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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潘

2008-01-01 00:00:00陸明光
文學港 2008年5期

住進小區還不到半年,小區的清潔工已經換了好幾個,一方面由于清潔工的工資確實不高,這么大的一個小區搞清潔工作,工資只有七百元一個月,稍微有點其它出路的,一般是做不長久的。再說別看這么一個小小的清潔工,上面管著的人也是一大摞一大摞的,清潔工雖然是屬于物業公司管,但社區居委會的大媽大伯、小王小李都可以對清潔工指手畫腳,批評指正。還有整個小區三百六十六戶住戶,也就是所謂的業主,都享受大媽大伯、小王小李的同等待遇,這個那個,那個這個,有的人自己家里清潔衛生工作搞得一團糟,對小區的清潔衛生工作挺重視。清潔衛生工作是沒有底的,不管你出了多少大的力,手沒停,腳沒停,還是可能有清潔衛生的死角,再說還有不文明的住戶,亂倒垃圾,你這邊清理干凈,他那邊在幫你的倒忙。讓那些大媽大伯、小王小李找到把柄。所以阿翠走了,阿芬也走了……

阿潘來了。說實在的,我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對于小區換清潔工這么大的人事變動當然也不會在意。只不過每天進進出出都看到她那單薄的身影,聽到那“刷刷刷”的掃地聲,有時候也不免看她一眼。她不像前兩個清潔工那樣,也就是阿翠和阿芬那樣邋遢,不修邊幅。她穿著藍色的工作裝,戴著藍色工作帽,一身很規范的職業人員打扮,干干凈凈的,與市里一家生產名牌電池的單位職工裝束一樣,她掃地的姿勢也很規范,像是經過專門的培訓。掃地姿勢有什么規范不規范,培訓不培訓的,反正一個標準,地掃得干凈不干凈。關于她清潔工作做得怎么樣,這個已經得到了我在城管局當小領導的老婆的肯定,城管局也有管理城市衛生的責任,她的看法當然也就代表了官方的看法了。

快過年了,干干凈凈過個年是寧波人的傳統。結婚以后,每年過年大掃除都是我和老婆聯合行動,雖說只有一室一廳、二室一廳的房子,里里外外搞起來,工作量也跟造神州七號、八號一樣。我和老婆都是唯美型的,清潔衛生達標的要求還超過飯店五星級標準,這樣搞下來直累得腰酸背疼,所以想起大掃除就有點害怕。自從住進了一百多平方的大房子,我的資產階級享樂思想在各方面都在不斷地膨脹,居然想到讓鐘點工來我家搞衛生,我把建議提出來后,當然遭到老婆的反對,她有點夸張地看著我,看著我好一會:“是不是錢太多了?這么一點小事還要找鐘點工,你出我工資,我來做鐘點工。”

看老婆堅決的樣子,我也不想與她多拗,只是訕訕地說“你也太想不明白了,現在都什么時代了,找一個鐘點工還這么在乎。”說是這么說,行動還是要行動的,毛主席說過,掃帚不到,灰塵是照例不會自己跑掉。反正今天是星期天,反正干家務跟搞創作一樣,也是我的特長之一。說干就干,我和老婆也沒有好好測算整個清潔工程的工作量,工程盲目上馬,卻不知,一百多平方的房子與以前一室一廳、兩室一廳比起來,工作量又大上了好多倍,再說我們都是極端認真的人,工作精益求精,光淋浴房的玻璃就擦了兩遍多,一個上午下來,竟然連衛生間也沒有拿下,人卻已經累得精疲力盡。看著沒有盡頭的幸福彼岸,愛勞動、愛清潔的老婆竟然也有點茫然,她建議休息休息,這與老婆以前那一鼓作氣非把事情做完的工作作風不相符合,我們都倒在沙發上,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想起來。

