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生態民歌談中國民族聲樂藝術的多元發展

摘 要：我國的原生態民歌藝術是各族人民智慧的結晶，是各個歷史時期人民生活的生動寫照。因此，對于現有的原生態民歌我們應該給予更多的重視與保護。

關鍵詞：原生態；民歌；聲樂藝術；多元化

中圖分類號：J617.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172（2008）-04

各種媒介對原生態民歌的宣傳，使其近年來被人們所日漸接受，引起廣泛的社會關注，加強了社會對原生態民歌的重視和保護意識。將中國原生態民歌展現于世人和社會，不僅展示了絢麗多彩的中華文化，也對原生態民歌這一傳統文化的傳承和傳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我國的原生態民歌藝術是各族人民智慧的結晶，是各個歷史時期人民生活的生動寫照。這些歌曲直接產生于民間，并長期流傳在農人、船夫、趕腳人、牧羊漢以及廣大的婦女中間，反映著時代生活的方方面面，可以說是各個歷史時期人民生活的生動畫卷。這些歌曲由大眾口頭創作，并在流傳中不斷得到豐富和發展，歌詞越加精煉，曲調漸臻完美，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原生態民歌的語言生動傳神，它并不是將簡簡單單的生活語言直接拿來，而是也講究韻律，講究比興等傳統的詩歌手法，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是百姓的杰作，是大眾語言的精華。

原生態民歌是中華民族音樂審美創造、民族文化發展的結晶，其表達的內容是各民族的生活、情感、精神；其審美口味符合中華民族的審美情趣和審美理念；其審美作用更能深入人心；其審美過程更能喚起審美想象、豐富審美體驗。完整地繼承和科學地發展原生態民歌才是對藝術本質的理解，才能從文化背景、審美情趣中探索中國各民族歌曲風格形成的核心。

一、原生態民歌的發展危機

就我國民族聲樂作品的現狀而言，從其時間性、階段性等方面基本可分為傳統民歌與民族風格的創作歌曲兩大類，這兩大類歌曲作品在民族聲樂演唱中表現出了各自的特點，也發揮著不同的功能與作用。原生態民歌泛指由中國音樂歷史中積淀下來的，由勞動人民集體創作，并表達勞動人民的思想感情、意志和愿望的一類民歌藝術形式。這類民歌的特點是音樂語言、藝術形式及其手法的簡明和洗練，音樂形象準確而生動。民族風格的創作歌曲是指近現代歌曲中，由作曲者個人創作，從個人視角出發，結合特定時期人們的思想觀念等，描寫社會生活，抒發心中的情感與意念，具有較強的功能性與目的性。這類歌曲的特點是音樂語言、體裁、結構逐漸形成自己的規律，音樂風格中的地域性逐漸弱化，音樂創作技法加強，貼近于藝術歌曲的形式。

有資料顯示，“原生態”這個詞是從自然科學上借鑒而來的。生態是生物和環境之間相互影響的一種生存發展狀態，原生態是一切在自然狀況下生存下來的東西。①原生態民歌，顧名思義，就是我國各族人民在生產生活實踐中創造的、在民間廣泛流傳的“原汁原味”的民間歌唱音樂形式，它們是中華民族“口頭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部分，是老百姓很自然地表達出的東西。 近年，南寧國際民歌藝術節上那坡黑衣壯、多聲部合唱等極富特色的原生態民歌受到了專家和觀眾的一致好評，其純粹質樸，是人們生活工作的寄托和情感的真實體現。但隨著民歌產生環境的改變，我國許多民歌已經消亡或瀕臨消亡。

民歌的繼承和發展是一個極其復雜、艱難甚至矛盾的過程，“民歌的發展有一個過程，都是由粗糙的（原生態）向精致化發展。但到了這個程度后，就如同物極必反的道理，它將失去其內在的動力，不能向前發展了。仔細研究中國的文化史就會發現，一個悠久的文化流傳到現在的原因：一是自我尋根，就是向民間學習；二是異族文化的入侵使其被迫進行改變。”中國藝術研究院田青教授這樣認為，“現在的都市民歌都是走到一個高級階段的民歌，這些民歌要繼續發展必須尋根，這是唯一避免自己走向衰落的一個辦法。” “目前傳統文化消逝的速度很快，就在我們談話的這一秒鐘，就有可能有一個身懷絕技的老人過世了，而他卻沒有傳人；每一分鐘，就有一個清代園林、一個明代牌坊被鏟平了。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有傳統文化在消失，原生態民歌也在其中。”②現代傳媒使人們的觀念發生趨同，大多數人的品位更趨同于每日充斥我們耳邊的流行歌曲。音樂傳播方式的改變也是原生態民歌目前面臨的主要問題。過去，音樂傳播是通過子子孫孫一代一代地傳承下來。而現在音樂更多地是通過大眾媒介來傳播，這更大地滿足了人們接受最新鮮事物的愿望，同時，這也加速了原生態民歌的衰亡。

