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最高人民檢察院已經對其立案偵查;廣東省公安廳已經對其立案偵查;江蘇省公安廳已經對其立案偵查;山東省公安廳已經對其立案偵查,北京市海淀區檢察院已經對其立案偵查;河北省唐山市公安局已經對其立案偵查。
2004年,中田金融界頭疼的十大事件中,國洪起名列第一;
2004年,中央政法委督辦的25件大案中,國洪起獨涉兩宗;
2004年,因為國洪起,“白領黑勢力”成為一個公共概念而走俏輿論界;
2004年,國洪起是中國“問題富豪”當仁不讓的“最佳代表”
2006年6月,曾經轟動一時被媒體稱為“金融第一騙”、“白領黑勢力”、“黑金大盜”的神秘人物國洪起一案經最高人民擊院指定管轄,由無錫市終極人民法院審理。6月22日,無錫中院對破案作出一審宣判被告人國洪起犯合同詐騙罪,虛報注冊資本罪,決定執行有期徒刑15年,剝奪政治權利5年,井處罰金人民幣100萬元。被告人吳克夫犯合同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10年,并處罰金人民幣50萬元。
2007年11月,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裁定駁回國洪起的上訴。這意味著這位“資本大盜”將要在監獄開始他最后的人生運作了。
如果不是這次國債回購出事。要不了幾年,國洪起可能成為中國首富,至少應該排在福布斯富人榜的前十位。國洪起是個低調的人,當他掌控的資產高達80多個億時,他的名字井不廣為人知。只是當2004年3月23日國洪起破江蘇警方拘捕時,人們才猛然發現,這次崩盤的,竟然就是中國號稱“資本大盔”的最大“潛力股”!
東窗事發:數額驚人
2003年10月,華聞公司通過增資的形式成為廣東證券的第一大股東,但之后廣東證券的資產清查卻讓華聞公司高層震驚不已。廣東證券在北京長椿橋路證券營業部有巨額債券被挪用進行債券回購,套走現金。發現問題后,廣東證券在全公司內部進行緝查,緝查的結果讓所有人心驚肉跳。另外一家北京公司一一北京泰怡軒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以2002年在廣東證券廣州西華路營韭部的開戶,從2002年4月23日到2004年1月9日,勾結西華路營業部經理吳克夫、交易員張泓等人,不斷利用電腦交易系統,通過泰怡軒賬戶盜用其他用戶債券,總共將17.3億元資金盜走。兩案件金額超過20億元人民幣!
廣東證券趕緊在極小范圍內對有關電腦交易記錄進行了查對,發現廣證北京長椿橋路證券營業部的客戶“泰誠咨詢”從2003年9月開始,挪用廣證公司債券進行債券回購。到2003年12月下旬,“泰誠咨詢”的賬戶實有債券1367萬元,而所做的債券回購業務,賣出債券為3珀億元。這等于說,“泰誠咨詢”把廣證的3.05億元債券賣掉,并將套出的資金全部提走。
債券回購業務是客戶將托管在證券公司的債券,指令證券公司在證券交易所賣出,并登記承諾在一定時間內購回。債券回購對債券持有人來說,實質上是以債融資,而對于證券公司來說,只是一種代理行為。簡單地說,“泰誠咨詢”把廣證的債券委托廣證賣出。然后提走了現金。
“泰誠咨詢”注冊在北京市建國門外大街22號北京賽特廣場30702室,法定代表人劉嚴,注冊資金500萬元。另一家公司,北京泰怡軒房地產有限公司注冊地為北京市大興區龐各莊鎮工業區內30排6號,注冊資本8000萬元人民幣,法定代表人還是劉嚴!
劉嚴是誰?