“你說鐘點工哪兒有找啊?”聽老婆那嗲兮兮的口氣,分明是為剛才拒絕我的建議而道歉。

“不想賺我的錢了?”我揶揄地說。

“我倒貼,你去找一個鐘點工來。”她顯得有點無可奈何,從神情上看,她不像在與我開玩笑。

“其實找鐘點工也沒那么容易,現在鐘點工都是要預約的。”我故意把事情搞得復雜一些,來刁難一下她。其實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我的一個有錢朋友,住在隔壁一幢的張同兵,找鐘點工差不多找了一個上午,電話、手機打了數十個,光話費都花了十來塊,還是沒有找到鐘點工。現在都什么時候了,再過幾天要過年了,那些外地來的大妹子、大姨子大多數已經回老家過年了,這個時候要馬上找到一個鐘點工確實很難。

老婆有一點黯然神傷的樣子,看上去,她真的有點累了。看她這個樣子,我也似乎受到了傳染,懶精也上來了,偷懶誰都會,不想在沙發上爬起來。老婆索性打開電視,看中央電視臺十套節目《百家論壇》,易中天《品三國》,剛說到曹操、袁紹的《官渡之戰》,易中天是廈門大學的教書先生,可講起歷史來像說書先生一樣能吸引人,一下子就把我們的視覺和聽覺加知覺給調動起來了,把剛才沉悶的氣氛一掃而光,邊看邊聊,邊聽邊聊,盡管眼前的實際問題尚未解決,家務勞動還是一大堆一大堆,一大摞一大摞,一大片一大片的,可話題已轉移到了一千多年前那個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爾虞我詐的前三國時期。

歷史問題先要搞清楚,現實問題暫時擱置,這是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最好結合。可現實總歸是現實,易中天總不能老是跟你嘮嗑吧,他也總要回家過日子吧,過年了,也總要準備年貨吧,到三江超市,廈門可能沒有三江超市,家樂福、麥德龍總歸有的,辦辦年貨。現在,現在易老師出名了,《品三國》《品四國》品這品那的都成了暢銷書,發行量幾十萬,幾百萬,廈門人今年大概在超市不會碰到易老師了。可易老師也總該回家幫夫人做做家務,就像我們一樣搞搞春節愛國衛生運動。想到哪里去了,易老師的時間哪可以跟我們比較,人家一天是多少錢?易老師想幫幫夫人,夫人也不同意呀,這是你小易,不不不,一連說了好幾個不,不是你老易干的,你老易趕緊給我講《三國》去,要不好好去睡覺,把身體弄得棒棒,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快快快。不像我老婆,把我逼得那么緊,一會兒這,一會兒那,可惜我不是易中天,連個易小天也不是,幸福還算幸福,就是還不夠太幸福。

從落地玻璃窗看過去,剛好阿潘拎著一個紅色的塑料桶從樓梯上來,老婆的眼睛一亮,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騰”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有了。”

老婆隔著玻璃窗把阿潘叫過來,阿潘以為是怎么回事,顯得別別扭扭的,紅著臉,站在門外,眼睛探詢地看著我們,一副羞羞答答的樣子。那時候,我們也不知她該怎么叫她,老婆也沒有稱呼她,只是“哎哎”地叫,反正叫得應就行。

“你幫不幫人家做鐘點工,現在我們要請一個鐘點工來搞清潔衛生,反正工資一分也不會少。”老婆急切地說。

那個叫“哎哎”的阿潘,像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顯得有點為難:“現在是上班時間,要么等到下班我來。”她的口音是四川、湖南那邊的,說話的語速飛快,歪歪扭扭的,不仔細聽還聽不清楚。

“那你下班幾點呀?”