此外，原生態民歌的本質是鄉土性、集體性、口頭性，目前，這些本質都在現代社會中遭受著挑戰。鄉土性是指民歌與民風民俗的一致性，而現在西方民俗越來越多地進入我國，我國本土民俗越來越被淡化，更談不上依存于其的民歌的發展了；集體性是指許多民歌的創作加工流傳都是由人民群眾在生產生活中自然而然地產生，其歌詞及曲調都可由群眾進行集體改編，而現在，隨著大眾傳媒的快速發展，這種情況已經很少了；口頭性是指民歌都是在民間祖祖輩輩口頭流傳下來，如父傳子、子傳孫，一代代地傳下來，而在電視、廣播、網絡普及的今天，這個似乎也已不可能實現。以上種種因素都限制了原生態民歌的生存與發展。

二、原生態民歌與學院派民歌共存

我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民歌的種類極為豐富，主要有內蒙古的長、短調牧歌，河套及周邊地區的漫翰調、爬山調，陜北和山西西北部的山曲、信天游，甘、青、寧地區的花兒，新疆的十二木卡姆，陜南、川北的姐兒歌、茅山歌，江浙一帶的吳歌，贛、閩、粵交匯地區的客家山歌，云、貴、川交界的晨歌、大定山歌、彌渡山歌，藏族聚居區的魯體、諧體民歌，以及其他各民族的山歌等。這就使得我們對歌唱的音色審美不會簡單地確定為一種標準。歌唱的音色審美所體現的審美個性是一個民族的文化積淀在藝術中的反映，它必然要表現出民族性的特征。否定或是同化了某種音色的傳統，也就意味著在歌唱藝術中否定了某種文化歌唱藝術的傳統。 “原生態”和“學院派”之爭和改革開放以來不少音樂領域的論爭一樣，并非自理論之爭始，而是由來自社會轉型之際的自發性為主的實踐活動所引起。一些音樂學者和音樂人才大聲疾呼要尊重和保持“原汁原味”的民族民間音樂。他們認為：第一，旗幟鮮明地反對“學院派”對民族民間唱法的“科學化”規范，認為這種高度規范化的教學模式導致了民族民間唱法的失語;第二，他們認為保護和傳承現在仍然存留民間的原生態音樂是當務之急。原生態藝術對學院派聲樂藝術確實產生很大的沖擊力，也有一定的導向性，原有的民歌受制于學院的理性框架中已經缺少應有的活態，而且，已經形成了一套程式，成為學院藝術一層堅硬的外殼，原生態民歌為其提供了一種可能性，但是以何種面目和方式進入學院好像又回到了我們原初的尷尬狀態，對于一個自由的甚至是隨機生發形的歌唱教育者和接收者都變得難于捉摸。

近年來人們都在探討“民族聲樂多元化”問題，那么就應該既關注中華文化背景下具有中國音樂文化共性的“聲樂民族化”問題，又要關注構成中華民族的聲樂藝術的每一個民族的聲樂藝術的個性，因為正是各民族聲樂藝術的特點匯在一起，形成了我國傳統聲樂藝術的特色。正如在我國文化史、藝術史的變遷過程中，經歷過歷史縱線上朝代的更迭，接受過作為文化橫向斷面上多個民族文化的互滲與融合一樣，原生態歌曲是一種結合民間藝術、民俗，未經過商業化、有自己獨特文化、保存自己獨特風俗的歌曲，鄉土味十足，未經過任何修飾。自2002年“原生態”音樂文化現象進入大眾的視野，到2005年國務院頒布《關于加強文化遺產保護的通知》、2006年CCTV第十三屆青年歌手大賽“原生態唱法”新鮮出爐，原生態對學院派民族聲樂的猛烈撞擊引發了人們廣泛的關注與思考。目前，我國已經有不少青年歌手已經開始重視原生態民歌，以現代人的目光重新審視原生態民歌，以現代人的意識中心演繹原生態民歌。如“再唱西北風”的阿寶、擅長木卡姆旋律的刀郎、中國第一支純粹的藏族流行＋民族的原生態女子組合阿佳，以健康又略帶野性的民族異域風采以及原生態的藏族唱腔贏得眾多支持。正是因為如此，原生態民歌也越來越受到民眾的關注與重視。

樊祖蔭教授認為：音樂教育的規范性和民間音樂的即興特征有著天然的矛盾，但是并不能丟棄任何一方，應學會兩條腿走路。民間那種口傳心授、即興發揮創作的能力是音樂教育應當學習的。在一些學院聲樂教育的提法中，民間唱法被單列出來，以與“民族唱法”相區別，那么民族唱法的根基又在哪里？“學院派”經常會談到自己的唱法具有 “科學性”，我們姑且不論這種提法是否正確，但如果以此把“民間唱法”排除在“民族唱法”之外的話，那就錯了。青海的民間歌手“花兒歌王”朱仲祿80歲了還能唱，其歌聲依然動聽，氣息依然很長，可是沒見哪個學院出來的人能夠做到這樣，所以民間唱法中有許多東西非常值得學院派學習。③

