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口市是個地級市。
地級市的民政局長行政級別為正處級。
四十歲的宮鐵虎是龍口市民政局的副局長。
四十歲是仕途男人的一道坎兒。上去了則前進幾步,卡住了也就上不去了。
宮鐵虎正卡在這個坎兒上,心里正是七上八下的時候。
眼下,宮鐵虎遇上了兩件都可以改變他人生軌跡的事情:組織上要提拔,老婆要離婚!
哪樣兒都輕視不得!
宮鐵虎當然知道,火燒眉毛顧眼前。
無論如何,也要把妻子先穩(wěn)住。
一 女人面前的尷尬
也難怪,宮鐵虎“不行”已經(jīng)快半年了。
四十歲的男人是不應(yīng)該“不行”的。
張雅春三十七歲,雖然徐娘半老,卻會保養(yǎng),生活清閑,孩子又住校。能不在意那事嗎?
一天不想行,兩天不想也行,一個月不想也能堅持,可是半年多了。放在哪個女人的頭上也不行的!
作為一個男人來說。這是件很沒面子的事情。
這天晚上,妻子張雅春早早洗了澡,披著滿身的香氣鉆進被窩兒。脈脈含情地看了宮鐵虎一眼,叮嚀道:“虎子。快點啊。水都給你燒好了。”
衛(wèi)生間里,宮鐵虎的身體罩在淋浴頭噴下銀絲般的水流兒里,想到妻子剛才那熱辣辣的目光,禁不住心里有點打怵。
張雅春脫得像個蠶寶寶似的等在被窩兒里。
已經(jīng)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新婚的日子,那種渴望和期盼,那種激情飛揚。弄得心里火煎火燎的!讓她掃興的是。丈夫卻一天天在退步。
就盼著宮鐵虎來。
隨著宮鐵虎的一聲嘆息,張雅春生氣了!
“虎子你說明白。咋就不行啦?你說呀。”張雅春看著垂頭喪氣落荒而逃的丈夫。禁不住杏眼圓睜。氣急敗壞。
宮鐵虎枕著雙手,眼睛絕望地看著天花板,哀求道:“雅春,小點聲兒好不好?讓林嫂聽見了有多不好!我也不明白這是怎么啦?我真沒用。我真的是不行了嗎?”
“我可是告訴你啊。如果讓我聽著你和哪個女人整事兒,就和你吹燈拔蠟!”
“哎呀!別說了行不行!我心里委屈著呢!我想,我大概是有病了!”宮鐵虎翻過身,身子一團背對著妻子。凄哀地說。
“沒用的貨,沙發(fā)上躺著去。從明天起,有病治病,病不好不準上床。”說著,抬腳狠狠地踹在宮鐵虎的屁股上。
宮鐵虎看都沒敢看妻子,垂著頭默默地抱起被子,到沙發(fā)上睡去了。
沒用的男人在女人面前那份尷尬。不身臨其境。那是體驗不到的。
宮鐵虎在沙發(fā)一睡就是半年多。
張雅春在節(jié)骨眼上提出了離婚,她說:“我告訴你。我不能活兩輩子!女人應(yīng)該得到的東西我得不到。我受不了!我過不了守活寡的日子!”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主持局里工作三個多月的宮鐵虎卻接到了前民政局長劉明浩的電話,說很快就要對他進行“公示”了。三個月前。劉明浩已提升為該市的副市長。
二 他被逼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
宮鐵虎這個時候才體驗到男人性無能是多么的悲哀。他心里明白,仕途就是他的命根子,命根子的一頭就攥在妻子的手中。
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離婚的。
可是,怎么樣才能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呢?一個女人的需要,在正常男人的眼中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對于此時的宮鐵虎來說,卻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關(guān)口!
步步緊逼。
這幾日,宮鐵虎一提回家,頭皮都發(fā)麻。
不回家當然不是個辦法。
夜里,把宮鐵虎叫醒,張雅春譏諷地說:“哎!想沒想好哇?你還讓我等多久啊?”
“我說雅春兒!好歹咱也十幾年了,你咋會這樣兒對待我呢?人都說病來如山倒,治病似抽絲。啥事兒不也得有個過程嗎?你等我爬過了眼前的這道坎兒,啥事兒還不好處理啊?”其實,宮鐵虎根本就沒睡著,正在犯愁呢。
“等你的絲抽完了,我也老了!現(xiàn)在沒當上局長怕影響,等明天當上了局長更怕影響,你說我還有個好嗎?”張雅春坐在沙發(fā)的扶手上。兩眼布滿了哀愁和憂怨。
“我現(xiàn)在是沒用,那你也不能用這事兒來要挾我是吧?”
“我要挾你?誰知道你和哪個騷女人瞎整的?不中用了還鬼話連篇!我要挾你什么啦?啊!你說是不是都半年多了吧!我夠意思了,你還不領(lǐng)情兒!”
“我的姑奶奶!那你說咋辦?我可真是讓你鬧得沒轍了!”宮鐵虎十指插進頭發(fā)里。痛苦萬分地說。
“一個字兒:散!”
