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與黑的對歌（組詩）

白與黑的對歌

抓狂

如一路的白鷗

驚悚而過

現實拍打著雙翅

飛走了

世界滅了

世界亮了

在合攏了又張開的

黑暗中

那慢慢駛入港口的

是童年的小搖車嗎?

時間

是誰擰開了孤獨的門把手

打開了喑啞的無聲之河

旋轉中

仿佛有你的名字飛躍過

但仿佛還有別的

流動的黑色影像

跌撞的身影

還是漂泊的詞語

黑夜慢慢降落下來

秘密地

在我被耕耘播種的臉容里

是什么在悄悄流逝

這是我對你期待的時刻

帶著明亮的疼痛

時間之手

打開了無名的存在之河

起風了

起風了

遠方的記憶是多么遙遠啊

群山在朦朧中悄悄地醒過來了

在其間

我看見了你

大地的憂傷

黑發很濃

沉默很輕

遠方的記憶是多么寂寞啊

依在山旁的大地的憂傷也悄悄地醒了

那些相依傍的日子

是燈

再一次點亮了

夏日的黑眼睛

夏日的記憶是多么漫長啊

思念收攏起了她的雙翅

停落在北方青色的黃昏里

起風了

無題

想你的痛苦

像貓一樣躡手躡腳地進來了

瞪著發亮的綠色眸子

呆呆地望著我

你的眼漫上來了

你的笑漫上來了

在發亮的綠色瞳孔里

呈現出破碎的色彩

但是沒有話語

除了靜

除了發亮的綠色眸子

和輕輕走近的

想你的痛苦

缺

今晚的月亮是缺的

她咬了我一口

它留下的疼痛

堅硬地向下凹著

今晚的詩是圓滿的

在我完成的詩句里

它留下意義的空缺

潮濕地明亮著

橋

走過這座橋

就是路了

藍色的蒼穹下

星星又探出了他們小小的臉龐

而路卻似一頭

正在歡快跳躍的小鹿

橫跨過灰色的薄霧

躍向前方

路的盡頭，在一個無聲的驚訝里

太陽正黯然消沉，灑下

他最后的光輝

金黃色的夢囈鋪滿了幽黑的河床

一切是那么陌生，一切又是那么熟悉

你仿佛仍然站在回憶的橋頭

灰色的薄霧已經掀開了夢囈的一角兒

點點的遙想露出了它淺淺的微笑

滿

今晚的月亮是缺的

她咬了我一口

她留下的傷口堅硬地向下凹著

等著確鑿的夜

沒有夜

只有一顆曾經疼痛的心

在靜靜地走向圓滿

秋葉，你小小的鞋子

跋涉在你眼神的我的孤獨燃燒

如這秋天的一片落葉

繁密的枝葉脈絡里

有著秋天遺落的話語

欲意振翅而飛的薄暮

秋葉是你匆忙離去留下的小小的鞋子

穿在森林的腳上

舉起每條殘枝的傾覆的思念

迷失在森林，我被秋葉的飄落折斷成

黑暗

另一種相思的味道

鏡像

我對你仿佛了解不多

你對我似乎所知甚少

談話的兩端

沉默的起錨處

分離的起程轉身中

你浮現消失

我隱去再現

彷徨了再彷徨

期待了又放棄

無來由，有蹤影

將夜卷成一支煙吧

將你點燃成輕煙

裊裊的青煙，紅紅的嘴唇

你一步一步燃燒

我一寸一寸潰逃

燃燒

潰逃

在灰燼中翻滾，在破碎中尋找

煙塵

你

我

仿佛燃燒的燼頭才是你我的擁抱……

責任編輯：宗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