事后經查,劉嚴是國洪起的妻姐,國洪起是兩家公司的委托劃款人,這兩家公司的幕后真正的老板正是國洪起。
國洪起將用“泰怡軒”賬戶盜取的17.3億元資金分別劃走,其中劃入廣東正安發展貿易有限公司8.67億元,劃入北京賽克賽思科技投資有限公司6700萬元,劃入山東九九集團1900萬元,劃入廣州廣控公司3.6億元。其中,劃入廣東正安發展貿易有限公司的資金,又被分別劃人北京賽克賽思科技投資有限公司和山東九九集團。北京賽克賽思科技投資有限公司注冊地為建國門外大街22號賽特廣場30701室,也就是北京泰誠咨詢有限公司的隔壁。北京賽特集團下屬的賽特廣場是北京最好的寫字樓之一,距離天安門不足兩公里,而國洪起控制的賽克賽思則是北京賽特集團的股東之一。山東九九集團發布的公開文件則稱,北京賽克賽思科技投資有限公司是其在北京的投資公司,國洪起則是山東九九集團的總裁。山東九九集團的公開資料稱,該公司總投資28億元,員工近2000人,產品涉及工業、農業、畜牧業、商業和生命科學等領域。
北京賽克賽思和山東九九集團的法定代表人則是國洪起的妻子孫滌非,也就是說,國洪起用其妻姐的公司盜錢,然后劃入妻子的公司。
2003年12月22日,廣東證券向有關部門報案。2004年1月2日,向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檢察院報案。2004年1月6日晚,海淀區人民檢察院傳訊了犯罪嫌疑人國洪起、饒金良、朱捷。隨后,國洪起很快消失。2月20日,海淀區人民檢察院對廣東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北京長春橋路營業部副總經理朱捷涉嫌挪用公款罪立案。3月3日,海淀區人民檢察院依法刑事拘留了朱捷和饒金良,并于2004年3月4日對饒金良涉嫌挪用公款罪立案。2004年3月19日,海淀區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了饒金良和朱捷。2004年3月16日,海淀區人民檢察院依法查封了北京賽克賽思科技投資有限公司在廣東證券股份有限公司的所有資產。2004年3月17日,海淀區人民檢察院依法查封了第一信用擔保有限公司、北京東方泰誠咨詢有限公司在廣東證券有限公司的所有資產。
至此,國洪起“聲名鵲起”!
公司眾多:幕后指揮
國洪起做事謹慎,善于隱藏在幕后,他從未在其國內公司有過職務,但是均被公司職員稱為“國總”。國洪起為了便于資金運作,也便于更加隱藏自己,他竟然先后成立了50多個公司。經常奔走于前臺的是國的妻子孫滌非、弟弟國洪新和弟媳及其他家人和親信。正是通過自己編織的這一張大網,國氏源源不斷地將從國債回購市場中套來的資金,流向他在全國各地的一個個投資項目。
倒騰外匯、開辦娛樂場所、炒股票期貨,甚至成立山東九九集團做實業,這些都并不是國洪起真正發跡的原因。實際上,國洪起發跡于資本市場,有賴于其在該機構進行的國債回購交易。
國債回購是一種以國債為抵押品拆借資金的信用行為。是指資金需求方(融資方)以所持有的國債現券作為抵押,通過證券交易所向資金供應方(融券方)借入資金并按期還本付息的融資方式。業內人士介紹,國債托管的收益本應隨著市場情況起伏,但有的證券公司會許以客戶最低回報率或者較高的固定回報率,以吸引資金。隨后證券公司再將國債拆借給一些機構,這些機構再通過國債回購融資,并把所得資金投到二級市場,期滿前買回國債。在此案中,長椿橋營業部就是將中輕三聯的國債轉交國洪起使用,自己收取國洪起國債交易的手續費。
但必須說明的是,券商挪用客戶國債的行為屬于違規行為。許諾最低回報率或固定回報率的融資融券做法,也是被證監會明令禁止的。只不過在實際情況中為了獲取高回報,客戶往往仍與券商達成秘密債券托管協議,券商許以較高的固定回報率。
2003年下半年中國華聞控股有限公司準備入主廣東證券,同時對廣東證券進行業務檢查,結果使得此案在2004年1月被曝光,饒、朱二人隨后被捕。最早牽出國洪起案的廣東證券北京長春橋營業部案件的審理加緊進行,檢方已經對該營業部原正、副經理饒金良和朱捷提起了公訴。
國洪起與廣東證券之間到底有怎樣的關系?目前被限制出境的廣東證券原總經理鐘偉華又在其間扮演何種角色?