“啊!你真的就這么絕情?你叫我過了這道難關(guān)行不行?你說,除了這條道兒就有沒有別的辦法啦?啊,我求求你還不行嗎?姑奶奶!”宮鐵虎幾乎是在哀求。
“瞧你這副德行!我要是有辦法還和你離什么婚?”張雅春抱著雙臂,不耐煩地來回踱步。
“要不……你就暫時找個人兒……替替……?等我爬上這道坎兒再徹底解決行不行?”宮鐵虎點上支煙。臉抽搐得像個苦瓜。
“呸!死不要臉!我可是正經(jīng)的女人。不像你們老爺兒們,騷公雞似的!”她狠狠瞪了宮鐵虎一眼,把門一摔,回臥室去了。
到了下班時間,宮鐵虎磨蹭了半天,順腳兒來到路邊的“有朋來會”小飯店兒,找了問單間兒,要了兩個菜和一瓶酒,一個人喝起悶酒來了。
半瓶酒喝進了肚里,單間門一響,進來一個中年人,他微笑著說:“宮局長,讓我這陣子找!”他回身關(guān)上門,壓低聲音接著說,“宮局長。你的病啊,我反復(fù)琢磨了一下。恐怕還是從熱上得的。這兩天看了不少醫(yī)書,也抄了幾個方子,剛才想了一下,還得從解熱這方面治療。”
“喲!謝大夫!來,邊喝邊聊。服務(wù)員,再上瓶酒。加倆菜!”宮鐵虎的眼睛一亮。熱情地吩咐。
兩人推杯換盞。一會兒工夫就都微有醉意了。宮鐵虎長嘆一聲說:“謝大夫!你不知道男人無能的滋味兒,那簡直就沒了人的尊嚴。打個比方說吧,那就像一個饑寒交迫的人面對美酒佳肴而無法張嘴一樣。你給我露個實底兒。我這病還能不能治呢?”
“宮局長,你要是還相信我。你就放心。不管咋說。咱在中醫(yī)院也還有一席之地吧?你的心情我理解,特別是涉及性方面,心急是不行的。”謝大夫胸有成竹地說。
“老謝呀,不是我心急。是我那口子不干吶。也不知道這女人是咋啦?這半年來,你越是不行,她越是上勁!你看就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唉——你說我如果扶不了正,今后還有機會嗎?”宮鐵虎手指捏著小玻璃酒杯,無限傷感地說。
“宮局長啊,其實在這方面,女人應(yīng)該是比男人更需要的。只不過大多數(shù)女人要面子罷了!也難怪,為人一輩子,老是虧了自己,也沒啥意思。宮局長啊,你別怪我嘴損,你可不能把扶正這事兒看輕了!這是關(guān)系到下半輩兒的事兒!一個男人豈能荒廢名利二字?你呢,我看也不必太死心眼兒了,該活泛的時候就應(yīng)該活泛些!你說是吧?”謝大夫抿了口酒,“這幾年你對我關(guān)照的挺多。我才斗膽說這個……”說完。意味深長地看著宮鐵虎。
“老謝啊,你的意思我明白。可那女人不吃這口兒!昨天晚上我一提,她差點兒摟我一撇子!”
宮鐵虎搖搖頭說。
“你呀。還真就不了解女人!孔子為啥說惟女人與小人難養(yǎng)也?按我的理解也就是說,女人對于一些事情永遠是說做兩碼事兒!心口不一!孔子說的養(yǎng)啊,其實就是難以理解的意思。你別看她嘴比鋼條還硬。其實心里巴不得呢!不信你讓她嘗嘗?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謝大夫的臉有些紅了。話也顯得有些輕浮。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宮鐵虎的食指敲擊著桌面。連連點頭。
這時候,宮鐵虎突然記起了一個人!
他想到只有這個人才能擔當這個重任。
就在瞬間,宮鐵虎被逼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
三 朦朧中,激情突然燃燒了她的肌體
宮鐵虎想起的人就是白沙河的柳運生。
那是宮鐵虎當年扶貧的時候就留下的一步閑棋。
這還是幾年前的事情。
市民政局包村扶貧,地點就選在了白沙河。
劉明浩局長選白沙河包村自有他的想法。
劉明浩心里明白。那時的白沙河雖然是全市最貧窮的一個村,可是那里有豐富的森林資源,山水秀麗,物產(chǎn)豐饒,景色迷人,差就差在交通不方便上,人的思維也僵化一些。如果解決了五公里的公路。再給找些致富項目,那里很快就會富裕起來的。
白沙河富裕了,自己的政績也不愁了。
劉明浩就把這個任務(wù)交給了時任扶貧科科長的宮鐵虎。
宮鐵虎雖然只是個科長,可是他的權(quán)力卻比副局長還實惠得多。
因為宮鐵虎手里掌握著全市的扶貧項目和扶貧款。這兩樣?xùn)|西,可以說讓哪個地方富起來哪個地方就能富起來。因此,縣長市長們都盯著宮鐵虎,時時盼望著他能給自己的子民們分得一杯羹。
宮鐵虎奉命來到白沙河,他察看了一番情況,然后動用了局里的基建隊,加上鄉(xiāng)、村兩級的大力支持,只用了半年工夫。就修完了五公里的公路。他又請了幾個攝影高手,把白沙河的風(fēng)景拍攝下來,然后以民政局的名義到各局去動員,宣傳那里的自然優(yōu)勢和發(fā)展前景,在不同的場合進行招商引資。在民政局的大力宣傳下,很快就有財政、城建、交通等幾個大局投資在白沙河建起了旅游度假村。
交通方便了,信息暢通了,人們的思維模式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于是,白沙河的村民們行商的行商,打工的打工,搞養(yǎng)殖的搞養(yǎng)殖。很快,村里的草房就換成了大瓦房,山路上也突突突地跑起了摩托車。
這期間,宮鐵虎也由科長提升為副局長了。
但是,在白沙河,宮鐵虎手中還有一塊肥肉沒有示人。
這就是白沙河的上游原始森林中的那段河面。
宮鐵虎不止一次地去考察過那段河面,河水呈東西走向,南北兩道山梁連綿起伏,林木茂盛密布,中間是幾百畝的大草甸子。憑宮鐵虎的經(jīng)驗,這里正是養(yǎng)林蛙的絕佳之地,如果有合適的人承包,用不了三年,必定會富甲一方。
當然,這塊肥肉不會沒人惦記,就有許多人找到宮鐵虎提出要承包,都被他一頓花言巧語給打發(fā)了。他是這樣說的:你們就別打這兒的主意了,市長欽定,這里乃是市里唯一的一塊凈土了,不知哪天要建森林公園呢。
這些都是糊弄人的鬼話。可是有誰敢去問問市長呀?
