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倦了沉浮其中的這個喧囂騷動的世界,好想我行我素、怡暢坦然地尋找那份生命的真實。于是任思緒縱橫馳騁,奔向了夢中的草原。
我從小在高高的興安嶺、一片大森林里長大,陪伴我的是眾多的少數民族同學的情懷,在豪放、粗獷的民族情誼中,我對馬頭琴、奶茶、手扒肉這綿綿的情、悠長的調有種特殊的情感,日月星光為伴,在濃濃的鄉情中我懂得了民族風情深深的內涵。
后來,我有幸選在了內蒙古民族師范學院這個有古老歷史的學校深造。在一屆有蒙漢兩個班的集體中,我對蒙古族這個大家庭的兄弟姐妹們有了更近的接觸與更多的了解。當新年的鐘聲響起,作為學生干部的我都要受輔導員的委托,給蒙古族班的同學們送去漢族班同學的祝福與節日問候。蒙古族同學的熱情、多才多藝與淋漓酣暢的豪情讓我終身難忘。我尤其對蒙古族民歌生成了一份好奇,忍不住拉著蒙班的團支書金鎖非要去看看她的家鄉。
歲月風塵,我已記不住那個通遼鄉下蒙古部落的名字,而我就是那一次真實地感受了一個蒙古族家庭的熱情。我在蒙古包里就餐過夜,主人用手扒肉款待我,手捧哈達唱起敬酒歌,我興奮不已、陶醉其中。能趕上參加祭敖包活動是最富有情趣的了。祭祀時非常隆重、嚴肅、熱烈,幾十里遠的牧民們都要坐著勒勒車,或騎上高頭大馬,捧著祭品趕來,虔誠祭拜。參加祭祀的人都要圍繞敖包從左向右轉三圈,祈神降福,保佑人畜兩旺。
也就是在那一次探尋圓夢的路上,我有生學會了第一首蒙古歌《達古拉》,現在仍用漢語標記在我許久不曾打開的筆記本上。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對蒙古民族有種深深的崇敬。
情緣纏繞,一唱蒙古族民歌,我的眼前就浮現出那個多情質樸的蒙古族家庭:飄浮在我心中的圣潔的哈達、香醇的奶酒、好客的牧人和悠揚的蒙古長調。
時光穿梭,畢業、結婚、生子后的我與丈夫和孩子聯結為生命中的同路人,而丈夫是蒙古族,由此,我與蒙古民族有了血濃于水的情緣。
人生漫漫,我生活、工作在呼倫貝爾大草原近二十年,草原風情、草原神韻無時不包容著我。
一位著名哲人曾說過:沒有哪一個民族能像蒙古族那樣,用音樂和歌聲去傳送歷史、記載生活。
是的,我喜歡草原歌,喜歡蒙古人,草原歌手德德瑪、瑪希和草原之子——騰格爾都是我的心中偶像。他們的歌讓我神情飛揚,讓我淚如泉涌。
臺灣著名女詩人、蒙古族作家席慕蓉作詞的《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是我的最愛。當席慕蓉來到內蒙古草原——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家時,草原的風,草原的草,使得年逾60的席慕蓉忍不住淚流滿面。她為草原之行執筆創作了《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我明白,席慕蓉為什么會在這首歌的首唱會上朗誦它時,竟是欲語凝咽——家,是流浪的人心中永遠的疼痛。像一個久未歸家的孩子,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又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而從草原走出來的孩子唱著永不止息的眷戀,并將這種情感帶到天涯海角,相伴終生。
人生上下而求索,我在奮斗,也在漂泊,我也常常問自己,為什么唱起這首歌時我總是眼里有淚,那是因為我深沉地愛這個家,深沉地愛這片草原。
人總應該有這種情懷,它或許是對故鄉的思念,或許是對美好的一種向往,或許是真摯情感的一種呼喚,它會讓我們在漫無邊際、沒有羈絆的荒涼塵世中回歸夢想的根的家園。
在我的心中,內蒙古大草原是一塊古老而神秘的土地,曾經出現過像《嘎達梅林》《敖包相會》《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陽》《美麗的草原我的家》等一大批至今仍在傳唱的優秀作品。而相繼出現的《草原戀》《雕花的馬鞍》等風靡一時,《草原在哪里》《呼倫貝爾大草原》《我和草原有個約定》《藍色的蒙古高原》像來自草原的風一樣強勁而和煦,為人們帶來清新的風韻。歌聲表達著草原人對心中的圖騰的歌唱,表達著草原人與草原生死相依的眷戀。
草原的歌,讓你油然而生思鄉情,讓你靈魂震顫的那種美,使你無法抗拒。
聽草原之子騰格爾的《蒙古人》《父親和我》《天堂》,難以抵擋那滌蕩于心靈與腦海之間的豪情,如草原上奔馳的駿馬嘶鳴般粗獷,如天空中翱翔的雄鷹長嘯般悠揚。如果說騰格爾的音樂表現了成吉思汗的剽悍與剛烈,那么瑪希的歌聲則傳遞出馬背民族的遼闊與深情。
唱草原的歌,使我對草原有種心靈的觸摸,那種由衷升騰起的無限的情愫伴我走到生命的深處。
我愛草原,歲月的故鄉,藍色的激流,祖先的夙愿,心中的圖騰,都繚繞在那縷縷炊煙之中。
我走進草原,極目藍天下的那片綠色,感受奔涌而來的強大的生命力,心中的凄凄哀哀、悲悲戚戚都隨來自天籟的草原風聲遠逝,蓬蓬勃勃、揚揚灑灑則在蒼勁、悠遠的馬頭琴聲中萌發。
我融入草原,體味那最美最純凈的青草的氣息,感受大自然的純凈無染。所有的唯唯諾諾、所有的虛假偽裝都隨草叢中的潺潺泉音消亡,瀟瀟灑灑、坦坦蕩蕩則在牧人縱馬追風、醉臥曠野的激情和真誠中油然而生。
悠悠的草原之夢,沉淀著我纏綿的情懷,悠揚的馬頭琴聲環繞在我心中。夢中的我與醒來的我都將更加快樂、灑脫、豁達、坦蕩。
遼闊的大草原啊,你是我一生的愛,也是我一生的情。
(責任編輯 王冬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