手段高明:20億元黑洞
檢方指控,饒金良、朱捷在2003年7月間,利用職務之便,將中輕三聯國際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輕三聯”)在該營業部設立的賬戶非法并入北京東方泰誠咨詢有限公司賬戶(以下簡稱“東方泰誠”),并使中輕三聯賬戶內的2000萬元供東方泰誠使用進行國債回購,國債回購資金1898.57萬元由東方泰誠提取使用,至今未還。
朱捷供稱,廣東證券的管理軟件中專門設置有一個并戶功能,一個賬戶下可以掛四五個賬戶,可以輕而易舉實現并戶。正是這項功能使褥長椿橋營業部可以將其他客戶賬戶并戶到國洪起所控制的公司。然而按照證監會的有關規定,一個資金賬戶只能對應一個基金賬戶,不能進行賬戶的掛靠和合并。長椿橋營業部允許國洪起通過營業部間接調取中輕三聯的國債使用本身已經違反有關規定,營業都若不經客戶允許,就將客戶賬戶并入國洪起所控制公司的賬戶屬于更嚴重的違規行為。
國洪起用東方泰誠賬戶在長椿橋營業部頻繁進行國債回購業務,每次回購金額不足2億元,回購期限一般是28天,平均每月做一次。在長椿橋案中,國洪起正是擔當了幕后操盤手的角色。饒金良向警方陳述,國洪起是2002年長椿橋營業部成立時由董事長鐘偉華介紹其認識的。隨后在2003年,國洪起與長椿橋營業部達成口頭協議,國洪起引薦客戶到長椿橋營業部,長椿橋營業部接收這些要求高收益率的客戶,而由國洪起用這些客戶的國債和資金,并由其負責支付客戶本息。在國洪起與廣東證券措上關系之后,五礦、山東國投等許多大客戶曾在長椿橋營業部辦理國債托管業務,均由國洪起支付收益,當時“業務很正常”。正是由于當初多筆國債回購業務并未發生任何閃失,使得2003年7月17日,國洪起表示需要做2000萬國債回購時,時為長椿橋營業部總經理的饒金良很快答應了,并在次日同意國洪起從營業部取走了1800萬元回購資金。
按照國洪起的說法,他到廣東證券做國債回購則正是由于鐘偉華的“盛情邀請”。在一份國洪起接受調查的材料中,國洪起表示,2001年以前,他的國債業務原本在其他證券公司做,但2001年廣東證券董事長鐘偉華、財務總監符列娜以及國債部經理陳錫林一起找到他,希望其將所有國債業務轉到廣東證券來做。當時給國洪起開出了兩個優惠條件,一是降低手續費,二是廣東證券席位上若有閑置國債允許國洪起以標準券的形式使用。國洪起獲得如此優厚的待遇源于其對券商的巨大吸引力。一方面,圖洪起判斷力極佳,當時在國債市場翻云覆雨,頗受吹捧。北京一位證券界人士透露,“請國洪起操盤的地下價格是500萬元一次。”另一方面,國洪起個人資金膨脹到數十億元,麾下又有遍布全國的追隨資本。因此許多券商都希望約其“加盟”,以擴大自己的業務量。后來的事實證明,國洪起移盤廣東證券后,形形色色的資本以委托理財等名義紛至沓來,的確為廣東證券帶來了巨大收益。正是在廣東證券的優惠條件下,國洪起開始在廣東證券做國債,并把原本在多家企業進行的業務,歸到北京泰怡軒房地產有限公司賬戶上操作國債回購。