宮鐵虎遲遲沒有發(fā)包這段河面,是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兩年后,他對白沙河的村民也有個大體的了解了,目光才鎖定了柳運生。
柳運生那年二十二歲,在白沙河也算得上是個能人。他上山能放山打松籽,下河能逮魚摸蝦。可就是攤上個病秧子母親,弄倆錢兒不夠她吃藥的,他也曾多次找宮鐵虎,求他指條致富門路。宮鐵虎心有所指,從來也就不說什么,安慰他不用著急,機會總會有的。
這天,宮鐵虎叫上柳運生去了白沙河上游轉(zhuǎn)了一圈兒,在回來的路上,他說:“運生,這個金姓娃你敢不敢抱啊?”
柳運生眼珠一轉(zhuǎn),迅速明白了宮鐵虎的意思,他激動地跑到宮鐵虎的對面,把胸脯拍得啪啪山響,說:“宮科長,我聽你的。”
“運生,我不會看錯你。咱們就這樣……”
“宮哥,你放心,我姓柳的別的沒有,卻有一顆良心,如果我不按你的話做,天打五雷轟!”
當年秋天,在白沙河的上游,就立起了一塊醒目的牌子:白沙河生態(tài)養(yǎng)殖示范溝。
柳運生就成了這段河面的主人。
宮鐵虎運用了自己的關(guān)系,用最低的價格疏通了土地局和林業(yè)局還有水利局,又把局里的大鏟車調(diào)來。給柳運生推了林蛙孵化池。
這些,都被宮鐵虎當作股份壓在了這里。他對柳運生說:“老弟,雖然話是這樣說,可是我現(xiàn)在還不缺錢,這是我的一條退路,明白不?”
幾年后,柳運生的日子可就今非昔比了。
可是,宮鐵虎沒有用他的錢,卻想到了要用他的“人”!
對于恩人求自己的事,柳運生沒有立即應(yīng)允,畢竟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柳運生的態(tài)度在宮鐵虎的預(yù)料之內(nèi),因此他也沒急著讓柳運生表態(tài),只是說了句:“運生。你要是有難處。哥再另想辦法。”
柳運生是個重情義的漢子,他之所以當場沒答應(yīng),只不過這個忙太難幫了。他如果沒有結(jié)婚,考慮得還不會太多,可如今不行了。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是要涉及夫妻感情的啊!可是,柳運生又不能拒絕宮鐵虎,沒有人家的大力支持,咋會有自己的今天啊?
“宮大哥,你先回去,容我考慮考慮行嗎?三天以后我給你回信兒。”柳運生不好意思地看著宮鐵虎,連連地搓著大手。
“實在不行就拉倒,可千萬別給你們小兩口兒之間造成矛盾啊。”宮鐵虎拍拍柳運生的肩膀說。
送走宮鐵虎,柳運生怎么也沒心思吃飯,嘴唇立馬兒鼓起了大燎泡!妻子項云問他怎么了,他也不吱聲,只是長吁短嘆。到了晚上,項云急了,摸著柳運生的前額說:“運生,咱們還是兩口子嗎?如果是的話,你有什么難事兒就應(yīng)該和我說一聲兒啊!老這么憋著不言語,弄出病來也解決不了問題呀。”
柳運生搖搖頭,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而且是牽扯到你啊!”
“我有什么?我能做什么呀?你說,只要不要我的頭。干啥都行!”項云大大咧咧地說。
“你不知道,這可能比要你的腦袋還難……”柳運生撫著項云的手說。
“是嗎。有這么嚴重?不管咋說,人家宮局長的事也得辦呀,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啊!”項云不以為然地說。
“項云,那我可說了……”柳運生就把宮鐵虎所求之事吞吞吐吐地告訴了妻子。
“竟有這樣的事?”項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我說嘛,這事比要你的腦袋還難吧?”柳運生沮喪地說。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項云痛苦地捂住了那姣好的臉。
“唉——!”柳運生長嘆一聲。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項云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丈夫,鄭重地問:“運生,你說,你愛我嗎?”
“這還用問嗎?”
“你愛這個家嗎?”
“當然啦。”
“你對我會不會變心?”
“天地良心,我要是那樣,讓我不得好死。”
“既然是這樣,運生,你還是答應(yīng)了宮局長吧……知恩圖報,咱們也不能喪良心不是?”項云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
“項云,你還沒問問我同意不同意呢?”柳運生痛苦地說,“這不僅僅出賣的是肉體,重要的是出賣了靈魂!”