“下午五點鐘。”

“恐怕太晚了。”老婆有點失望,晚上還有一場中央民樂團的民樂演奏會在寧波大劇院舉行,我們要去觀看。老婆是一個民樂迷,差不多每場民樂晚會她都要參加,我也一樣,沉浸在二胡、古箏如泣如訴的音樂里面,是我們最大的幸福。再說,作為唯美主義者的我們,家里搞得一團糟,去欣賞高雅音樂,那心情肯定是兩樣的,心里不能純凈,音樂的感染力就大大打了折扣。

看我們著急的樣子,阿潘似乎有點過意不去:“要不我叫……”她停頓了一下,有點難為情,臉紅紅的:“我老公來頂我。”

“也好,那快去叫你的老公吧。”我也有些心急。不管老公老婆,白貓黑貓,會抓老鼠就是好貓,會把我們家打掃干凈就是大大的好人。

阿潘跑開了,拎著那只紅紅的塑料桶,沒多久她又拎著那只紅紅的塑料桶跑上來,氣喘吁吁。她后面跟了個憨厚的男人,也拎了一個紅紅的塑料桶,穿著藍色的工裝,頭扁扁的,頭頂上沒幾根頭發,都直楞楞地豎著。他肯定是阿潘的老公了,見阿潘在與我們打招呼,他頭也沒抬起看我們,顯得有點靦腆。

阿潘把剩下的活交給她那個老實的老公,老公二話沒說,就接過了活兒,一點也不像我那樣做什么事都要討價還價,看他們那種熱愛勞動的可貴精神,我們真該好好向他們學習。

原以為我們也是干家務活的能手,平時家里清潔衛生工作搞得不錯,豈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如果說我們干家務的水平是業余級的,阿潘肯定是專家級的。不僅麻利,而且動作規范,像是經過專門培訓,在阿潘的嘴里得知,她確實是經過培訓,她曾在賓館做過服務員,還做過領班,怪不得干干凈凈,我注意看她的頭發,因為頭發的清潔和整齊程度代表一個人的整體形象,特別是一個女人的愛美對美的追求,你看她頭發梳得服服帖帖的,盡管被帽子蓋住了,仍然看得出后腦勺鼓鼓囊囊的發髻,這是典型賓館領班的發型。

老婆問她為什么不在賓館做了,賓館工作不會那么辛苦,再說收入也會是做賓館服務員來得高,她邊擦著窗玻璃邊嘆了一口氣,那口氣剛好被玻璃吸住,清澈得幾乎透明的玻璃變成霧嘟嘟的一片,阿潘便使勁地擦。我們等待阿潘把話說下去,我和老婆平時不太管人家的閑事,也不知怎么回事,現在竟然對阿潘的事熱衷起來了。

可阿潘沒有把話接下去,她把抹布在紅紅的塑料桶里洗了洗,因為水冷,她用力絞了好一會,我趕緊拿了熱水瓶往紅紅的塑料桶里倒了熱水,熱騰騰的蒸氣頓時彌漫開來,窗玻璃又是霧嘟嘟的一片,阿潘又在使勁地擦。

我和老婆不光與她交談,還在做她的副手,好多時候自己弄得手忙腳亂的,可還是幫不上阿潘多少忙,閑著嘛又不好意思,所以老是一副又幫忙又添亂的樣子。

阿潘手腳麻利,沒多一會,勞動強度最大的衛生間被她拿下了,緊接著廚房間被拿下,緊接著陽臺被拿下了,堡壘一個一個被攻克。她稍微舒了一口氣,我們也舒了一口氣,從時間上來看,在晚飯以前完成全部的工作沒什么問題了。

客廳、臥室工作量不大,我和老婆也沒花多少時間就搞完了,剩下女兒的房間倒要花一番工夫。女兒小學五年級,讀的書像是大學五年級一樣,什么書都讀,從各門功課到《中國國家地理》《世界文學》,再到但丁的《神曲》安尼寶貝的《蓮花》,再到易老師的《品三國》《品四國》,滿屋子是橫七豎八的書,書桌上是高高的一座書山,書桌下也是高高的一座書山,書櫥是里三層外三層的書,像沙丁魚的罐頭被塞得密密匝匝。我們給女兒布置的唯一家務是把自己的房間衛生搞好,讓她學會管理自己。我們的本意是好的,可是女兒怎么會遵循我們的意志哪,很少看到過她自己整理過房間,疊一次被子,掃一次地,我們要夸她好幾天哪!一激動,說不定還要請她吃一頓肯德雞。夸管夸,請肯德雞管請肯德基,但原則還是要堅持的,我們很少參與女兒房間的清潔衛生工作,不然,她的房間不會搞得這么一團糟。