據國洪起事后交代,廣東證券當時與他達成了口頭協議,如果在國洪起的泰怡軒賬戶內對自己的其他賬戶擁有的國債進行回購將被視做正常業務,就在泰怡軒賬戶內加入相當數量的國債標準券,如果在泰恰軒賬戶內對廣東證券席位上不屬于國洪起的國債進行回購,須得到廣東證券方面的同意,之后再在泰怡軒賬戶內加入國債標準券。值得說明的是,回購應由國債抵押方自行對押出國債進行回購,而不應由其他賬戶持有者進行回購。國洪起用泰怡軒賬戶回購其他賬戶國債本身已經違規,更重要的是,國洪起在所謂“回購”時,不必支付現金,廣證方面就會在國洪起東方泰誠、泰怡軒等賬戶內加入國債標準券。
原廣東證券董事長鐘偉華本人在接受警方調查時明確表示,跨賬戶進行國債回購以及挪用其他客戶賬戶國債是“不允許”的行為。“嚴格意義上,即使有授權也不行,中國不允許有融券行為。”至于國洪起通過國債回購套取中輕三聯的資金,鐘偉華則表示是因為長椿橋營業部內部有人與國洪起勾結。
究竟是饒金良、朱捷二人與國洪起內部勾結還是國洪起與廣東證券有某些業務協議,由于涉及國洪起的幾個案件尚未審理終結,目前尚未有關于此明確的說法。但值得注意的是,有媒體報道,鐘偉華已經于去年底被免去廣東證券董事長職務,并被勒令不得出境,隨時接受相關調查。
國洪起其人一介草民,屢屢被捕
國洪起籍貫是山東省濟寧市,1958年9月23日出生于北京一個普通的市民家庭,父母都是工人,他的父親死得很早,母親現在已經80多歲了。國洪起有一個弟弟叫國紅新,性格與他完全不一樣,為人忠厚老實。國洪起其貌不揚,外形清瘦,身高176厘米,性格很內向很嚴肅,不茍言笑,但為人很客氣,說話聲音有點兒“公鴨嗓”。國洪起讀書不多,僅僅是初中文化,但他“很有一點兒小聰明”,尤其對數字特別敏感。有點諷刺意味的是,在這個曾經名揚一時的“黑金大鱷”的國洪起檔案里,職業類別竟然寫的是,不便分類的其他勞動者。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只有初中文化,家境普通的北京市民,是怎樣一躍而成為“富豪”的呢?
國洪起為人非常低調,他出生在北京市朝陽區小黃莊前街。但是直到如今,小黃莊前街仍在,而且還有很多未曾拆遷的胡同及大雜院,但當地的居民和民警都不知道國洪起這個人。因為家庭出身很苦,所以國洪起很小便開始到社會上“混生活”。國洪起在1980年就因詐騙建設銀行貸款而被判刑入獄,出獄后在北京倒賣進口大件商品指標,賺了一些錢后,開始雇人在進口商品供應點收購商品指標,然后轉手倒賣賺取差價,這為國洪起積累了原始資本。后來,國洪起靠倒賣外匯賺了些錢。在北京后海辦了一家“文苑”歌舞廳,這成了當時京城最大的歌舞廳。十幾年過去了,后海兩岸仍然是燈紅酒綠,但現在已經沒人知道“文苑”家譜了。
有人戲稱,國洪起屢屢被抓,個人簡歷簡直就是一部“被專政的歷史”——倒騰外匯、開娛樂場所、炒股票期貨時被抓過,現在做國債回購又被抓了。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改革開放的初期,像國洪起這樣膽子大的人,卻往往能掙到大錢。
獨辟蹊徑:快速暴富
后來國洪起也慢慢地有了“自知之明”,他曾對周圍的人說過:“我不想做實業了,因為我不善于和人打交道。”說這話,國洪起心里有數的,因為他發現自己非常善于和數字打交道!