“運生,這是沒辦法的事啊。當官兒的一變臉,收回蛤蟆溝兒,咱以后還有好日子過嗎?我看還是現(xiàn)實一點好。你答應(yīng)他。總比我出去當小姐強得多吧?我都不計較,你就犧牲點兒尊嚴吧。”
“項云!”柳運生痛苦地叫了聲,緊緊地摟住了妻子。
柳運生住到宮鐵虎家里已經(jīng)半個多月了。
宮鐵虎家住三樓,一百七十多平方米的房子,孩子住校,除了一個保姆之外,就他們兩口子。柳運生的到來,當然不缺住的地方。他就住在保姆——那個年近四十、面目有些清瘦的林嫂隔壁。
宮鐵虎對妻子和保姆聲稱。柳運生是他的表弟,到城里來打工的。
住了兩天,宮鐵虎就給柳運生找到了“活兒”做,早出晚歸的不知干什么。
對于柳運生的到來,起初兩天,張雅春并沒有過多地考慮,感到小伙子不錯,眉眼周正,身材適中,心里并沒有對鄉(xiāng)下人那固有的反感。漸漸地,張雅春覺得,柳運生在自己的心中一天天溫暖起來。第一,柳運生干凈,不像印象中的農(nóng)村人那樣邋遢,雖然天天外出做工,回來的時候卻衣著干凈,頭臉清潔。一雙明亮的眼睛總是閃爍著柔和善良的光澤;第二,不管宮鐵虎在不在家,柳運生對自己總是不即不離。多一句話也不說,更是從不邁進自己臥室一步。看電視也只是在客廳里和保姆一起看。這是張雅春最為欣賞的。她最厭惡色迷迷的男人,雖然自己非常渴望男人的電閃雷鳴。柳運生其實并沒有去做工。早晨,他到朋友家里騎上自己的摩托車回到鄉(xiāng)下,晚上回來放好摩托后,再到宮鐵虎的家里來。
十多天后,張雅春和柳運生漸漸熟悉起來。彼此之間說話也不那么拘謹了,她還常常給柳運生打開冰箱里的各種飲料喝,對待宮鐵虎也不那么步步緊逼。
宮鐵虎心里竊喜,松了口氣,暗想自己的這一招兒還真管用。
這天,宮鐵虎讓保姆弄了幾個菜,對張雅春說:“雅春兒,今天是運生的生日,咱們喝幾杯給他‘長尾巴’好不好?”
張雅春沒有表態(tài),既沒說同意也沒表示反對,只是笑呵呵地到廚房拿了四只杯子。
菜很快就做好了,保姆林嫂也上了桌,他們剛端起啤酒杯,電話突然響了,是找宮鐵虎的。
宮鐵虎“嗯、啊、好”地應(yīng)了幾句,放下電話,拍拍前額說:“運生啊,真不好意思,劉副市長讓我出面接待一個兄弟市的對口領(lǐng)導(dǎo),不去不好。這樣吧,讓你嫂子陪你喝。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祝你生日快樂!”說完,一口氣喝光了自己面前的那杯啤酒。穿上衣服走了:
張雅春顯得興致極高。一會兒工夫就喝出了汗,脫了外衣。柳運生心里有數(shù)兒,也沒有了往日的客套,來者不拒,杯杯都喝,后來卻反客為主。連連勸張雅春喝酒來。
兩人推杯換盞,保姆啥時候走的他們也沒發(fā)覺。
喝了一會兒,柳運生見酒喝得差不多了,怕耽誤了正事,就吃了飯,頭一次挨著張雅春看起了電視。保姆收拾完了碗筷,知趣地躲進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張雅春拿來飲料,打開放在柳運生面前,說:“運生啊,嫂子看出來了,你是個好人,以后有事,千萬別客氣啊。”柳運生誠惶誠恐。忙柔和地笑笑說:“謝謝嫂子。謝謝你陪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生日。”
“那是你有福分,唉——嫂子就不行嘍,喝高了!啥時候你能像今天晚上這樣陪嫂子一回,我也知足了……唉——”張雅春說著,仰面靠在沙發(fā)背上,禁不住黯然神傷。
“嫂子,你千萬別這么說,只要嫂子愿意,我啥時奉陪都行。你只要有句話。小弟二話不說。”
柳運生話里有話。
“好啦,睡吧。”張雅春戀戀不舍地伸了個懶腰,懨懨地打了個哈欠,站起來回自己臥室去了。
柳運生看著張雅春進了房間,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是好,正自躊躇,卻見她臥室的門竟然沒有關(guān)嚴,留了個拳頭寬的縫隙。
這是以往沒有過的現(xiàn)象,無論宮鐵虎在不在家,他們臥室的那扇雕花門都是緊緊閉著的。那么今天晚上,張雅春是不是有意這樣做的呢?柳運生想了想。斷定可能是女主人發(fā)出默許的信號。在酒桌上,他已經(jīng)看出了她眉目間時隱時現(xiàn)的纏綿之意。加上臨走前那句憂傷的話,使他心里有了底。柳運生思忖道:“即使她對自己沒有那層意思,但也絕不會對自己反感,更何況已經(jīng)來了十幾天,不把事做了推脫開去,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兒呢?”
