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古鑒今求出路 另辟蹊徑出新著

摘 要：徐元勇所著《通俗音樂演唱教程》一書提出了關于通俗音樂演唱藝術的新的理論體系——“斜開唱法”（斜開唱法一世），以敏銳的觀察力，較為準確地把握了通俗音樂發展的規律，并積極預測其未來走勢，為其今后的進一步發展奠定了理論基石。

關鍵詞：《評通俗歌曲演唱教程》；徐元勇；書評

中圖分類號：J6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172(2008)01-04

中國現當代通俗音樂自上海的二三十年代起，就開始出現了。但是在改革開放之后的近20多年內，其迅猛發展之勢才得以成長。特別是在近幾年，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的加深，各國的音樂交流、融合也隨之增加，中國的當代通俗音樂也在融合交流中成長變化。而且近年來，隨著人民物質生活的提高，文化消費也呈逐步上升的態勢，通俗音樂已經逐漸開始成為我國人民文化消費的一個異軍突起的力量，尤其是網絡的普及化，更是加速了通俗音樂的傳播。

值得注意的是，“通俗音樂”有著一種廣泛的群眾基礎，以及廣泛的社會影響力。因此，勢必要在理論的層面對這種音樂現象做一個導向性的認識和刄析，以此來引導大眾正確的文化消費方向，并且使大眾對此現象有一種基礎性的認識。由徐元勇先生編著的《通俗歌曲演唱教程》（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 2008年1月出版）就在通俗音樂領域內首開先河，并且該書也使之成為音樂學者編著通俗音樂類書籍的第一人。

《通俗歌曲演唑教程》是目前國內市場上第一本對通俗歌曲的演唱方法進行系統梳理和研究的著作。該書依據大量的第一手材料，加之作者多年來對流行音樂、流行歌曲、通俗音樂、通俗歌曲、流行音樂教育、流行音樂文化等許多問題的理論積淀，由此完善了唱法理論的構建，提出“斜開唱法”這一新的觀點，并且對許多理論化的、較有爭議的問題進行了大膽猜想，小心求證。不僅如此，作者還精選了百首流行度較高的通俗歌曲，配以樂譜，并為其進行了詳盡的演唱分析。正如作者自己所言：“筆者歷來希望自己的文字、文章能夠既有學術含量又通俗易懂。希望撰寫好的內容，除了能夠為專家學者認可之外，更是希望能夠為喜愛中國流行音樂、喜愛唱歌、喜歡通俗歌曲的人們讀懂。” 因此本書不僅在理論上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且不失通俗易懂的趣味。

一、兼收并蓄 厚積薄發

本書內容豐富，方法多樣，秉承兼收并蓄的理念。信息化時代，特別強調綜合的、立體的、夘角度的來分析、解構一個問題。因此通覽全書我們不難發現，在《通俗歌曲演唱教程》中，我們可以看到其它多學科知識的支持，涉及到的有音樂學、聲樂學、考古學、語言學、人類學等方面的學科知識。比如，在講到通俗氣息的唱法的時候，涉及到了專業性非常強的聲樂學學科知識：講襡了常規的學習歌唱的幾大要素，涉及到歌唱的氣息、歌唱腔體的打開、歌唱腔體的關閉、歌唱聲音的位置、歌唱音質的統一等問題；作者推薦大家去熟悉聲樂專家林俊卿先生的《歌唱發音的科學基礎》；在談到關于我國古代聲樂理論時，作者列舉考古學中非常有名的一尊出土文物——1953年陜西省縣市草場坡墓上所出土的三國時期的高24厘米的“女性歌唱俑”，來證明今天西洋所謂的美聲唱法的“豎開”口型絕非西洋獨有。

除此之外，我們仔細翻閱還發現，作者寫作的方法也較為多樣。首先就是列圖法，這是最為直觀的方法之一。作者在本書的末尾附上了“斜開唱法”的圖形。因為對于作者提出的“斜開”這樣一個概念，讀者看起來是非常抽象的，而此時的幾幅圖片以及所表現的幾個基本口型的發音造型，讓讀者一目了然，并且可以模仿著實踐。其次，運用了分類枚舉法。在列舉的百首經典通俗歌曲中，作者把它們分為了兩類。一類是女聲類，列舉了50首，一類是男聲類，列舉了50首。這樣非常清楚的給演唱者一個分類提示，這種人性化的設計，使讀者便于查找。

