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慶廟學文化的現實意義探討

一、問題的提出

近年來，鶴慶在大理州乃至全省日漸聲名鵲起。除了眾所周知的原因外，稍微了解鶴慶情況的人都知道，這與

鶴慶的中學教育成果卓著也有一定的關系(當然也與小學教育有關，但中學作為冰山顯露的一角而首先成為明星)。許多周邊地縣的家長都愿意將自己的子女送往鶴慶就讀，而且呈逐年上升的趨勢。有人將鶴慶的中學教育發展現狀，以一個時髦的名詞冠之，叫作“教育產業”。這并不是一個偶然現象，它提供給人的思考余地是非常大的，思考路徑也是多方面的。我們都了解一個基本常識：教育是一個最不能立竿見影的事業。同樣，當下存在于教育中的弊病也不會馬上報應，而是呈一個較長周期性的因果報應。那么，我們要追問的就是：鶴慶的教育成果背后有著怎樣的淵源，它與鶴慶的教育傳統有著怎樣的一脈相承的關系。我們再從大背景下來看當今的教育，就不難理解鶴慶教育成為熱點的原因了。因為中國教育已經出現危機，已經很難從考試到考試的惡性循環和僵死的體制中擺脫出來了。全社會都知道，教育下一代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但又不知道該是什么樣子。家長、學生別無選擇。家長們，學生們都知道，去哪里就讀都差別不大。不惜花重金選擇考試優秀率高的學校是一條重要標準。但另一條讓家長更看重的標準就是：選擇學習環境好的學校。許多家長都認為，鶴慶是最適宜學子求學的地方。就因為鶴慶同時具備了這兩個條件。

二、鶴慶的良好教育環境與優秀傳統有關

鶴慶有著非常悠久的重視教育傳統。早在元代，鶴慶府治東南二里始設學廟，并有學生就讀其間。明洪武二十九年（公元1396提），知府高仲搬遷元朝所設學廟于府治南。明正德十一年，副使朱袞將元化寺增辟為學廟。在府治東南還有寶山書院和龍溪書院。這一時期，縣境多數寺廟兼作學舍。明清時期在各鄉、鎮設立社學34所。清康熙年代增設了區學12所。除學廟、書院、社學、區學、義學外，尚有大量私塾。有塾師自己設館的；由有錢人家聘請塾師，在家設館的；由士紳出面，舉薦塾師，在宗祠或文昌宮辦學。學習方法注重背誦、書法和寫作。私塾學生考取童生后，可入書院升造。興學歷經元代至清代500多年，在境內設學之廣這在滇西地區亦屬罕見。真可以說，鶴慶是長期蘊養的文禮之邦。深厚的教育傳統一旦形成，它就會深入人心。即使被歷史原因所阻斷，一經遇上適宜的氣候和土壤，優秀的傳統就會發芽，開花，并且要比少有傳統和淵源的地方來得快。剛恢復高考不久，在大中專畢業生包干分配的時代，鶴慶就顯示了它自身的優勢。那幾年，鶴慶就吸納不完自己的畢業生，有許多畢業生被定向到其它各縣。近年來，鶴慶的中學教育成果豐碩。但如果我們深入鶴慶的名牌學校考察，與其它考績優秀的城市學校相比，鶴慶學校自身的特色仍然是顯而易見的。在我看來，有這樣一些方面：注重書本傳授，注重應考訓練，但沒有丟棄對學生日常行為的教育與養成；注重嚴抓校風校紀，同時也重視學生課外活動的引導；將校園環境建設與師德師風建設融為一體來抓。不能否認，這些特色的形成都與鶴慶的歷史淵源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

在本文中，我們不陷于細致的教育問題探討，主要想從宏觀的角度來思考鶴慶教育現象作為文化生活中的特色問題來作一次探討。如果我們排除鶴慶的學校與其它高升學率學校相同的因素，就會發現，鶴慶的特色正在于它的傳統部分。而這一點，在當下全球化進程日益加劇的形勢下反而突顯了出來，成為鶴慶的一大亮點。在一定的意義上，這是對現代教育病的一種緩解和彌補。正在為教育焦慮的蕓蕓家長和學生，當然就心向往之。