于是,柳運生咬著牙想,晚上把事情做了。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柳運生對于答應(yīng)宮鐵虎的事,心里仍然是七上八下的。
不要以為男人對于男女之事就不在乎,男人也有男人的尊嚴。何況柳運生還是那樣的愛妻子呢!可是,他必須要做這件事。
他不能說話不算話。
柳運生一直挨到時鐘敲過了十二下,才悄悄爬起來,側(cè)著耳朵聽了聽,屋子里只有兩個女人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他才做了幾下深呼吸,躡手躡腳地推開了張雅春的門。屋內(nèi)月光嫵媚明亮。
酒勁兒發(fā)作,張雅春渾身燥熱,心里像有一只小手在揉搓一般,仰面躺在床上煎熬。
這些日子,柳運生也曾暗暗地打量過張雅春。她雖然沒有妻子年輕漂亮,卻也風(fēng)韻猶存,算得上一個不多見的中年美婦,對她的印象也還不賴。
可是印象終歸是印象,距離男歡女愛還差一大塊呢!
就在這時,床上的女人輕輕地哼了一聲。
這聲音一下子提醒了柳運生:你這是怎么啦!你已經(jīng)沒了退路了,你就把她當成妻子的替身吧!
柳運生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毅然地摸上床去。
張雅春其實并未睡實。柳運生推門進來之時,便微微有些察覺。只是還不是十分清醒。等到柳運生摟住自己,她的意識才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來。
久旱逢甘霖。
張雅春心里明白來人是柳運生,心里喜歡,也就不再推辭,任憑柳運生撫摸,一會兒工夫,嘴里便咿咿呀呀地呻吟起來。她閉著眼,順勢親了下柳運生,小聲兒說:“去,把門關(guān)好。”
柳運生答應(yīng)一聲,推一下門就回來了。他卻沒有想到,匆忙間,臥室的門還是留了一條縫兒。
也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再加上柳運生年輕勇猛,很快張雅春就覺得每一寸肌膚都像燃燒了起來。
也不能怪他們馬虎大意。有些事情是誰也無法預(yù)料到的。古人云:螳螂撲蟬,黃雀在后。
就在他們欲仙欲死的時候,卻沒有想到,屋外的另外一個女人把這一切偷拍了下來。
等兩人安靜下來,林嫂這才悄然退回自己的小屋。她一點睡意也沒有,她也知道事情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愈是接近勝利心里也就越是激動。
第二天一早,宮鐵虎一進門,見柳運生的臉騰一下子紅了。宮鐵虎忙把目光扭向別處,知道事情已在意料之中,心里在欣慰的時候,卻又感到了一種悲哀。
再看張雅春還在酣睡,只有林嫂顯得要比平日快樂得多,做起事來手腳像年輕人那樣的輕快麻利。
宮鐵虎拉開塑鋼前窗,望著城市南邊那連綿起伏的山巒,深深地做了一次呼吸,心情驟然好了許多。
四 人生旅途中,并不是只有一座高山
接下來的日子里,張雅春再沒和宮鐵虎提起離婚的事,脾氣也好了許多,還出人意料地到處為宮鐵虎的“扶正”出謀劃策。
宮鐵虎心知肚明,只是事情卡在坎兒上。容不得他胡思亂想,安下心來,一鼓作氣,終于爬上了龍口市民政局局長的寶座。
上任伊始,該理順的理順,該整治的整治,忙了幾個月。宮鐵虎配齊了班子,重新調(diào)配好了人員,一切都感到得心應(yīng)手了。
或許是柳運生使自己得到滿足,或者成了局長夫人的感覺與往日不同,反正,張雅春在柳運生走后的一段日子里,從來沒有再提離婚的事情。
按著宮鐵虎原來的意思,柳運生在宮鐵虎當上局長的當天,就回白沙河去了。
柳運生走后,宮鐵虎心里輕松了一陣子,雖然心里還是有些痛楚,但是得到權(quán)力的快感還是沖淡了作為男人應(yīng)該感到不快的那種悲憤。
可是一次偶遇,宮鐵虎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一天,宮鐵虎下午沒事,便提前下了班。他悠閑地出了機關(guān)大門,順著繁華的街路,邁著自信的步子慢慢地往家溜達。經(jīng)過“留住時光”美容院的時候,他無意中一抬頭,瞥見妻子張雅春滿面春風(fēng)地出來了。她高傲地昂著頭,目不斜視,揚手叫住了一輛的士,彎腰鉆了進去,一溜風(fēng)兒似的遠去了。
宮鐵虎暗暗生疑。連忙招手叫了輛出租車隨后跟了去。
跟到了“陽光”大酒店。宮鐵虎見張雅春下車進了旋轉(zhuǎn)門,他也讓出租車停下,隨后跟了進去。
只見張雅春進了大堂,來到總服務(wù)臺,問服務(wù)小姐:“請問,7899房間怎么走?”就有服務(wù)生指了房間的方向。
宮鐵虎常來這個大酒店,總服務(wù)臺的小姐都認識他,見他來了,一個大眼睛的服務(wù)員微笑著問:
“呀,是宮局長,今天陪哪位客人吶?”
“今天沒有客人,我想問一下,7899房間住的是哪一位客人?是不是山東來的?”
