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的善舉
1995年,蔚迪到安徽肖縣的一所中學實習,任初三年級的語文老師。班上的一名品學兼優(yōu)的貧困住校生引起了他的注意。貧困生叫尚玫,母親幾年前在自家的魚池溺水而亡,爸爸一直在河南打工,靠微薄的收入供尚玫念書。
就在中考前的2個月,尚玫在沒跟學校打招呼的情況下突然不來上課了,初為人師的蔚迪,很看好這個勤奮的女孩,他趕緊找到尚玫了解情況。
原來,尚玫已經(jīng)兩個月沒收到爸爸的匯款了,孤苦伶仃的她不但吃飯住校成了問題,就連學雜費都沒了著落。
蔚迪嚴肅地說:“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如果沒能力和條件解決問題的時候,你應該向你身邊的人求助,你畢竟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難道說你將來就不為自己的冒失后悔嗎?”
說完,蔚迪搶過尚玫肩頭上的包,將她送回學校。蔚迪語重心長地勸她無論如何也要參加今年的中考。因為時間緊迫,蔚迪還親自為她補課。
蔚迪把自己在大學做家教攢的錢也拿了出來,幫助尚玫補齊了學費和住校的費用,還買了些學習用品給她。
蔚迪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善意的想法,他想盡其所能一直資助尚玫念完高中,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還要資助她念完大學。他當機立斷給尚玫的尚父寫了一封信,闡述了自己對尚玫的希望,以此來打消尚父對女兒不負責任的想法。
哪個爸爸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順利地完成學業(yè)呢?尚玫的爸爸因為在一次事故中被攪拌機攪掉了一只胳膊,而那次事故完全是因為他自己喝酒造成的。所以他沒有錢匯給女兒。
尚玫開學后的一個星期,蔚迪也結束了在中學的實習。
準備離開肖縣時,他把一個存折交給尚玫說:“存折里的兩千元是你一年里所需的費用,你節(jié)省著花。下一年我還會給你繼續(xù)寄錢的,你跟別的學生不一樣,所以你要自立自強,別讓自己終身遺憾。”臨走時,蔚迪把自家的電話留給了尚玫,讓她遇到困難就給他打電話。
回到安慶后,蔚迪被分配到當?shù)刂袑W當了一名教師。他信守承諾,從尚玫念高一,直到她大學畢業(yè),7年沒有間斷,他總共資助了尚玫4萬元。
尚玫也很爭氣,自打和蔚老師分手后,便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1998年,她終于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合肥科技大學計算機專業(yè)。
2001年尚玫大學畢業(yè)。此時,學軟件設計的尚玫應聘到一家軟件開發(fā)公司從事軟件設計。2003年,有了一定的經(jīng)驗和資金,她開了個數(shù)碼動畫制作工作室,憑著自己的技術和市場意識,再加上吃苦耐勞的韌勁,僅僅4年便擁有了幾十萬的資產(chǎn)。
有了條件的尚玫一直想了結兩個心愿:一個是找到失蹤的爸爸,再就是要去看望恩人蔚迪。
遇難
2007年1月2日,正在給學生講課的蔚迪突然接到鄰居打來的告急電話,他的爸爸因突發(fā)腦血栓,被送到醫(yī)院搶救。
問明了醫(yī)院位置的蔚迪慌忙跑出學校,就在橫穿馬路時,被一輛疾駛而來的汽車撞倒,被拋出幾米的蔚迪重重地碰到大樹上,頭部受到了嚴重的損傷。人事不省的蔚迪被好心人送到了醫(yī)院,而搶救蔚迪的那家醫(yī)院正好是他爸爸急救的地方。
在急救室里,蔚迪和爸爸各躺在一張病床上,那場面已不能用悲慘來形容,蔚迪的媽媽哭得死去活來,剛剛倒下了一個老伴,現(xiàn)在兒子又處于生死未卜中。
三天后,蔚迪的爸爸終于沒有止住顱內(nèi)的大面積出血,沒留下一句話便悄然離世。而蔚迪卻昏迷不醒,無奈中媽媽只好把她接回家護理。
2007年“五一”黃金周,尚玫動身去九華山旅游。
她此時有一種想見到蔚迪的沖動。為此她準備了十萬元,想把自己上學時的花費成倍地還給蔚迪。
當初,尚玫剛考上高中的時候她就說:“蔚老師,如果這次我真的能順利考上大學并找到工作,我一定要報答你,不但要把錢成倍地還給你,還要你做我的哥哥。我真想有你這樣的一個好哥哥!”
時過境遷,12年后,尚玫已經(jīng)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美女,可她心里一直有個未解的情愫,始終在猜測蔚迪這些年來是否結婚?家庭是否幸福?
5月5日,尚玫撥通了蔚迪家的電話。蔚迪資助尚玫上學的事蔚迪的媽媽根本就不知情,還以為對方打錯了電話。
媽媽只簡單地在電話里說:“蔚迪病了,出了車禍,至今沒有蘇醒過來,如果你是他的朋友或者同學就不用來看他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誰是誰。”
尚玫終于在電話里解釋清楚蔚迪資助自己上學的事,非要去看望一下蔚迪。無奈的媽媽只好告訴了她地址,她才知道兒子還有這樣一個秘密。
蔚迪不幸的消息讓尚玫感到意外和驚訝,她琢磨不透這么一個行善的人,居然遭到如此厄運。
進門的剎那,尚玫的眼淚已經(jīng)抑制不住,她強忍著哭聲來到了蔚迪的床邊,哽咽的她句句是真情的傾訴:“其實,我很早就想來看你的,可我每次都借口說自己的工作忙,難道說這就是對我拖延的報應嗎?聽見我說話嗎?”
