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菜

小蓮滿臉驚慌地沖到柜臺前，對張慧說，不好了不好了，老板不好了。

張慧正在算賬，她左手按著計算器，右手在本子上記著，見小蓮慌慌張張的樣子，就說，瘋丫頭，什么不好了？

老板，我剛才去了7號樓，想收回碗筷順便結賬時，那位先生竟然不認賬，說他沒有給我們叫菜，結哪門子的賬喲。

什么？不會吧，他上午不是打電話來叫菜了嗎？張慧問。

對呀，菜還是你吩咐我和小珍一起送去的呢！

那怎么回事呀？張慧說，你們有沒有送到他家？

小蓮說，沒有呀。當時我們到了樓梯口，見一位先生守在那里，他對我們說，你們是送到701的嗎?我們說是呀。他就說，那交給我帶上去好了，你們等一會再來結賬。我們想7樓那么高，難爬呀，就交給他了。小珍在一旁連連點頭說，是的，是這樣的。

后來呢？張慧扔掉了手中的賬本，瞪了她一眼說。

后來……后……后來……我們就回來了。小蓮膽怯地說。

我是問你們去結賬時的情況，明白嗎？！張慧發火了，用筆頭敲著桌面問道。

后來701的先生不認賬了，說他沒有給我們叫菜呢。小珍說。

怎么會這樣呢？當時接菜的是不是他？

不是他，他比較胖，接菜的是一位瘦瘦的男子。小珍說。

這就不好辦了，我們可能被騙了。張慧說。

那怎么辦呀？這下我們的損……損……損失……可大了！小蓮聽說可能被騙時，臉一下子嚇白了。

瘋丫頭，瞧把你嚇的。張慧見她嚇成那樣，笑了起來，說，不過幾個菜嘛，你那么緊張干什么？

老板，不止幾個菜呀，還有兩條中華煙和兩瓶茅臺酒呢？小珍有點害怕似的看了一眼張慧說。

什么？張慧一下子跳了起來，說，你怎么不早說呀？她跑到電話機前，查閱了來電顯示后，眉頭皺了起來。她對小蓮和小珍說，走，我們一起去和他當面對質一下，問清楚是什么情況吧。

她們來到4號樓701單元后，按了門鈴。一位胖胖的先生打開了門，他一臉笑容地說，張老板，你們又來了呀？

啊對不起呀，陳先生，我們只想問一下，上午你真的沒有打電話來叫菜嗎？張慧堆起笑臉問。

沒有呀。胖胖的陳先生依舊滿臉笑容地說，你回去查一下電話號碼嘛，看一下是不是我們家的電話。

我查過了。張慧說，不是固定電話，是一個手機號碼。我是說，不會是你的手機號碼吧？

你這是什么意思？胖胖的陳先生不高興了，他沉下臉說，你是懷疑我騙了你們幾個菜來吃嗎？

不止幾個菜，還有煙和酒呢。小蓮在一旁叫道。

小蓮，你別說話。張慧扯了小蓮一下，說，陳先生，我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想把事情問個明白而已。

那現在明白了吧？我真是沒叫菜，每次叫菜我都是用家里的電話打的，你們再去查一下嘛。

不用查了，陳先生。張慧歉意地朝他點了點頭說，我們可能被別人騙了，不關你的事，是我們自己的工作失誤了。打擾你了，對不起呀。

沒事沒事，事情講清楚就好了。胖胖的陳先生又笑得像一個彌勒佛，他說，你們趕快去報案，好把那該死的騙子抓住。

好的，陳先生，不打擾你了，我們走了。張慧下樓去了，小蓮和小珍一臉悲凄，垂頭喪氣地跟在她后面。

陳先生呯的一聲關上門后，沖里面房間喊道，表弟呀，可以出來了。

房間里走出了一個瘦瘦的男人。他說，表哥，她們走了嗎？

走了。你也趕緊走吧。

走？我這么走出去，叫人認出來怎么辦？

陳先生走進房間，從櫥柜里拿出一個假發套和一身黑色的連衣裙，扔給他，說，趕緊穿上，衛生間有口紅，你去抹一點。記得，出門時別忘了穿上 你嫂子的高跟鞋喲。

哈哈，表哥，你真高呀！

嘿嘿，不高的話，我這套房子哪來的呀？

哈哈哈……兩人一起大笑起來。

第二天上午，張慧敲開了701的房門。胖胖的陳先生開了門后，笑著對張慧說，張老板，又發財嘍，恭喜你呀！

張慧也笑著說，有財大家發嘛。張慧進了客廳后，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她掏出一個信封，朝他扔了過去。陳先生雙手一合，啪的一聲，接住信封，滿臉堆笑地說，謝了啊。

張慧說，不用謝我，這是你應得的。對了，快把煙和酒還我，我店里忙，得趕緊回去呢。

好咧，陳先生走進房間，拎出一個塑料袋，說都在這呢，兩條中華兩瓶茅臺，你看一下。

張慧站起身，接過袋子說，不用看了，我還信不過你嗎？

陳先生點頭哈腰地說，那是那是，我們一向都是合作愉快的嘛，哈哈。他停了一下，問道，那兩個小妹走人了吧？

張慧咧嘴一笑，說，當然嘍，她們在試用期里工作嚴重失職嘛，只好卷鋪蓋走人唄！

好家伙，兩個人又白白地給你干了三個月，你可真黑呀！陳先生笑著說。

張慧白了他一眼說，彼此彼此。

陳先生尷尬地笑了起來。

傻樣。張慧邊說邊打開了門，腳步輕盈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