專門化過程中，眾多的專業技術職業都設置了相應的入門門檻。沒有受過相應的專業教育和取得相應的資歷證書，就被排斥在這個職業的大門之外?！按髮W頒發的文憑是進入某些專業工作的特別通行證，如建筑學、醫學和工程學等領域就是如此。其它一些學歷資格雖然與特定的專業或職業的聯系不那么緊密，但在實踐中也往往被雇主用作衡量一般能力的指標和一個組織中某些崗位最低要求的條件。因此，高等教育的授證作用對社會而言具有重要意義，因為它起到了一種廣泛多樣的職業篩選機制的作用。”

某些職業對大多數人來說只能望洋興嘆。職業歷來是劃分階層的主要參數。白領職業和藍領職業，本身就是階層的分野。社會上層所從事的職業，越來越多地對教育提出更高的和更專業的要求。技術職業需要技術素質，當然強調教育的重要性。即使是管理職業，現在一般也不從普通工人中提拔到管理崗位，而是從受過高等教育者中招聘。

具有高等教育文憑者在各國取得職業的情況并不一樣。日本學者潮木守一對高文憑社會和低文憑社會中高等教育畢業生的就業結構進行了國際比較。他指出，在低文憑社會，高等教育畢業生大部分被專業性、技術性的職業所吸收;在高文憑社會，高等教育畢業生的大部分被專業性、技術性的職業所吸收的狀況大大改變了，而被事務性、銷售性職業所吸收的比例大大增加。在美國，所受教育年限和社會出身一起構成了能否取得職業成就的一個決定因素。如果排除社會出身這一因素，在較好的和較差的中學、大學、研究生院及法律學校的畢業生之間，職業成就的取得存在差異?！啊瓕W位過去是現在仍然是歐洲大陸系統進入專業和行政部門(后者包括學校教學和學術專業本身)就業所需進行的極為嚴格的國家證書考試的第一步，甚至常常是唯一的基礎。”

高等教育文憑的橫向差別也影響職業的取得。據日本利庫路德中心關于各大學畢業生就業情況調查，一流大學的畢業生多在5000人以上的大企業就職，這個比例要遠遠高于非一流大學畢業生在大企業的就業率。為什么會不同呢？有兩種解釋:一種觀點認為，一流大學的畢業生在掌握職業知識、技術、能力方面占優勢;另一種觀點認為，一流大學畢業生的潛在可能性或稱之為訓練可能性高。比起前一種觀點，后一種觀點更流行。對于企業主來說，更看重的不是現在具有什么樣的知識，而是具有怎樣的潛在能力，而企業主一般認為一流大學的學生在理解力、記憶力、進取心等方面更為優秀。

文憑的橫向差別不僅影響最初職業的獲得，也影響日后的晉升。據日本學者竹內洋調查，各大學畢業生到企業中就業，日后在晉升為董事長、社長、會長、監事等重要職位方面，存在明顯的學校差別。1951年到公司任職的各大學畢業生中，30年后，1980年擔當董事長、社長、會長、監事等重要職務的人所占的比例，東京大學為21.5%，京都大學為16.8%，一橋大學為14.3%，遠遠高于其他大學。

四、文憑與職業取得:結論

依靠文憑來衡量人才的價值成為一個大致準確的可行選擇系統和評價機制，畢竟一個人的文憑可以證明他有智慧和能力完成學業，因此也可能勝任一份工作。因為教育文憑排除了先賦性和繼承性，能夠而且只能通過個人自身的努力去獲得，通過考試競爭，比較公平。但文憑社會是一把雙刃劍，對文憑的過分重視和追求易產生“文憑病”，引發教育價值貶值、過度教育、文憑腐敗等。就如中國臺灣學者薛承泰所言，文憑社會的最大問題就是“能決定人們就業卻不是社會必須的文憑”。有位批評者說，“現代社會似乎摧患了嚴重的文憑病……以致為準備未來工作所施予的不必要的過度訓練已嚴重扭曲了教育的真正價值?！?/p>

在就業中根據文憑來挑選人才并以此來分配社會資源的方式屢遭抨擊，卻一直在實行，其原因是它符合了工業社會追求“合理”與“效率”的原則，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社會公平選拔人才的需要，而且目前還沒有更好的方法來替代它。雖然它的介入在現實生活中也產生了一些矛盾和困惑，但卻是當前社會發展水平所能做出的最佳選擇。文憑社會并沒有轉眼即逝，而是不斷地走向完善和發展，乃至現代社會又被稱為“資格證明書”社會。即使是人類進入21世紀的后工業社會(或稱信息社會)，“后工業社會所產生的明顯的擔心是:進不了教育階梯意味著被排除社會上的特權地位。一個能者統治的社會就是一個‘證書社會’，在那樣的社會里，成就的證明——通過大學畢業、專業考試、許可證——成功取得高等職業的一項條件。因此，教育成為一種保護性的必要活動。”

文憑是“鐵飯碗”，但會銹的;能力是“金飯碗”，才能升值。政府是文憑最權威的授予者，同時也是社會資源和價值的整合者、管理者。政府一方面應該提升學?！敖逃焚|”，使文憑與知識和能力相符合，更好地發揮文憑的正向社會交換功能。另一方面，以全體社會成員終身學習為重點，整合和利用社會資源，協調家庭、學校與社會，開展各類社會教育，建立起完整的學習體系和學習網絡，喚起民眾走向新的價值目標，向學習社會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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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海南師范大學 海南海口 571158)(責編: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