尚玫離開時她把自己帶來的十萬元留給了蔚迪的媽媽,她知道蔚迪現(xiàn)在不但需要錢看病,而且還需要專業(yè)的醫(yī)生和護士去護理。另一方面,尚玫實在不忍再讓有嚴重心臟病的老人獨自看護著兒子,畢竟她已是個上歲數(shù)的人了。
尚玫對蔚迪的媽媽說:“大娘,這筆錢你一定要收下。還是將蔚老師送回醫(yī)院護理吧,那樣不但你能休息休息,而且蔚老師也能得到充分的治療和觀察。”
報恩
禍不單行,6月10日,就在尚玫離開蔚家一個月后,蔚迪的媽媽因為嚴重的心梗去世,拋下了孤零零的兒子。
蔚迪的媽媽似乎對自己的死有預感,她留下了一份簡單的遺書:她要把自己的骨灰和老伴葬在一起,無意識自理的蔚迪安排到福利院。
尚玫再次趕到了安慶,為蔚迪的媽媽辦了后事,并將她的骨灰和她的老伴葬在了一起。
尚玫并沒有按蔚迪媽媽的意愿把蔚迪送到福利院,因為她堅信蔚迪一定能蘇醒過來。
就這樣,蔚迪的特護病房成了尚玫的臨時住所。這時的她下定了決心,蔚迪不蘇醒過來自己便永遠守在他的身邊。在那個不算寬敞、充滿陽光的特護病房里,鮮花擺滿了半個房間,到處飄溢著花的清香。
每天尚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向醫(yī)生詢問蔚迪的病情,之后就是給蔚迪擦拭身體,接下來護士進來給他輸液;做完這些,尚玫將一個CD放在蔚迪的耳旁,放一些輕音樂給他聽;下午尚玫就給蔚迪全身按摩,直到她大汗淋漓,才依偎在床頭休息一會。
等黑夜快降臨的時候,尚玫就會跟蔚迪聊一會,輕聲地招呼他,跟他講一些她自己的心事。尚玫的自言自語對蔚迪的蘇醒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醫(yī)生說喚起病人的聽神經(jīng)很重要,那樣會帶動蔚迪的其他組織神經(jīng),對病人是有好處的。
就在蔚迪昏迷整整一年后,他發(fā)出了輕微的說話聲,是在呼喚爸爸,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年前。尚玫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蔚迪竟然睜開眼睛說話了。等尚玫想跟他說話的時候,蔚迪竟然又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尚玫把蔚迪夜里的情況告訴了值班醫(yī)生,醫(yī)生說這是病人蘇醒前的過渡階段,要完全醒過來,至少還要一個月的時間。
醫(yī)生的話讓尚玫有了信心,她天天守在蔚迪的身邊,更加無微不至地護理起蔚迪。過去每天給蔚迪按摩一遍,現(xiàn)在則早中晚各一次,而且每天和他的聊天時間也加長了。
果然,蔚迪在一個月后徹底蘇醒過來,他面對身邊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不知所措,連問自己的爸媽去了哪里?自己又是如何躺在了醫(yī)院。尚玫輕聲地和他說他一年前出了車禍,至于他爸媽為何沒守在他的床邊,她則借口說他們出門旅游了……
經(jīng)過短暫交流,蔚迪才算徹底搞清床前的女子就是自己當初資助的貧困生,只不過尚玫由過去的丑小鴨已經(jīng)變得成熟靚麗的女人了。
牽手
2008年1月,南方開始普降暴雪,安徽也在降溫,尚玫只能用輪椅推著蔚迪在醫(yī)院走廊里散步。由于蔚迪整整一年躺在床上,他的身體軟得像面條一樣,四肢的肌肉已經(jīng)萎縮退化,需要慢慢的鍛煉才能恢復過來。
隨著蔚迪食量的增加,他的狀況也一天比一天好起來。經(jīng)過一個月的恢復,蔚迪可以緩慢地走路了。醫(yī)生建議蔚迪回家靜養(yǎng),但要定時到醫(yī)院做檢查。就這樣,尚玫和蔚迪回到了家。
剛剛踏入清冷的家門,蔚迪望著空曠無人的房間,看著爸媽的黑白照片立在靠墻的桌子上,他終于明白自己的爸媽早已經(jīng)過世了,他跪在爸媽的遺像前失聲痛哭,他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要親自到爸媽的墓前看看……
更多的時間里,尚玫攙扶著蔚迪在公園里散步。初春的公園,春風和煦。尚玫久久地望著蔚迪,這個曾經(jīng)是自己老師的人,如今的神情卻變得若即若離起來,躲避著她的眼神。
尚玫問道:“你知道嗎?在你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對你說的最多的話是什么?而且我還暗暗的祈禱和你有個約定,你猜猜看?”
蔚迪搖搖頭,等著尚玫繼續(xù)將答案說出。尚玫帶著愛意說道:“那就是我要陪伴你一輩子。自打上大學后,我就期盼著能早些見到你,向你吐露我的愛!雖然我們十二年沒見面,但我預感我們在相互等待著對方!”
尚玫的一席話讓蔚迪立刻開朗起來,他緊緊地拉著她的手,他覺得大病初愈后唯一能給自己帶來寬慰和自信的人就是尚玫。
2008年2月29日,尚玫的爸爸也終于結束了流浪回到了農(nóng)村的家,通過鄰居提供尚玫的電話號碼,父女之間終于取得了聯(lián)系。由于尚玫急于回家,蔚迪也就一同前往。尚玫說:“現(xiàn)在我們就剩下一個爸爸了,一定要讓他過上幸福生活。爸爸見到我們肯定會高興的不得了,因為你是我們家的恩人!”■(責編 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