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陽子,生于1974年7月,現居福建省漳州市,小學教師。1997年加入福建省作家協會。
1993年春天認識道輝,并開始詩歌創作,同時參與《中國當代愛情詩鑒賞》一書的編選,并致力于新死亡詩派詩學運動的建設。主要作品有長詩《語言教育》、《無限:弗根斯說》、《日常法則》、《意志之箱》、 《悲劇:捆住或綁住》、 《行人窟》、《偽涅槃》:短詩《獨幕劇》、《白色》、《快樂》等。有詩作發表于《作家》、《上海文學》、《詩選刊》、《十月》、《福建文學》等報刊雜志。并入選《中國最佳詩歌》、《福建省建國五十周年文選·詩歌卷》等。出版個人詩集有《語言教育》、《赤裸神的旮旯》(與道輝合著)。
快樂
我疑心快樂是一只腐爛的草鞋
類似閃爍在路邊的擺設
輕盈,但不可觸摸
它傷害我脆弱的眼瞳
隨意壓迫人們的神經
在一個人的想像中
蝴蝶死于花粉中毒
星星是宇宙的小蝦米
把孩童的臆想折射過來
快樂的詞在寧靜上升時
成為曠闊,我與之交談
悲傷得到啟示
傷口像幸福的傳播者
光是天空唯一能夠活動的翅膀
誰仰望它誰就成為飛翔的燈盞
而人們遇到的卻是音樂的飛翔
房間里飄出五顏六色的叫喊
想像中另一個人呼吸著
制造出玻璃器皿
并且在燃燒中掬一捧水
直到水仙的頭顱開始發白
不安
我的心繃得緊緊的
香氣恍恍惚惚地搏動
欲念變化之前像一雙索取的手
片刻的光亮擁著陰影歇息
老實巴交的農夫無法接受
這高度虛無的事實
夢是苦口的良藥
能夠進行深刻的研究
把花草哺育作飛鳥
幻覺得到羽毛的補充
更多潔白的愛情打發舊時光
春天需要品質,一種
長著貓臉的無形物質
我感到能夠擇路回家的可能
越來越小,最后連灰塵
也喪失勇氣,夢喪失結尾
醒來的巫師崇尚危險
心是敞開了,和天空一樣
傾近一個痛入肌膚的預見
書頁上有悲涼的言說
包扎神秘的星顆散落滿地
而不安重新垂青一雙勞作的手
飛吧,飛……
風聲從現在開始萎靡
遠離果漿似的空氣
類似軟綿綿的血
所有翅膀傾斜著失去重量
晝夜交替的驚懼有別于死亡
真理和月亮之間是生育劃過的光
捧出心臟,說:“飛吧,飛……”
在我虛無飄緲的時候
靈魂顯得格外深刻
風聲吹動,巖石嗖嗖作響
擠壓我像擠壓一截朽木
或者是一盞憂傷的燈
飛吧,飛……
黎明趕進幽靜的民房
瘋狂的翅膀穿過風
像長腫瘤的飛機殘骸
被一句贊美辭誘惑
輕輕地,在人們的叫喊之中
子彈一樣飛啊,飛……
必須補充說明的聲音也緩緩上升
獨幕劇
誰輕輕地就把我的心揉碎?
誰翻查過我頭腦中的風暴?
光明中一粒塵埃擊中我
開始崩潰的神經輾過鄉下
黃金般的南瓜地,想像的行動
我伸手握滿死亡對于事物的職責
多年前的需要演變成嘈雜的獨幕劇
美女和野獸都是一些欲望的詞素
事實是從月亮上傳播回來的空白
不斷重復,不停地出場
或脫掉內心的白手套
我同時把痛楚擺上陰暗的桌面
而陰影進入陰暗就是寂靜的一部分
在圓拱的屋頂上悠然飄搖
類似醫院上空自由的游魂
思考是虛假的,歷史是虛無的
我種植眼瞳,得到彗星的光輝
我唱起歌,血沉睡在劇情里
我清朗朗地笑,泥土湮沒嘴唇
我瘋狂舞蹈,呼吸是最深刻的死亡
我倒下,丟棄仇恨,描述一種勝利
夜晚,一個遲疑的童話
夜晚我害怕星光
行進的陰影唱著悲涼的歌
甜蜜的藥物融解并釋放
人們近得連呼吸也互相影響
漸漸地都感到害怕
神秘的事件上覆蓋著羽毛
一不小心它將氣絕身亡
而黑暗中星光的一部分
堂皇地穿過森林,逃出夢
我想像養鳥的黑衣女孩
在黎明到來之前辨別光
虛設的方向,除了陣熱和
發炎的眼皮,沒有什么能幸存
風像潮濕的牛奶翩動著
夢太多了,幻覺不是象征
以至狼和骨頭不敢公開著
劃亮寂靜,從一個人到另一個人
一些叫喊揚鞭打馬而至
中途掀翻的車輪慢慢轉動
這是童話中的災難卡車
在寒冷的地方哀悼理想
漸漸混亂的神情接下去
就是殘忍,仿佛一尊圓滑的木刻
一顆點燃木頭的心
折射夜晚流浪的嘴唇
但是夢,楊梅和音樂
從不示意人們干渴過
光墜落前我迅速蜷曲
類似夜晚中可愛的小蝸牛
緊緊皺起一堆沉思的眉毛
(選自《詩林》2007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