這本專著，是作者徐元勇先生歷時幾十年的音樂生涯，厚積薄發才完成的。他曾先后就學、工作于四川音樂學院、天津音樂學院、上海音樂學院。其間，為了提升自己的學術水平，追求自己的學術理想，他還曾在上海音樂學院攻讀博士學位。之后他于2001年任教于南京師范大學音樂學院、南京藝術學院流行音樂學院，以及其它高校中，并教授通俗歌曲的演唱專業。在授課教學期間，他懷著對音樂事業的熱愛，堅持把好的、有價值的想法和感受都記錄下來，并整理成文連載于遼寧《音樂生活》。除此之外，他還在國內九大音樂學院的學報，南京、云南藝術學院和重要音樂雜志中，發表論文一百五十余篇，出版學術專著多部；作為多項國家音樂研究課題、省哲學社科廳音樂研究課題的獨立完成者。同時，徐先生曾作過十年的獨唱演員，演唱過美聲唱法歌曲，通俗歌曲。并且在以后長達十年的過程中，又致力于研究音樂理論的工作，還曾多次訪學國外音樂名校。不難看出，作為一個致力于流行音樂文化研究的學者，這些理論與實踐的經歷相得益彰，為撰寫此書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二、博古通今 另辟蹊徑

當今的音樂已呈多元化發展的一種態勢，而通俗音樂在中國本土化的過程中，其發展已也淋漓盡致地走向多元化的道路。因此，對于這樣一種極具生長力的學科，在其長勢旺盛的階段，應該提出一種理論性的研究，來指導它在實踐中良性發展。本書作者博古通今，借用中國古代音樂理論中的案例來研究、發掘當今通俗音樂的潛力，另辟蹊徑地提出了新的觀點，和許多有創新意識的建議。

眾所周知，“美聲唱法”在中國的流行和發展已有100余年的歷史了，但是如作者所言：“至今也沒有中國學者把其本土化后提出令人信服的研究。”而通俗音樂在中國真正發展起來的時間也不過20余年。因此，對于通俗音樂的理論研究來說，這是一門非常年輕的學科。在學術研究領域，要提出一個新的學科體系需要莫大的勇氣。而徐先生本著踏實的田野工作，然后歸納分析，提出了相對“豎開唱法”的“斜開唱法”。

徐先生在上海音樂學院攻讀博士期間，研究的是關于中國古代通俗歌曲的課題，并且在此之中，他非常地關心明清時期通俗歌曲的研究。由此及彼，作者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其實，古代通俗歌曲與今天通俗歌曲兩者之間，有著很深厚的文化淵源關系。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古代通俗歌曲的文化魅力，始終影響著今天通俗歌曲及其文化的發展。”正如涓涓細流長江源，作者從許多古代文獻當中找到了佐證：比如清朝文化名人華秋蘋所編著的“俗曲”歌曲集《借云館曲譜》中的“出字收音總訣”、“辨聲捷訣”、“四聲唱法所益”等篇章，來表明當時的俗曲的演唱的用韻和技術方面的要求和經驗，從而證明了通俗歌曲、通俗唱法和通俗音樂文化所具有的歷史淵源和文化積淀；又如，作者依據明代王弘撰撰著的《山志》所記述的一段文字，找到了對自己新提出理論的又一力證——“人之聲，由心生。其出于中也，有漸。聲始出于喉，直上為宮。再出到腭，聲上騰為商。又再出到舌中，聲平出為角。又再出到齒，聲斜降尾徵。又降出到唇，為羽。侯、腭、舌、齒、唇乃人元氣出，隨所到之處而得宮、商、角、徵、羽之聲。” 這一段話主要是在闡述人的發聲以及歌唱原理，而作者在行文時也談到，他主要是受到這段文字的影響，給了他寫“斜開唱法”理論很多的靈感；除此之外，他還從其他兩本古籍當中找到啟發：曲學大師吳梅先生的《顧曲塵談》，與清代徐大椿所著《樂府傳聲》。作者能從浩繁的“故紙堆”中找到與音樂相關的資料，并且能從中提取有效信息與當今通俗音樂相聯系，別出心裁地提出“斜開唱法”這一新的理論體系，其博古通今的能力，可見一斑。