阿潘對女兒的房間發生了濃厚的興趣,看她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這么多的書,你女兒真乖,讀書一定很好。”

“也是忽上忽下。”我像是謙虛又像是驕傲。

“你看,她的作業本,多干凈,要是我的女兒讀書有一點像她那有多好啊!”

“你的女兒也讀書了?”看她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老婆覺得有點奇怪。

“她今年到了上學的年齡,可惜還找不到學校,地段學校不招收我們外地人的小孩,民工子弟學校路又太遠。要是地段小學有熟人就好了。”阿潘一臉的愁云。我們也替阿潘著急。地段小學的校長我雖然認識,但關系一般,我不敢答應阿潘,寧愿去問了校長以后,事情有點眉目了再告訴阿潘。現在答應了阿潘,到時候,人家校長不同意,讓她空喜歡一場。看阿潘這么在乎女兒的就學,我十分愿意幫助她。

她先擦窗玻璃和窗臺,女兒也起了身整理起滿屋子的書本、作業本、練習本,這些東西只能由她自己整理,不然放到哪里找不到作業本,又要發小姐脾氣了。

我看到阿潘把女兒的鋼琴擦了又擦,邊擦邊說:“要是我女兒會彈鋼琴,那該多好啊。”突然,她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頭來,不好意思地問我老婆:“我女兒從來沒有看到過鋼琴,能不能讓她看一下?”她的眼睛是探詢的,神情是羞羞答答的。

我和老婆不加思索地說:“沒事,快把她叫過來吧。”

聽我們答應了,阿潘用抹布擦干了手,急匆匆地去叫女兒。

我們也第一次見到阿潘的女兒,想不到阿潘的女兒那么可愛,非常像早些年播出的臺灣電視劇《婉君》的扮演者金銘,雖然金銘現在早已是個大姑娘了,北京大學也畢業了,說不定已經有老公了,可金銘在我和我老婆的印象中是漂亮可愛小女孩的代名詞,到現在也沒有改變過。眼前的小金銘引起了我和老婆的好感,你看那兩只會說話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我女兒的房間,看著那架鋼琴,其實那架鋼琴也只是一架普通的珠江牌鋼琴,價格只有一萬元左右。

阿潘的女兒一點也不怕生,在鋼琴旁邊撫摩起琴鍵來,鋼琴發出難聽的摩擦音,阿潘訓斥她的女兒,我說沒有關系,讓她玩。見她女兒這么喜歡鋼琴,我老婆把我女兒叫過來,讓她彈一個曲子。我女兒彈了貝多芬的《致愛麗絲》,聽得阿潘豎起了耳朵,她竟然問起了鋼琴多少錢一架,當我告訴了鋼琴的價格,阿潘有點失望,但隨后又充滿信心。從這一點,我看阿潘是一個不尋常的女人,是一個有理想的女人。在這個充滿機會,充滿不確定性的社會里,我希望阿潘的理想能實現。

通過阿潘的努力,我們家的清潔衛生工作總算全面完工,看到窗明幾凈的房間,幸福指數頓時提高了好幾十個百分點。

老婆叫我拿來手提包,從提包里找出皮夾子,從幾張大團結中抽出兩張,其實算一下時間,不用付那么多錢,老婆眼睛也不眨一下,把錢遞給阿潘:“我們也不知道現在鐘點工是什么價格,這么一點錢,不知道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們可以再加。”