“宮局長,不是山東來的,這個客人是本市的,名字叫柳運生。”
“柳運生……”宮鐵虎頭嗡地漲大了,原來他們還……
宮鐵虎苦笑著和服務(wù)員點點頭,心情惱怒地走出了酒店大門。
“這個問題真該解決了!”
宮鐵虎邊走邊想。
可是如何解決呢?
只有盡快地治好自己的病。
宮鐵虎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了這樣的病,以至于根本找不到具體原因來。就那么悄悄的、一點點的不行了。
宮鐵虎知道妻子晚上不會回來做飯,便找了家小飯店,要了兩個菜,心事重重地喝起了啤酒。
四瓶啤酒見了底,宮鐵虎的意識有些朦朧了。幾十年的事情,一幕幕地閃現(xiàn)在眼前。他從小沒母親。經(jīng)常跟著做藥材生意的父親為了生計而到處奔波,就在高考前不久,還獨自去了趟云南取貨,那次竟然差點丟了小命兒。后來經(jīng)過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xué),他以為人生的高山爬過去了,接下來的一切都會一帆風(fēng)順了。參加工作后。他發(fā)現(xiàn)人活著就像一匹馱馬,面前不僅僅只有一座高山!翻躍過后。面前還有一座更高的山峰在等著你呢!面前不就是嗎?雖然自己如愿以償當了統(tǒng)帥全局的正局長。可是眼前的這座山峰什么時候能翻過去呢?
宮鐵虎懵懂之間,又到了謝大夫的住處,瞪大眼睛問:“老謝!你說,我真的不行了嗎?”
謝大夫把他按在沙發(fā)上,倒了兩杯茶,拍著他的肩說:“宮局呀,你這樣想可不好,悲觀失望可是病家的大忌呀!連自己都沒了信心,這哪兒行啊?”
“那你說我怎么辦?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是不是?要不你給我點春藥對付得了!”宮鐵虎十指從前額的濃發(fā)中向后犁過,然后交叉起來,緊緊地扣著后腦,頹廢萬分地說。
“宮局!宮局!此事萬萬不可。別說我不會配這藥,就是我會也不能給你配的!你知道什么是飲鴆止渴嗎?這就是飲鴆止渴!能解一時之需,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會徹底斷送你的生理機能。宮局呀,你這段日子太忙,心情也不是很好,以后就好了,咱們共同來攻克這個難題好不好?宮局,只要你有信心,老謝我敢打保票。還你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兒之身!”
宮鐵虎回家仍然睡在沙發(fā)上。
就在他睡意朦朧的時候,張雅春回來了。
她哼著流行歌曲,啪啪地打開了客廳所有的燈,開著浴室的門,稀里嘩啦地洗浴起來。
“你能不能自重點兒?!”宮鐵虎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他皺緊眉頭,沖著張雅春低低地喊了一聲!
“咳!說啥呢?你說啥?你說誰不自重啊?”
張雅春從浴室里探出濕淋淋的頭發(fā),沖著宮鐵虎嚷。
“怎么,興你做了就不興我說一句嗎?自己做的事,還用別人提醒啊?真是的!”宮鐵虎從茶幾上拿起煙。抽出一支點著。“啪”地把紅色的中華煙盒丟了回去,嘴里在斥責張雅春的同時,心里暗暗指責柳運生不夠意思。
“你說,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說!你說!”張雅春擼了把長發(fā)的水,賭氣地甩了甩。裸著身子來到客廳,白亮亮的身子正對著宮鐵虎,兇巴巴地說。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別以為就自己長眼睛,別人的眼睛都是玻璃球兒!”宮鐵虎看著妻子豐滿的腰身和如雪的肌膚。心里不知為什么竟有些厭惡,白了一眼,忿忿地說。
“好哇!你竟然跟蹤我,你竟然跟蹤我!”張雅春頭一揚,濕漉漉的長發(fā)轉(zhuǎn)了起來,飛濺的水珠兒甩了宮鐵虎一臉。“我還沒有那么賤!誰讓你做事不慎讓我撞見了呢?”
“你撞見了?咋那么巧呢!呸!”張雅春臉一紅,窘迫萬分,跺了下地板,轉(zhuǎn)身跑進了浴室,紅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兒紛亂的腳印兒。
宮鐵虎看到妻子張雅春關(guān)上了臥室門,自己閉了燈,心里亂糟糟地睡不著,長嘆一聲,瞪大雙眼。思忖著如何解決這道難題。宮鐵虎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單身過下去的打算,可是想到?jīng)]有女人的日子實在不行,何況張雅春的父親又身居要職,不管是誰先提出離婚,總是對自己不利的。自己如果還想進一步發(fā)展的話,那么張雅春這個粗腿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松的。還有,即使和張雅春離了,肯定還得找女人吧?自己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能養(yǎng)得住誰呢?思來想去,宮鐵虎覺得,還是謝大夫說得對,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是要把自己的病治好,這才是上策!
宮鐵虎哪里知道,柳運生繼續(xù)和張雅春來往,也是迫不得已呢?