三、深入淺出 化繁為簡

現今部分新出的著作，在學術與市場之間的尺度把握不夠精準，其寫作質量參差不齊。要么就是為顯示其高深的學術水平，故弄玄虛地使用大量復雜的術語，要么就是為了迎合市場，寫得俗不可耐。因此，作者要清晰完整地敘述出一個新的理論，并且要得到業界內外的共同認可，其難度之大，可想而知。而徐先生憑借其多年功底，深入淺出，化繁為簡，不僅使讀者在縱橫阡陌的理論上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而且也使他們從繁瑣、生澀的專業術語中解脫出來，興致盎然的完成了本書的閱讀。這就促成了本書的重要特色之一就是，“既有學術含量，又通俗易懂”，做到了內外兼顧。這種特點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語言平易近人。誠如作者所言，由于希望內容可以直接體現他的思考和研究，因此在行文的時候，基本上遵循了在課堂上怎么教，怎么講，怎么做示范就直接寫錄了下來。我們知道，聲樂本來在常人看來是非常難懂的“玄學”。因此其理論基礎更是較艱澀而抽象的。而作者在講述“通俗唱法的腔體打開”一節的時候，開篇就用了一句比較通俗的語言：“請張大你的嘴巴”，給讀者非常自然和易懂的印象。緊接著用“打哈欠”這樣的常見詞語引導讀者進入狀態。最后作者用了一個非常形象的比喻：“氣息好比是功放設備，口、鼻等腔體是音箱喇叭。如果功放與音箱的配置、配套合適，當然會有很好的聲音效果。”這樣的敘述馬上清楚明了地揭示了氣息與腔體之間的關系。此外，在講到聲音的音色方面，作者用了“脆”、“亮”、“暗”等常見高頻詞語來形容，使大家從形象思維上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之后在講到“斜開唱法的真聲歌唱原則”中，舉了一個近來非常流行的詞語——“海豚音”，一下拉近了理論與讀者的距離，有身臨其境之感。

其次，理論與實踐的結合，相得益彰。作者在談到演唱音質的問題上，從理論上概括了總的特點。接著介紹了一些音樂雜志由于隨性的給版面中的歌曲定調，導致讀者在學習演唱的時候都非常吃力，然后再具體分析了由張柏芝所演唱的《星與星愿》，建議根據該歌曲的調性色彩而選擇一個適合于讀者自己的音區來練習演唱。這樣，使讀者具體了解到遇到類似情況的處理辦法。又如，作者談到“通俗唱法聲帶振動的練習”時，還具體舉出很多詞匯，如“爸爸、霸道、霸權、罷手”等，來供讀者練習。這樣就在具體的案例中，輕松化解了演唱音質的復雜理論。再次，在書本末尾，羅列出了漢代說書俑的斜開歌唱圖、歌唱俑的豎開圖與現代斜開唱法元音口型圖。作者將三者并置在一起，通過古今圖片的對比，把那些復雜的理論都形象化了，給讀者留下了許多思考和想象的空間。

四、 一絲不茍 嚴謹治學

作為一個音樂學學者，一絲不茍，嚴謹治學是研究立足之本。而在現今快節奏的時代，能慢工出細活，實實在在的用高規格、嚴要求的學術精神來律己的著作，實在是比較少。在良莠不齊的通俗音樂理論著作中，此種以嚴謹、慎重為本的寫作文風更是少之又少。而本書在寫作時，卻將此種精神貫徹到底，從許多細節之處便能知曉。

特別是在談到“通俗歌曲的界定”一章的時候，作者首先對“通俗歌曲”四字，從字面上的意思來進行分析。為此，徐先生查閱了大量的歷史文獻予以論證，如《辭源》對于通俗的釋義為“淺顯易懂”，隨之他又例舉了“通俗”用例的文獻，有漢代的《通俗文》、清代翟灝有《通俗編》、明代萬歷年間夷白堂主人揚爾曾《東西晉演義#8226;序》。對于“歌曲”二字的來歷，則從《史記#8226;樂書》、漢代王充《論衡#8226;講端》中尋找到啟發。因此，從微觀的分析，作者找到了這四個字的歷史淵源、文化背景、語源出處等方面的論據。接著，對于通俗歌曲的翻譯問題，作者作了比較詳盡的討論。由于popular song是純粹外來的詞語，而中國的“通俗歌曲”一詞，所包含的外延也早已經超越了外來詞的范圍，因此作者建議在翻譯為外文的時候用音譯，就諸如功夫——kongfu 此類的翻譯方法，把通俗歌曲直接譯為“Tongsu Song”。就這一點，可以看出作者對中國本土文化的“自覺”現象把握得非常好。要使中國的音樂走向世界，就必須打破西方主義的中心論，加入本土化的因素，這樣才能真正使中國本土音樂文化在全球音樂文化中獨樹一幟。