我們都以為阿潘會很開心地接受,這是她合法的收入,也是她的勞動成果。竟不料,阿潘沒有伸出手來接錢,她反而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有點不知所措:“沒事,你們以后有事叫我一聲。”說完,她急急忙忙要走。老婆硬是把錢塞到她的衣兜里,阿潘把濕漉漉的手伸進衣兜里,翻出那兩張票子,扔到沙發上,我老婆又重復剛才的動作,阿潘也重復剛才的動作,兩個人就這樣“搏斗”了好一會,最終,阿潘取得了勝利。

從那以后,我們與阿潘似乎建立起了某種程度的聯系,我們總是也有意無意地關注著她。盡管阿潘見到我們總是有意無意地躲避,生怕我們攔住她,付她那天的工錢。

老婆每天都催我到地段小學校長那里去,為阿潘的女兒問一下上學的事。前些天,我因為工作忙耽擱了,這天我到地段小學的校長那里,沒想到跟校長一說,校長竟一口答應。我跟老婆一說,老婆也很高興。她把阿潘叫來,阿潘高興得說不出話來。那天,阿潘還買了好多營養補品,青春寶、龜鱉丸之類的送到我家里,也與我老婆作了一番“搏斗”,那次是我老婆取得了勝利。

由于對阿潘的關注,便引申到對社區衛生的關注,到對許多不衛生習慣的關注。那天,我和老婆在飯后散步時,她的鞋被什么東西粘住了,鞋與腳脫離了關系,我們這才注意到了在我們這個文明小區里,在這條每天感覺都十分好的小區道路上,有那么多黑乎乎的東西,東一塊西一塊,仔細一看,原來是口香糖的殘渣。

口香糖這東西是好東西還是壞東西,如果遇到文明的人那是好東西,如果遇到不文明的人,那是壞東西,而且勢必會對城市的文明衛生造成嚴重的危機。別看著一片片小小的口香糖,包裝得挺好看,黃黃的,綠綠的,紅紅的,電視廣告中還有漂亮的男孩女孩,浪漫得一塌糊涂,環保得一塌糊涂。那一片片的口香糖似乎是愛情的信物,你一片我一片,即甜蜜又美滿。可你看現實中的口香糖殘渣是多么的骯臟,黑乎乎的,堅決徹底地粘在地上,給一個城市文明的底色蒙上了不文明的色彩。怪不得有一個城市堅決驅逐口香糖進城,如果我有表決權的話,我肯定會投贊成票的,當然是贊成取消口香糖了。

我不說出這個驅逐口香糖進城的城市的名稱,反正大家都清楚,就是易老師所在的那個城市,那可是我夢寐以求的城市,一個多么美麗、寧靜、漂亮而且文明衛生的城市,在那個城市我住了兩天,鞋子和領子,一點都沒有跟我跟過不去,比較適宜懶人居住。我聲明,我可不是懶人,兩天時間,我老是低著頭找口香糖的蹤跡,奇怪的是,就是沒有看到,一個也沒有。哪一個城市的街道沒有布滿口香糖的斑斑劣跡?就連天安門廣場上每平方就有幾十個口香糖那黑乎乎的遺跡,粘在這地上,仿佛是歷史的,讓下世紀的人看不起,所以要馬上清理掉,絕不能讓它們留一百年。所以天安門廣場清理口香糖殘渣工作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了。但要清理它,那絕對是高難度,高強度,高投入,還使用了什么高科技。

也許是受到天安門廣場清理口香糖殘渣的啟發,也許是接到了上級有關文件,社區的大伯大媽、小王小李行動真夠迅速的,立即召開動員大會,成立了清理社區口香糖殘渣工作領導小組,由社區一把手擔任清理口香糖殘渣工作領導小組組長,下設辦公室,文件起草了一大疊一大疊,機構膨脹得一塌糊涂,而最終具體任務還是落實到阿潘一人身上。