在上世紀90年代前后,國洪起開始從事股票和期貨交易,據當時的業內人士說,“國洪起炒股票非常有腦子,判斷非常準確”,所以很多營業廳都爭著讓他去開戶,他本人也在短時間內迅速積累了多達幾千萬的財富。當時的國洪起,對炒股以外的其他行當相當謹慎。有人勸他投資當時很熱門的房地產,他卻說“做房地產不但要和內部人打交道,而且要與政府機關打交道,不像我做股票,只要敲敲鍵盤就行了——我掙誰的錢不知道,我賠給誰的錢也不知道。”隨后,他逐漸進入金融領域,長期在證券和投融資領域進行非法活動,并且精心打造了自己的人脈關系。在別人看來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或者違反規則、道德、法律的事情,對他來說是舉手之勞就有收獲,雖然是在從事“白領”的工作,但他行為處事頗有點“黑社會”的味道。
曾經喜歡獨自一個人“敲敲鍵盤”賺錢的國洪起,后來也許是因為內心深處那種想出人投地的巨大沖動的誘使,他開始大張旗鼓地擴張自己的商業“版圖”——從北京到山東、河北、廣東甚至香港等地,從金融到房地產、建材、化工等行業,國洪起陸續成立或控制了50家以上的公司。更讓人難以理喻的是,后來他竟然把大部分靠“智力勞動”賺來的錢去創辦實業,而有些投資在5年甚至10年之內都是很難收回的。
比如位于山東省濟寧市的九九集團,曾是全國最大的酒精企業。該公司總投資10多億元,員工近2000人,產品涉及工業、農業、畜牧業、商業和生命科學等領域。在2002年底,國洪起雄心勃勃地宣稱九九集團要實現“百億資產,百億產值,十億利潤,十億稅收”的宏圖。有人分析他的個性急功近利、剛愎自用、不會做人、不會用人。“他根本不尊重人才,是一個極度實用主義分子一用得著的時候,你就是上帝;用不著的時候,馬上可以把你一腳踢開。如果這邊坐著一個大知識分子,那邊坐著一個銀行的信貸員,他肯定重視后者,因為銀行信貸員可以馬上為他變出錢來。”
性格獨特:屢次被騙
闊起來的國洪起開始學會擺譜,喜歡穿名牌衣服買名牌車,并且與很多漂亮女人有過密切關系。但奇怪的是,這樣一個以投機起家、甚至有詐騙巨額資金之嫌的人,并沒有像其他類似經歷的人一樣,把財富偷偷轉往國外,最后辦好護照悄悄走人。更讓人驚訝的是,在國洪起身上竟呈現出如此復雜多樣、甚至互相矛盾的性格特征——他既很自卑又過分自傲;他既很低調又常常自以為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既很會算計別人又很容易上別人的當……
國洪起的性格決定他不會相信任何一個人,所以我們看到所有公司都是他通過自己的弟弟國洪新、妻子孫滌非及妻姐劉嚴進行牢牢地掌控。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同時又是一個輕信他人、從而常常上當吃虧的人。
比如1998年,有人游說國洪起去重慶市某個國家級的貧困縣投資一個煙廠,說僅需要投入三五百萬啟動費用,一年便能拿上億的利潤。有人勸阻他,說煙草是屬于國家專賣的,這么好的事情干嗎來找你?國洪起解釋道,煙廠是屬于包稅的,一年光稅款就能省多少多少錢。我先采取承包經營的方式,到政策松動了再悄悄把它拿下來。
誰知道,這個煙廠是個無底洞,不到一年時間八九百萬下去了,卻一分錢也賺不出來。國洪起急了,把縣政府告上了法庭。官司開庭,國洪起勝訴。但他不甘心,認為我北京有人,應該能拿回更多的錢,于是又上訴到最高人民法院。最后,國洪起果真又勝訴了,給多判了一些錢回來,但多判的錢卻幾乎全部花在開銷上,光律師費就付了100萬。但卻因為上訴,把法院得罪了,去執行時他們根本不理睬,在那里給放著。當地的縣長被追急了,他指著縣政府大樓說,你們干脆把它搬回家得了。國洪起最后以虧800多萬了事。