如果把鶴慶現存的古學廟，古書院和具有白族特色的古院落中的私塾文化印跡連起來看，是一份可遇而不可求的文化遺產。尤其現存于鶴慶一中的孔廟大成殿，有著獨特的內涵。近年來，鶴慶本地有識之士多方奔走努力，被占的土地已經有部分收回，恢復性的重建工作引起了上級部門的重視并贏得支持。鶴慶文廟是鶴慶歷史悠久的古建筑，已經被列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據明成化進士張志淳《鶴慶府學廟記》載，“郡學廟創自國初”，明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二月毀于兵災。明正德十一年(公元1516年)改玄化寺基地，開始大規模修整文廟。正德戊寅(公元1518年)秋，遷大成殿，建欞星門、戟門，修建“興貢”、“育人”二坊，建泮池。由戟門進去數十米為大成殿，有兩廡，殿后建明倫堂、儀門、尊經閣。閣后開辟了采芹亭，亭旁壘石山，山植松柏，建擬杏臺，辟有蓮池，設訓導室、教授室等。清乾隆四十八年(公元1775年)進一步修整的文廟，由名宦祠、鄉賢祠、東古廡、大成門、先師廟、崇圣祠等組成。建筑規模宏偉壯觀，是當時文人墨客匯集之所。民國時期，為鶴慶中學校址。如此宏大的廟學建筑群可謂獨冠滇西。名勝古跡有其獨特的精神象征和文化寓意，這已是不爭的事實。如果將這一精神財富作為現代教育的一個參照，或者作為當代教育環境的精神補充，其意義是十分深遠的。

三、優秀傳統廟學文化是鶴慶民族文化的特色

我們知道，現實生活中常有一種近于趨炎附勢般的“熱聚”效應。當民族文化成為熱點時，人們都只把關注點集中于民族文化，而忘卻了其它存在的諸多事實。可能有人會將廟學視為典型的漢文化傳統。但我們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從鶴慶地處邊遠少數民族地區卻能有如此規模的廟學文化這一點看，這恰恰就是鶴慶民族文化的獨特性之所在。而且，中原漢文化中心地區在歷史事件中，其廟學文化遭受的破壞也因此遠遠大于邊遠地區。失落的文明往往要在邊遠地區才可能找到其遺存和發展痕跡。加上鶴慶的廟學文化中融入了白族的民族文化因素，這就使其有了更加可貴的特性。不言而喻，這種特性就是讓現代鶴慶教育與眾不同的深厚文化基礎和背景。鶴慶為何形成如此豐厚的教育傳統，這與歷史上鶴慶所處茶馬古道重鎮地位，鶴慶商幫崛起，鶴慶的尊師重教風氣等有關。這又是另一個值得深入探討的問題，本文的重點不在于此。

這里，我們將提出另一個全國性的熱點問題作為參照。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許多人都在反思中國的教育問題。人們多方嘗試，用各種手段來補救教育。很多地方出現了“國學講習班”，更為甚者，江浙一帶還出現了“私塾式教育模式”的復興現象。就在2004年，全國20多家媒體共同發出倡議：提倡現在的青少年學習國學并發揚國粹，防止這一代乃至下一代中出現國學的斷層，甚至流失。當代中國人已經適應了用市場化的經濟思維面對一切，遇到什么問題都喜歡來個“一刀切”。提出的問題或建議的項目一定要能轉化為經濟效益，方在考慮之列。但是，現實社會里仍有許多東西，是不能用這一價值觀來衡量的。如果這種短視的行為和理念得不到改善，那我國的道德可能就像北大教授何懷宏在《道德底線》里所稱的那樣——道德底線越來越低，到了最后底線下面什么也沒有了。一個國家的教育是事關一個國家靈魂和精神面貌的事業。而我們老祖宗給我們留下幾千年的國學并不是一筆有形財富，而是一種讓心靈深處充滿營養的精神力量和共同的回聲。這就像現代美國許多億萬富翁都不把家產傳給兒女，而只教會他們關于自己成功的精神力量一樣，我們的祖先也留給了我們這樣的精神力量，而且這種力量是我們民族心理的一個強大的回聲：這種民族的強大回聲就叫做愛國。這是一個國家能夠強大的精神支柱和文化底蘊，需要一代代文化的傳承和接力，才能讓世界聽到我們民族體內源源不斷的文化震撼力。