因此，原生態民歌是學院派民族唱法的根，學院派的唱法必然要從它當中吸取營養。作為高校——人類精神文化的傳習地，我們有責任承擔起繼承、保護非物質傳統音樂文化的義務，尤其是各地區的高等師范院校應增強對原生態民歌的了解與學習，并建立相應的傳承機制與保護研究工作，為中華傳統聲樂文化撐起保護傘，對保護非物質音樂文化遺產以及繼承發展發揮積極的作用。另外在聲樂教學中，學院派民族唱法和原生態民歌也可以是相互融合的搭配，無論是原生態還是學院派的音樂都要吸收進來，去粗取精，揚長避短，原生態與學院派不是對立的，而是社會發展的結果。當學院派的音樂表現手法積多成患的時候，原生態的音樂又像是一種新生事物一樣，吸引了大家的視線。

任何一種歌唱藝術及其演唱方法都是建立在本民族文化傳統及審美情趣基礎上的。我國民族聲樂藝術也是受到了中華民族的情感、語言文化、音樂風格及審美意識的制約而發展起來的。中國民族聲樂與西歐的聲樂藝術在結構形態和審美心理上有著極大的差別，這些差別決定了我國民族聲樂藝術在演唱方法上具有獨特的藝術特征。 在我國的民族聲樂藝術領域中，包括了大量豐富多彩的作品，無論是流傳甚廣的漢族民歌、風格獨特的各少數民族民歌，還是街知巷聞、膾炙人口的創作歌曲、鮮為人知的寶貴民歌遺產，都交織融匯成了民族聲樂這一繁榮的藝術世界，為我國民族聲樂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空間。

三、對原生態民歌的保護

“原生態民歌目前還遠遠談不到發展的問題，搶救是第一位的。”對如何搶救原生態民歌，田青教授這樣說，“首先，通過舉辦民歌大賽的形式來展現民族音樂。第一位是先把好的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看，進行搶救，先給它‘輸氧’，先讓它活下來。然后是保護，最后才是發展。”田青教授說，第一，對有些民歌，可以采用博物館式的保護，不能變化，一變就不是它了。因為不是所有的文化都有繼續發展的可能性，有些文化再發展就不是它自己了。如民間曲藝、戲劇現在都面臨著這種情況，它們在一些地方雖然恢復了形式，讓人們邊喝茶邊看戲，但戲的本質都被變沒了。第二，對一些適應性非常強的民歌，可以按照其自身的規律發展，發展其獨有的特性，但在發展中一定要注意保護其特性，千萬不能把它們燴在一個鍋里。目前還不到大規模地發展傳統文化的時候，尤其要警惕商業化的運作，它是個雙刃劍。它會為了商業利益，毫不猶豫地破壞文化的特性。④

中國藝術研究院專門成立了《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叢刊編輯部，為搶救、保護、傳承、研究非物質文化遺產提供了一個學術平臺，這一切都是可喜可賀的，我們作為當代聲樂研究者、教育者，不僅要扎扎實實向民間學習，同時還肩負著繼承、弘揚它們的歷史重任，使我們的聲樂藝術牢牢地扎根于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當中，并在新的歷史時期煥發出新的光彩。

在中華民族光輝燦爛的5000年歷史文化的長河中，民族聲樂以深受廣大人民群眾熱愛及其千姿百態的藝術形式，成為我國民族文化藝術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的民族聲樂藝術植根于這片豐厚的本土音樂文化沃土，在不斷的借鑒吸收和創新中。在我國民族聲樂教學體系逐漸形成、優秀聲樂人才大量涌現、民族風格的聲樂作品創作不斷繁榮、民族聲樂多元化發展的今天，我們有必要對民族聲樂的科學性、民族性、藝術性及時代性這個關系民族聲樂發展方向和全局的問題進行一些有益的探索和思考。我國的民族聲樂根植于中國的土壤，它是包含各族人民創造的能體現中華民族聲樂藝術的特點、欣賞習慣和審美意識的多種演唱形式的聲樂藝術品種。原生態民歌的介入，積累了民族聲樂浩瀚的曲目，增添了獨有的演唱技術，形成了中國民族聲樂更加獨特的演唱形式和風格，逐步完善中國民族聲樂藝術的理論，使中國民族聲樂藝術以特有的美學意義，來豐富著世界聲樂藝術的寶庫。

責任編輯：李姝

注釋：

①轉引自查子明.中國原生態民歌生存發展之我見［J］.音樂探索，2006.01

②劉曉真. 專家談原生態民歌［EB/OL］.搜狐娛樂，（2004－12－○3.http://yule.sohu.com/20041203/n223317300.shtml

③同上

④同上

參考文獻：

［1］王冼平.原生態民歌集［M］.北京：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2005.

［2］王士魁.中國民族聲樂演唱實用教材［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