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吳媽曾經是個徹底的“環保主義者”,尤其是她當年駕駛著自己“零排放”的人力三輪車,天天被N多汽車圍堵在馬路上的時候。
可惡的汽車,吳媽總是心里惡狠狠地想,馬路給你們占,尾氣給我吸,溫室氣體排放多了,全球溫度上升,我還要被熱,你們卻在車子里開上空調吹著涼氣。這個時候吳媽覺得環保真的是天大的事情。她也有必要替天行道,懲罰一下那些環境的破壞者們。
于是,每天吳媽都會在太馬路上上演和眾多“尾氣排放機器”的生死對抗。她要裝作下肢肌無力的癥狀在一輛輛鐵殼動物前面無所畏懼地晃著,還要裝著耳朵失聰的樣子,對后面震天的喇叭聲充耳不聞。適時地還要開展游擊戰,走走停停,左晃又閃,一隊知趣的汽車在她身后爬窩。這時她才有了點伸張正義后的自豪感。
彼時的她還是待字閏中,一朵晚開的喇叭花。誰知道天上哪片云彩一陣陽光雨露的滋潤,這朵花還是開了,吳媽戀愛了。男友是個小老板,一天到晚鉆在一輛越野車里在城市道路上撒野。車是大排量,當然,這點和吳媽的環保意識格格不入。按照吳媽憤世嫉俗的架勢,這車應該是先砸之而后快,然后和這個男人劃清界限,各奔東西,你野你的大越野,我騎我的小自行,那叫一個拒腐蝕永不沾,貞潔烈女啊。
這么想,你也太低估女人的善變了。時日不多,朋友吳媽就被男友俘虜了,確切地說是被大越野俘虜了。自行車就徹底車放南山,刀槍入庫了,上班4D0米的距離也成了不堪承受之遠,必須得車接車送,野來野去的。出去逛街,要車,會見窮朋友也當然要坐車,甚至去街道對面打個醬油都要坐一下車才行。于是,這個城市的街頭會天天見到吳媽駕車駛過去卷起的滾滾妖霧。
有了車子依賴癥以后,她環保的屁股立馬坐到了對立的板凳上去。自行車在前面晃悠,她總要惡狠狠摁幾下喇叭,讓這些個半個馬力都不到的非機動車閃開道。然后一加油門,留給當年的自行車友們一溜黑煙,絕塵而去。
有車了,反而給我們這些窮朋友來往得少了,理由也很充分,車子不在家,不方便過去。對于這個嚴重汽車依賴癥的人來說,這個理由像當初的環保理論一樣不可辯駁,義正詞嚴。于是,吳媽在我的心目中的印象漸行漸遠,日漸高大模糊。
直到某一天,做夢,吳媽變成了一只碩大的甲殼蟲,四肢成了車轱轆,我們這些騎車族成了小蚜蟲,這只大甲殼蟲狂喊著在街頭追逐著鳥獸散的爬蟲們。于是,驚醒,一身冷汗,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