而在2000年前后,國洪起又跑到東北某地去投資。當地有一家生產葡萄酒的上市公司,下面有一個銷售公司。這個公司在當地是包稅的,因為不繳稅,所以他們盡量把銷售和利潤做大,然后利用上市公司收購這個銷售公司,為此國洪起墊了2000多萬。但合作方拿到錢后便不認賬了,說你這是買公司的錢。其實任何明眼人都知道,這個公司沒有辦公室,沒有工作人員,甚至連一張紙都沒有,僅有的一個皮包裝著一套公章和支票,卻讓國洪起付出了如此巨額的代價。
諸如此糞的“上當受騙”或“意外事故”,耗費了國洪起不少的真金白銀。熟悉他的人說,國洪起首先是一個機會主義分子,有機會他就會去投。在投資山東九九集團和購買嘉利來股份等幾件事情上,也曾有人勸說他小心行事,但他覺得有利可圖,于是一意孤行、不聽勸阻,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可以肯定地說,搞實業不是國洪起的強項,在實業上,國洪起沒掙到什么錢。
國債回購的制度風險
國洪起敗露后。包括九九集團在內的公司也應聲垮下。這或許還只是一種報應。但社會因此而受到的傷害,卻是無可計量的。國洪起在廣東證券侵吞、盜用達20億元之巨,若以2002年廣東證券的總資產89.4億元計算,國洪起掠走的相當于其總資產的四分之一!事后,廣東證券新聞發言人王昆侖說:“如果不是國洪起利用國債回購機制漏洞對我們進行詐騙這件事的打擊,我們的發展應當是很快的。”而國洪起又利用賬戶內虛增的國債資金,從國有銀行內套取了近10億元的資金。這對中國銀行巨大的呆壞賬也是“功勞顯著”的。而與國洪起實業公司相關的各地的企業和集資百姓,也將成為受害者。
國洪起的犯罪領域涉及金融、房地產、建材,化工等行業。其聚斂錢財的主要途徑是利用國債回購業務,勾結證券公司內部公職人員,虛增其國債數額。一方面,他將虛增的國債賣掉提走現金:另一方面,以虛增的國債向銀行抵押貸款。目前,已經廣東證券股份有限公司確認的其以虛增國債形式從該公司盜走的資金就高達20多億元,以虛增國債向銀行抵押借出的貸款高達10多億元。這幾十億資金,都打入了國洪起控制的企業。國洪起以此建立資金鏈條,肆意擴張,編織起一個龐大的關系網絡,進行一系列掠奪性經營活動。
國洪起之所以能夠如此斂財,與目前國債回購中存在的漏洞息息相關。要杜絕類似事件發生,必須盡快修訂現有國債交易體制。“其實,對于融出資金的逆回購方來說,國債回購交易幾乎是沒有風險的。”北京一位營業部債券經理說。按照規定,在國債回購交易過程中,以券融資一方在回購到期之前必須在國家指定的登記結算機構存放足夠的債券,上交所有關規定要求,清算中心須在回購到期之前對融資方是否有資金預留進行監控。發現資金不足時,立即凍結這個席位的資金,限期三日內補足欠庫余額,如果到期仍存在資金的漏洞,就會強行平倉,以賣出債券的所得資金歸還逆回購方。但是,對于國債回購方,即資金融入方來說,當他決定運用這筆資金時,他就選擇了風險。業內人士分析,目前回購資金也經常會繼續“轉戰”債券市場,即持券者反復進行回購一買券一再回購一再買券的操作。如果在一個長期的國債牛市中,反復回購的收益可以成倍數地放大;但萬一沒看準,風險也會被無限制地放大。在回購交易中,以券融資的正回購方如果判斷失誤,存在著失去原有債券的風險。不過,除各種市場風險、投資風險外,國債回購更存在違規操作的風險。國債回購的違規操作,主要是指擅自挪用他人債券進行回購業務。挪用方變戲法般憑空套來一筆錢,但到期無法歸還,風險卻要由毫不知情的被挪用人來承擔。
證券業內人士坦言,國債被他人挪用進行回購的情況比較普遍,“尤其是隨著監管加強,營業部很少敢動用客戶保證金,國債回購就成為補充資金來源的方式”。但很多違規操作由于資金最終及時得到歸還,或者挪用方采取借新還舊等方式保證資金鏈,所以很難被發現。