張雅春和柳運生睡過幾次之后,便知道了柳運生心里的苦衷,在愛慕的同時,對這個小伙子也肅然起敬。當然,張雅春也知道,宮鐵虎當上局長之日,就是兩人的分手之時,于是,便提前和柳運生約定,在宮鐵虎沒有徹底痊愈之前,必須和自己保持著這層關(guān)系,不然的話,她隨時準備和宮鐵虎離婚。
于是,為了宮鐵虎的安寧,柳運生只好違心地答應(yīng)了張雅春的要求。
五 聽了這話,宮鐵虎驚愕地睜大了雙眼
讓宮鐵虎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謝大夫就來了。
謝大夫一進門便拉著宮鐵虎進了書房。神色詭譎地說:“宮局,我這回整這個方子,絕了,是我老師家的祖?zhèn)髅胤健D阌糜每础!薄爸x大夫,我信你的。我這一寶就壓你身上了。”宮鐵虎說,“我呀,都讓這病快弄神經(jīng)了。你說,怎么吃吧?”
“這樣,你先抓三服藥吃著看看,如果有效咱再接著吃好不好?” “行,我聽你的。” “那樣的話,回頭我把藥給你送來?”謝大夫拍拍禿頭謙恭地問。
“不用!不用!我讓保姆跟你去,把藥拿回來得了,不然還得麻煩你跑一趟。”宮鐵虎說完,便招呼林嫂和謝大夫同去。
宮鐵虎送走了謝大夫,便來到前陽臺看那幾盆心愛的君子蘭。
宮鐵虎愛花,尤為喜歡君子蘭,每次出門必逛花市,碰到好品種,無論多遠也要買盆兒回來養(yǎng)著。
他彎腰挨棵看了看,見有兩株“花臉和尚頭”有“躥箭”的前兆,就從冰箱里拿了一聽燕京啤酒,澆在了兩株君子蘭的根部。
君子蘭在開花前期是需要肥料的,不然的話花蕾便躥不出來,夾在葉子里,像縮脖懶漢一樣難看。
宮鐵虎澆完花無意之中一抬頭。看見謝大夫和林嫂邊走邊聊,樣子仿佛很親近,皺著眉頭琢磨了一下:他們好像早就認識呢?但他立即否定了。
咋會呢?一個云南,一個河北,凈胡扯!
三天后,宮鐵虎驚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病情有了好轉(zhuǎn)。
男子漢的自信,像一股暖流從心里蕩起,春芽似的伸展開來……雖然,只不過是短暫的一兩分鐘,可帶給宮鐵虎的驚喜,卻不亞于萬里晴空的一聲炸雷!
宮鐵虎激動得流下了熱淚。
是啊,這看起來不是病的病,把他折磨得有多苦啊?
這回好了,有再一就會有再二的。
果然。那夜。宮鐵虎又有了一次明顯的反應(yīng)。
他光著膀子坐在沙發(fā)上,在黑暗中連著吸了三支煙。這才使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宮鐵虎就給謝大夫打了電話:“老謝嗎?哎呀老謝呀,好使!我是說那藥,好使——哎,哎,有反應(yīng),有反應(yīng)了!好!好!那再讓林嫂去抓三服!”
然而,就在宮鐵虎信心百倍的時候,他治療的效果卻止步不前了。
吃了三服藥后,還是那樣子,又連著吃了六服,還是那個樣子。
宮鐵虎沉不住氣了。
他神情沮喪地來到了謝大夫的辦公室。
“老謝啊,怎么弄的,止步不前了。”
“媽的,我也撓頭啊!方子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事實也證明有效果,可是為什么會止步不前了呢?”謝大夫拍著禿頂焦躁地說。
“你問我,我問誰?你堂堂的市中醫(yī)院首屈一指的大夫,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啊?”宮鐵虎打著哈哈說。
“讓我說,這個嘛?還得問你。宮局,你老實說。有沒有受過驚嚇?有沒有發(fā)燒的時候或者女人發(fā)燒的時候行過房事?”
“這個……?驚嚇倒是沒有過。后者嗎……應(yīng)該是有過的吧,難道這有問題嗎?”宮鐵虎將信將疑。
“你看看,這個你就不懂了吧!男人全身為陽,只有生殖器屬陰。而女人呢,全身屬陰,只是生殖器官為陽。陰陽合順,樂自天成,陰陽失調(diào),百病孽生。男人陽物以陰為主,溫度高了就會失去生育能力,妨礙精子的生成。你如果不信,你試試,睪丸永遠比體溫低。女人呢,因為多了月經(jīng),就比男人多了三十六種病,因此,也就特別的怕涼,宮冷則不易受孕就是這個道理。所以說,男子高熱之時,如若行房,乃是大忌。特別是男女都發(fā)燒的話,對男人的損傷更甚。我以前說過,你的病一定是從熱上得的。”
“那……謝大夫。你說這又應(yīng)該如何是好呢?難道就真沒辦法了嗎?我今年才四十歲呀!如果再過幾年,也就算了,可是我那夫人……”宮鐵虎又禁不住唉聲嘆氣。
“辦法嘛,不是沒有。可是又可以說是沒有。法子好想,有一樣?xùn)|西難求哇!”謝大夫連連搖頭。
“我說老謝,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缺啥少啥咱想辦法弄唄!現(xiàn)在的社會。還有錢弄不來的東西嗎?”宮鐵虎忍不住站了起來,湊到謝大夫面前問。
“宮局,你還真別說,有些東西花錢還就真難買。我說的這件東西,一般人別說是弄到,就是聽也沒有聽過你信不信?只有弄到這個東西,你的病才有可能有指望啊!”謝大夫苦笑著直搖頭。
“哎呀!老謝——就是天上的星星兒,總還得有個名兒吧?你不說出來。你怎么知道我弄不來呢?”宮鐵虎急得直搓手。
“宮局,我知道你神通廣大,在本市沒有辦不成的事。可是這個呀……恐怕要勉為其難了。因為這件物品乃是宮中之物,再說,幾經(jīng)戰(zhàn)亂,現(xiàn)在也不知流落何方了。”
“哦……”
“我這個方子。就是宮中御用的。藥熬好了以后,放在一個杯子里盛三十六個時辰,才能發(fā)揮最大的功效,沒有這個東西。那功力可是要大打折扣。”謝大夫看著宮鐵虎的臉憂郁地說。
“杯子,什么杯子?”