阿潘也沒有什么高科技、高投入清理設備,仍然是沿襲幾千年的那種常用的功夫活,只添加了一些洗潔精之類的現代化東西。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阿潘磨呀磨,擦呀擦,一會兒蹲著磨,一會兒跪著擦,也不知誰這樣不講文明,不講公德,將口香糖吐得到處都是,不僅路上有,走廊、樓道也有,這么美麗的一個小區,到處是黑跡斑斑,劣跡斑斑。看著小區進進出出的人都穿著體面,包裝得都像電視廣告里的口香糖一樣,黃黃的,綠綠的,紅紅的,難道地上的斑斑劣跡與他們有關?簡直不可思議。但在沒有發現具體的“作案人”之前,他們都是嫌疑者,律師是這么說的,法官也是這么說的,所以我也這么說。

我想象不出在我們小區有誰會亂吐口香糖殘渣,搞過刑事偵察工作的我和《福爾摩斯探案集》看了好幾遍的老婆,也很犯難。對于這個問題,我也費過不少心思,像當年搞案件一樣,一根煙,一杯茶,眼睛盯著一個方向,靜靜地坐上半天,一手托住腮幫子,一手捏著一根香煙,香煙灰拖得老長,老婆幫我倒茶。

我從大案要案的角度去分析,把刑事偵察學的原理應用進去,而且也勘查過現場,從最新的一個口香糖殘渣處入手,我多少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比如這塊口香糖殘渣,剛吐下去不久,還是圓圓的一團,表面還是白色的,因為時間一久,圓圓的一團便會變成扁扁的一攤,顏色也由灰變黑,這個時候,要清理它就有點難了,幾天以后,扁扁的一攤便會徹底與地面融為一體,成為阿潘要清理的對象。我的分析是這樣的,當時的時間是傍晚,也就是我勘察現場的時間,而吐的口香糖殘渣時間在五到六個小時前,作案時間大約下午一點左右。今天不是休息天,這段時間在小區進出的人大多數是沒有固定的職業,小的都去上學了,大的都去上班了,要么是無業者,要么是自由職業,要么自己是老板,工作休息自己作主,要么是退休的,退休的立即被我排除了,年紀大的一般不嚼那玩意,事后證明我的判斷是錯誤的。

經過分析推理,我初步斷定是我們一幢樓的六樓出租房的兩個女的最有可能,從時間上看,她們有作案的時間,每天早下午1點左右出門,凌晨2、3點回來,從行為上來看,她們也有作案的可能,我曾看到過,這兩個女的隨意丟香蕉皮,隨意吐瓜子殼,隨意扔這扔那的。

老婆叫我思路開闊一些,不要帶著思維定勢去分析,不要帶著有色眼鏡看人。據她的分析,下午1點左右應該是那兩女的出發的時候,從常理上說,在家里一般不會吃口香糖,如果她們是剛出門吃口香糖,走到這兒的時候口香糖甜的成分還沒有消除,應該不會把口香糖吐掉。一般人嚼口香糖的時間在10分種到30分鐘,不大可能嚼了幾下就吐了,她們從六樓下來到這里的時間為一分鐘多一點,兩分鐘不到。我的老婆認為作案者大多數是從外面進來的。再說吐口香糖殘渣的人肯定不是一個兩個,說不定有十個八個,說不定有二十個三十個。

你說,隨意吐口香糖殘渣性質嚴重不嚴重?當然不嚴重啦,一不觸犯任何法律,二沒有什么破壞性。要是領導沒注意,新聞媒體不宣傳,衛生達標不檢查,那隨意亂吐口香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上的累累斑跡,要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是斑跡,心情好的時候說不定是美麗的花紋了。

但是如果你說隨意吐口香糖殘渣不嚴重吧,其實也挺嚴重的,一是降低了社區的文明指數,城市的文明指數,你如果有隨意吐口香糖殘渣的習慣,那肯定有隨地吐痰的習慣,依次類推,就有許多不文明的習慣,隨地便溺倒不一定,但如果條件允許,也不是不可能。