據某證券公司營業部債券經理介紹,出現這種情況的重要原因,在于交易所國債市場存在一個制度方面的漏洞——席位清算制。目前,證監會把對國債回購的監管權直接下放給了證券公司。在這種制度下,一家證券公司在交易所的每個席位都對應多家營業部及不同的賬戶。交易時,證券公司向交易所匯報的并非每個單獨賬戶的申報情況,而是匯總全部賬戶后的數據。這樣,以證券公司總體進行監控和清算時,下面的每個個體情況就無從知曉。如果有的賬戶沒有國債或券量不足,同時別的賬戶正好有閑置的國債,就可能成交而不被察覺。這為挪用他人國債進行回購留下了口子。業內人士表示,常見的挪用方式有兩種:
一是券商自己直接挪用客戶的國債。做法是券商與機構投資者簽署一紙國債托管合同,許諾遠高于國債票面利率的收益率(比如10%)。如此誘惑下,托管方明知現券有被挪用的風險,也可能在所不惜。
二是兩個客戶間達成協議,一方同意臨時借券給另一方,券商作為中間人為他們“牽線”。“挪用客戶國債的性質和挪用客戶保證金類似,主要出現在監管不嚴的營業部。通常,三方達成協議的方式更常見。”
然而,無論哪種情形出現,丟失國債都將券商推到了不利境地。就持有人來說,他在把錢交與券商管理時就已經收回了利潤,而且帶回了國債購買憑證。萬一券商失手,投資人憑著手里的憑證可以和券商打官司,結果至少是判決投資人收回國債并獲得相應的票面利息。證券公司則必須為這筆資金埋單。
這種席位清算制,使得證券公司及其營業部可以輕易地挪用客戶的國債,也導致營業部的負責人可以和相關客戶里應外合,大肆挪用國債,進行虛假回購,最終使證券公司和其他客戶利益受到損害。相關業內人士還反映:目前采用的債券交易系統也存在著一定的漏洞,使得營業部管理人員和電腦部主管可以輕易通過修改電腦記錄進行虛擬交易斂財。國洪起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內外勾結來獲取巨額利益。“其實,監管到國債的每個子賬戶不是難事,股票賬戶就能辦到,債券從技術方面并不存在障礙。”
可見,在資本市場日益火爆的情況下,只有從體制上加以改進,完善證券交易機制,才能從根本上消除上述弊端,維持證券市場秩序,才能從根本上根除諸如“國洪起案件”的發生,堵住“黑金大鱷”!
國洪起犯案手法主要有以下三種‘一是虛增國債標準券;二是勾結營業部內部人員挪用券商公司其他國債;三是和營業部人員串通,將已經回購的國債再向銀行騙貸。
國洪起之所以在資本市場這么“游刃有余”,很重要的一點在于他非常善于和官場打交道,也善于利用、動用官場的各種關系。他為人行事比較低調,很多事情自己不直接出面,而是借助別人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在手段上是無所不用,因而無所不能。國洪起一幫人操縱金融手段之高明,組織之嚴密,已形成了一個金融界的“白領黑勢力”。中央紀委相關官員為此指出:“高級白領與黑惡勢力結合,是中國新出現的一股黑勢力,但其潛在危害比一般黑勢力更大。在中國社會轉型時期,出現這樣的‘白領黑勢力’值得我們思考和警惕。”和普通的黑勢力有著明顯的區別,“白領黑勢力”從外表上很難區別,他滲透在資本市場,利用權力的特殊性和壟斷性,為自己的利益集團牟取暴利。國洪起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室手套白狼,迅速積累起數十億資產?現在回想起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都是意料之外的,都是不符合游戲規則的,但這就是國洪起的本事,他有能力將這一切化為己有。中國改革在設計時忽略了資本領域權力資本化的問題,于是改革的過程中就不斷出現權力向資本的演變,而國洪起正是利用了權力向資本演變的這一變化,才形成了這樣的“白領黑勢力”。