一個民族國學傳承程度如何，直接決定一個民族的精神境界將達到的層次；一個民族的精神境界的層次，又直接決定這個民族發展的潛力和空間多大。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讓世界刮目相看，但國學卻常常冷落在“寂寞古行宮”，為了現實層面的功利而學習，這就有點像窮人乍富的種種作為；而我們現在提倡的國學，絕不是像有些富人買來名著做擺設，拿國學來撐場面。而是真正領會國學是民族必不可少的精神食糧。由于它不是直接用錢來購買，所以許多人以為沒用。其實這種東西才是一個民族最不該丟的東西。如果喪失這種基因，一個民族的生命將會成為沒有母親的孤兒一樣可憐。

有鑒于此，鶴慶的教育其實在無意之中已經被推到了新一輪的教育發展機遇之中。將鶴慶的傳統廟學文化與現代教育進行一次有機整合，探討一些有益的推動方式。這不僅對于鶴慶的教育，乃至對鶴慶的民族文化事業都將具有不可估量的現實意義。

四、弘揚鶴慶傳統廟學文化的策略探討

如果我們將近年來鶴慶中學教育趨熱的現象放到全縣的文化發展事業中來考察，就不難發現，這不僅是教育收入增加的單一問題，它還是一個難得的地域民族文化培植點和增長點。而且它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成熟度，只需加以必要的引導和規范就可以見成效。我們試將鶴慶的傳統廟學文化放到鶴慶的社會良性發展、基礎教育、民族文化旅游三個范疇來作一些策略探討。

首先，我們來看鶴慶傳統廟學文化與地方社會良性發展問題。人們常說，一個地方的風氣怎樣？所指的就是文化傳統給予人的第一感性認識。鶴慶的尊師重教風氣，與它物質硬件給人的感受有直接關系。厚重的內容要寄寓于一定的外在形式之中。鶴慶的小城鎮建設應當以古學廟古書院等建筑的保護維修為重心，保持一個既現代又有傳統特色的市鎮風格和氛圍。并將重中之重放在鶴慶一中的大成殿建筑群的保護和維修。在軟件上，恢復鶴慶歷史上曾經有過的盛大祭孔典禮。將每年的祭孔盛典舉辦成為滇西乃至全省都有影響的節日，在傳統教育式樣和旅游內容上作文章。在全國各地，如孔子故里祭孔，云南建水祭孔已經成為品牌。而少數民族地區的祭孔盛典還鮮有所聞。鶴慶的祭孔可以成為一個亮點。而從社會影響和教育環境角度看，祭孔盛典的舉辦可以促進尊師重教風氣的進一步強化。讓年輕學子受到傳統文化的良好熏陶，有利于良好學風的形成。

其次，利用好學廟建筑等硬件，引導和鼓勵地方具有國學基礎的人士開展民間書畫社、國學講習班等活動。甚至可以引進外商和有志于此的人才來投資。其服務對象是不可小視的。歸結起來有這樣幾個方面：在校學生的課余活動；社會上有興趣的顧客；遠道而來送子讀書的家長和探視寄宿學生的親友；零散的鶴慶游客等。教育主管部門要依托現有良好的生源，靈活調整辦學規模和招生計劃，引導和規范好教育外部環境，將鶴慶縣城的重點教育區域發展成為滇西“教育消費中心”。以教育消費中心為承載，以鶴慶傳統廟學文化為內涵，依托茶馬古道、新華旅游村等旅游熱點，引導和培植鶴慶傳統廟學民族文化體驗旅游。旅游市場熱點是需要開拓的，但需要了解未來的旅游市場走勢。當前，旅客的消費意識已經趨于成熟，不再滿足于走馬觀花的觀光旅游。旅游市場常呈現一種“風水輪流轉”的現象，鶴慶應當在傳統廟學文化旅游上打好基礎，以主動的姿態迎接新一輪旅游市場的變化。機遇永遠光顧有準備的人。

（民族文化論壇主持 廖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