二是清理成本實在太大,我讀小學的時候,坐在我后排的壞坯子林建一,長得牛頭馬嘴的,要多討厭就有多討厭,搞惡作劇是他的愛好,也是他的拿手好戲。大多數的男女同學們都躲他,誰讓他粘上誰就倒霉。那天他粘上我了,就是用那臟兮兮的口香糖,你看我有多倒霉。那片口香糖在他的那張臭嘴里嚼了好幾天了,那時好像不叫口香糖,叫泡泡糖。其實口香糖、泡泡糖就那么一回事,就像大哥大與手機,廁所與洗手間,現在還有不少人把手機叫大哥大,把洗手間叫廁所,當然就有人把口香糖叫泡泡糖的。他不舍得那堆嚼得爛泥一樣的口香糖殘渣扔掉或者吐在地上,一會拿到手上,用他那臟乎乎的五指拿捏,拉長又縮短,縮短又拉長,直把那白白的泡泡糖捏得黑不溜秋,然后又回歸到嘴巴里滾動。如此循環往復,往復循環,最后決定,還是把口香糖粘在我的頭發上。這大概是他想象的最好歸宿了。我起先沒有感知,后來覺得后腦勺這邊有點沉,有點癢,就用手去抓,一抓就抓到了那粘粘的一大堆,然后用力拉,手指用力擠,越拉越擠,那膩乎乎的東西散布得更廣,與頭發攪拌在一起,怎么拉怎么擠都無法把它清理干凈。回到家里,用肥皂洗,用洗發精洗,都無濟于事,最后只能用什么辦法,讓你猜,最后只能把一大片的頭發剪下,連同粘在頭發上的口香糖殘渣。你說口香糖殘渣的清理成本高不高?據說,北京市清理天安門廣場口香糖殘渣花了十幾萬元,幾十萬元,上百萬哪,每清理一個黑跡就要好幾元。

算算我們小區清理口香糖殘渣的成本就低得多了,就是靠阿潘磨啊磨,擦啊擦。阿潘工資700元一個月(現在肯定加了),平均每天約30元,洗潔精10元一瓶,再加上自來水,那水也是阿潘用紅紅的塑料桶從水池里打上來的,水池里的水大部分是雨水,是老天爺給的。

說起來成本夠低的,但你說清除掉一個黑跡需要多少時間哪,這樣算下來成本就不得了了,每清除掉一個黑跡起碼要半個小時,以每天工作八小時算,半小時的工資是兩元多一點,再加上洗潔精等,每清理一個口香糖殘渣的成本是三元左右,但如果算上清理口香糖殘渣工作領導小組的辦公費,可能成本還得上去,這只能算是模糊成本吧,社區居委會這樣的領導小組少說也有十個八個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阿潘半個小時下來,還只能說是黑跡變成了黑斑,黑色的凹凸被清除了,黑色的平面依然存在,這給要求挺高、作風挺實的大伯大媽、小王小李多少找到了指指點點的借口。你不去清理它還好,每天見怪不怪的,沒有發現它的存在,就像空氣一樣。一清理它,如果沒清理干凈,小區的居民,也所謂的業主,要行使職權的也大有人在,這清潔工工作態度怎么這樣不踏實,這一點黑跡都留著,要多不雅觀就多不雅觀,這居住環境,還是文明小區?弄得阿潘頭也不敢抬,她使勁地擦,使勁地磨,那黑黑的底色像是嵌入在皮膚里的色素,你怎么用怯斑靈、消黑素都無濟于事,徹底性的消除掉這個看上去是多么地難,就像要擦去一段痛苦的記憶一般,就像我不去想那粘在我頭上的口香糖殘渣一樣,怎么也不會忘記。