本書另一大特點之一就是在書的后半部分，列舉了百首流行度非常高的通俗歌曲作為讀者的實踐對象，作者并不是對每首歌曲都地寫如出一轍的“歌唱提示”，而他是根據每一首歌曲的特點：從旋律、歌詞、咬字、情緒變化、以及歌曲所蘊涵的深層意義來對其進行細致地分析。以歌曲《故鄉的云》為例，作者首先分析了此歌成為經典之作的大背景，接著又從自身的教學經驗中講解了一些關于此歌的討論，糾正了錯誤的觀點，然后作者又分析了用“斜開唱法”演唱的具體咬字，再進而一步討論第二段歌詞所要表達的新的意境以及歌曲情感所發生的新的變化，最后強調副歌以及它的重復段落的要求用嘆息式的方法來演唱。

此外，作者在書中還非常嚴謹地糾正了，平時許多讀者和音樂愛好者的錯誤觀點。比如說到演唱歌曲的狀態的時候，我們不應該用一種很“懶”的狀態來演唱，因為很多人都誤認為，演唱通俗歌曲不需要像美聲唱法或者民族唱法那樣特別亢奮，只需要像輕輕說話一樣。并且人們常常提起的“氣聲唱法”也并不是通俗歌曲的發聲基礎；又如在通俗歌曲中的“喊”和“叫”兩種表現方式，人們通常會對歌曲種類不加細分的就盲目運用。而作者極力糾正了這種錯誤的觀點，并以“音色統一”作為原則，指導正確演唱，特別是在演唱搖滾歌曲的時候。在文章中，作者本著一個學者嚴謹的治學態度，批評了當今通俗音樂界中存在的不良現象：如類似“低能兒”般唱歌的吐詞不清；毫無個性，模仿成風等等，由此勸誡初學者一定要慎防這類現象的出現。

最后，一個微小的設計，看出作者特別的細致嚴謹，在“伴奏帶的利用”一節中，他提供了網上下載的鏈接地址：http://ok.wo99.com以及http://www.9sky.com提供給讀者參考。

結語

在行文過程中，作者提出了一些有價值的建議。在本書末尾，特意附了一篇名為《論高等藝術院校通俗歌曲演唱的專業教育》的文章，呼吁盡快建立通俗音樂專業的學科建設和理論系統。文章從教學目的與要求、教學形式與方法、教學的具體實施內容、考核標準與要求等方面來進行闡述。

眾所周知，現代通俗音樂的消費群體已經不再像當年才進入中國的“靡靡之音”時期，只被小眾消費了。隨著網絡化時代的到來，通俗音樂早已變得大眾化了。而各大高等藝術院校也順應了當今市場經濟的需要，開設了很多通俗音樂的相關專業。但是，這些專業也面臨一個很尷尬的境界——許多老師就單憑自己的個人經驗口傳心授，并沒有相對統一和系統化的理論來指導，因此導致許多學生也是通過摸著石頭過河的方法來學習。長此以往，這樣的情況如得不到改善，從微觀來說，會嚴重影響通俗音樂的生源培養，從宏觀來講這樣也不利于通俗音樂的良性發展。因此，作者建議從創作手段、演唱方法、教學理念、以及通俗音樂美學問題的研究、通俗流行歌曲文化藝術特征等方面來對做關于學科體系的研究。作者所提以上建議，不僅對當今通俗音樂的學習規范、統一起到了良好的促進作用，也為通俗音樂的教學發展提供了新的視角。正是由于像徐先生一樣的有識之士為通俗音樂的發展大聲疾呼的，我們看到“2007年中國高等藝術院校流行音樂教育論壇”已經召開，并且在與會人員所撰寫的論文中，有一部分已經涉及到了通俗音樂發展的各種形式的問題：比如有關于改變研究模式和教學方法的，對音樂理論轉業培養可持續發展人才的，對民族性和國際化融合的趨勢等等，使通俗音樂的交流有了一個更專業、更廣闊的平臺。

綜上所述，徐先生所著《通俗音樂演唱教程》一書，是集較高的學術價值與前沿的理論、實踐與一體的佳著。作者臥薪嘗膽二十余年，以海納百川、兼收并蓄的氣度、博古通今的能力、與時俱進的意識，另辟蹊徑地提出了關于通俗音樂演唱藝術的新的理論體系——“斜開唱法”（斜開唱法一世）；以及其敏銳的觀察力，較為準確地把握了通俗音樂發展的規律，并積極預測其未來走勢，為其今后的進一步發展奠定了理論基石。

誠如作者所言，雖然書中還有一些問題欠妥，值得商榷，但是瑕不掩瑜，我們相信，隨著通俗音樂的研究加深，我們期待徐先生更新的研究成果陸續問世。我們也希望中國通俗音樂的發展，在新的理論指導下，更上一個新的臺階，大放異彩。

責任編輯：陳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