這與目前國債回購中存在的漏洞息息相關。國洪起最主要的犯罪手段是虛假國債回購,而導致這種犯罪方法還是金融體制的漏洞。按照席位清算制度,證券公司跟登記公司結算的時候,并不是分別按所有的子項目結算,而是僅在某個時點上報出一個總數。每一個席位有不同的券商,不同的證券營業部和不同的賬戶,這些都不在監督之列,亦即不可能看到每一個營業部跟賬戶之間所反映的問題。正是這種制度上的不足給營業人員以投機的機會,首先采取拆東墻補西墻的手段,挪用資金,甚至把根本不存在的數字上報。這些現象都成為金融界公開的秘密,“挪用客戶保證金”和“假國債回購”甚至被堂而皇之地當成一種投融資手段。國洪起的手法也是如此,要說他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在于他更善于疏通有關利益部門,把個人犯罪演變成一條與有關部門密切聯系的完整利益鏈。這在銀行抵押貸款上也表現得很明顯。按照抵押貸款的有關規定,債券抵押貸款需要在中央證券登記公司進行登記。“這些虛增的國債,都沒有進行登記,不知道他是怎么貸到款的?”廣州證券公司一位高層人士說:“國洪起騙貸的行為,雖然是我們公司的內部B人員個人幫助其實施的,但那些銀行應該為自己審貸失職的行為負責。”還不光是失職這么簡單。在國洪起的整個詐騙洗錢過程中,時時刻刻都看得到權力資本化的影子。“有關人員恐怕很難用腐敗以外的任何理由來解釋這個案件的過程!”個別政府部門或者地方政府強烈的逐利動機,促使行政行為與商業行為結合在一起,從而形成一種諸侯行政或者商人行政。這樣產生的制度空隙是非常大的,必然被一些人所利用。
可以肯定的是,國洪起只有通過各種“手段”搞定了證券營業部的工作人員、搞定了銀行的人,他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弄到錢。國洪起當然罪有應得,但是證券、銀行的管理也給了國洪起足夠的空子。那么,證券交易所、銀行都有各種明確的規章制度,但是銀行工作人員在制度、職業紀律的約束下,還會自愿與國洪起“合作”?這一點我們不能不提到犯罪心理的強化過程。
證券交易所、銀行工作人員也都是凡人,在利益的面前,凡人大多容易動心。當與國洪起合作能帶來巨額利益時,有些人就動搖了,就不顧后果了,因為利益是實實在在的,而后果是相對遙遠的,甚至在當時他們看來,是不可能發生的。一旦嘗到了甜頭,時間久了,與國洪起合作滿足自己的需要就會成為一種自動力,被動的“要我做”就會轉化為積極的“我要做”。
在這種斂取財物和獲取心理滿足的需求不斷膨脹成為激勵犯罪分子進行違規操作的內在驅動力后,金融犯罪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更可怕的是,這種自覺主動追求違規操作的結果,標志著腐敗分子對于腐敗類犯罪已經形成了相對穩定的犯罪心理,并在這一心理的支配下不斷從事更大規模危害更大的活動,此時對遭受刑罰追究的心理強制已完全被伴隨腐敗類犯罪的物質精神享受所取代,對犯罪結果呈現出不間斷的麻木不仁心理,由于私欲的不斷膨脹已無法控制自己,只能任憑自己在腐敗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國洪起案件是在目前經濟高速運行的大環境下出現的一種新的經濟犯罪形式,其犯罪的特點是手段比較隱蔽,但造成的國有資產流失相當巨大,對中國的正常金融和經濟秩序的影響惡劣之極。從這位“資本大盜”的崩盤中我們看到:必須堵住制度漏洞和資本市場的“潛規則”,否則張著血盆大口的“黑金大鱷”還將頻現資本市場!
編輯:曹參朱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