我真的不敢相信,吐口香糖殘渣的作案人之一會是她,丁香婆。一個有著受人尊敬的職業,有著明星氣質的退休女人。之所以我們稱她丁香婆,是因為她的身上老是有一股濃烈的丁香味道的香水味,好幾米遠的地方都能聞到,過了走道好幾分鐘都有那股味道。

是讓我們親眼看到的,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不敢相信。住進小區不到一年時間里,我還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明目張膽地吐口香糖殘渣,從她那涂得猩紅的嘴唇里,優雅地吐出,粘在花壇邊上的一塊淡綠色的田字磚中間的凹陷處,一塊阿潘花了半天才清理完畢的田字磚里,不吐在田字磚的左邊一個口,不吐在田字磚的右邊一個口,偏偏吐在中間的條紋里。正好剛吐下,阿潘用手輕輕一抓,像抓一條小蟲子一般容易,如果放上幾天,讓它變黑,讓它融化,到那時清理它的難度系數就大大增加了,把中間凹凹里的口香糖殘渣清理完畢,比挖一條溝還要吃力,還要費時間,可丁香婆只是輕輕地一吐,要多輕松就有多輕松,要多瀟灑就有多瀟灑。

阿潘看到了,我和我老婆也看到了。因為我做過刑事警察,比較有專業的法律意識,法律注重的是有證據。我知道小區里有不少人在吐口香糖的殘渣,就像不遵守交通法規闖紅燈一樣,闖紅燈的人非常多,但被交警發現的很少。當然我雖然是一個警察,我也不可能去處罰丁香婆亂吐口香糖殘渣的行為,這樣如果說開去讓人家笑話,再說鐵路警察各管各段,處罰吐口香糖殘渣,我八竿子也打不著。以前只不過是一種好奇心的驅使,現在真的發現了,就像隱身人現身了一般,我的好奇心就沒有了,但作為小區的居民,對這種不文明的行為說上幾句,發發感慨也是必要的。

但是,我沒有對著丁香婆發感慨,只是與老婆一起暗自發發感慨而已。說實在的,我不是那種能說會道,多管閑事的人。老婆也沒有說。阿潘說了,雖然是輕輕的,但丁香婆是聽到的,她的眼睛一拎,是那種不屑一顧的輕蔑:“檔次這么低的人,還有話份?”

阿潘的臉瞬時紅了起來,眼睛也紅了起來。這下我和老婆看不下去了,聽不下去了,幫阿潘說話:“其實小區的文明建設是我們大家的事,你看人家清潔工這么辛苦清理口香糖的殘渣,你倒好,噗的一口吐地上,你是不是感到有點慚愧!”

丁香婆感到有點意外,有點不可思議,覺得我們會幫清潔工說話,再說我們是一個樓道的,經常要見面的。她詫異地看了我好一會,接著冷冷地說:“你是不是管得多了點,講什么大道理,吐口香糖和文明建設扯上關系了,你的文明素質最高,再說我又沒有吐口香糖。”丁香婆說話不緊不慢,一點也沒有動氣的樣子,我倒有點佩服她的應對能力。

“你還說沒吐,我們都看到了。”我老婆也在旁邊指證。

“你說我吐哪里了?”丁香婆一臉無辜的樣子。

“在這里。”阿潘指著還在畚箕里的一垛口香糖殘渣。

“你能確定是我嗎?”

“我能確定。”我堅決地說,“第一,我們兩個人親眼目睹,第二,這口香糖里還有你的吐沫,做個DNA,就可以知道。”其實我也是嚇唬她的,做個DNA鑒定沒那么簡單。

這時社區里的大伯大媽、小王小李都過來了,嘴巴也挺厲害,你一句我一言,直把丁香婆說得無地自容。

阿潘繼續在一塊一塊的地磚里清理著口香糖的殘渣……

第二天,我又發現在阿潘清理過的地磚里發現了新的口香糖殘渣……

【責編 王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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