“和你說也沒用,這個杯子可是稀世珍寶。”
“你看你,就是金杯銀杯玉杯也就是只杯子嘛,也總得有個名嘛。”
“這杯子嘛,不是金的不是銀的也不是玉的,而是犀角的,叫紋龍犀角杯!”謝大夫手指敲擊著寫字臺。一字一頓地說。
“紋龍犀角杯!”聽了這話,宮鐵虎驚愕得站起來瞪大了雙眼。
“怎么,宮局知道……?”謝大夫驚異地看著宮鐵虎追問了一句。
“不……不知道!我哪里知道什么是紋龍犀角杯呀?”宮鐵虎心里一驚,但隨即又強作鎮(zhèn)定,退回沙發(fā)上坐好,接著問,“這杯子就這么金貴?”
“顧名思義,這是只用犀牛角雕成的杯子。因為外面雕著龍紋,因此得名紋龍犀角杯。又名溫涼盞。犀牛角產(chǎn)于非洲,珍貴至極,又是極好的解熱鎮(zhèn)靜之良藥,現(xiàn)在市價比黃金還要貴。小兒如若發(fā)熱驚風(fēng),只需一挖耳勺粉末服下,立見奇效。據(jù)我老師說,明永樂年間,鄭和下西洋的時候,曾帶回來一些犀牛角,皇帝便讓人挑了些大個兒的,找高手雕了八個紋龍杯子。不過,歷經(jīng)數(shù)百年,不知流落何方了。”說完,他起身倒了一杯茶。
在謝大夫說這些話的時候,宮鐵虎一直在暗暗觀察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否有別的企圖,后來見謝大夫確無他意,臉色才有所緩和,那懸著的心也平靜下來。
謝大夫呷了一口茶,吐出了茶葉梗兒,沖宮鐵虎善意地笑了笑,問:“咋樣兒,宮局。這事是不是有點難辦,你那藥是吃還是不吃?”
“啊……!這藥啊,我看,這樣吧,雖然找不到那個什么犀角杯,我還是再吃幾服吧,萬一就有了效果呢,你說是吧?”宮鐵虎遲疑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謝大夫說。
“對!我也這么看!堅持下去奇跡一定會出現(xiàn)的。好,我這就給你開。”謝大夫說完,刷刷地開了藥方。看著宮鐵虎離去的背影,他冷笑著掏出了手機。
六 一見到它,林嫂的淚就流下來了
這天,林嫂煎完了藥,正要像往日一樣,倒進那個涼水杯中,這時,宮鐵虎進了廚房。他手里拿著一個黑褐色的雕花杯子,叮囑道:“林嫂,好好刷一刷,然后,把藥倒進去放到冰箱里,三天后再熬下一遍,也是這樣放在冰箱里放三天,然后我再一起喝。”說完回頭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盯著林嫂的眼睛,鄭重地告誡道:“林嫂!你在我家也有好幾年了吧?我們也不把你當外人兒,我才讓你千這件事情。林嫂,你千萬不要把這個杯子的事時任何人說起,知道嗎?”
一見到這只杯子,林嫂的淚就下來了,聽見宮欽虎轉(zhuǎn)回來的腳步聲,情急之中順勢洗了把臉,這才沒有失態(tài)。好在宮鐵虎并沒有看出破綻,說完,就穿好衣服上班去了。
林嫂把紋龍犀角杯放在水里仔細地洗著,那淚再也止不住了,滴在水里。
林嫂把杯子擦拭干凈,放在桌子上,深情地觀察起來。
這個杯子重四兩左右,高八厘米上下,呈橢圓形,最大直徑有十二三厘米,紅中有黑,黑里帶紅,熒光閃爍,潤澤異常。杯身盤旋兩條龍。龍頭在兩端回首翹望,腳踏祥云,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
林嫂看了一會兒,把煎好的中藥倒進杯里,放到了冰箱里。她默默地收拾完了衛(wèi)生,打開冰箱又看了看那個紋龍犀角杯子,這才掏出手機,神情激動地打了個電話。
“啊,是我,看到了。是!就是那個!好的!好的!你放心吧,就這樣。我要做飯了……沒事……沒事!這么多年我都熬過來了,還差這幾天?好,我一定按你的比例使用‘陰陽傘’。”
吃晚飯的時候,按以往的慣例,宮鐵虎和張雅春都要喝一點酒的。林嫂在廚房打開一瓶“龍口春”,又打開“白山干紅”,瞅著見兩口子正聚精會神地看電視,便悄悄地把一種無色的汁液分別兌進兩杯酒里搖勻,冷冷地笑了笑。然后端上飯桌,招呼兩個人吃飯。
三天后,宮鐵虎開始服藥了。
藥一入口,便覺得清涼香郁,咽下后,清涼之氣便直奔丹田沉去。涼絲絲的舒服至極。待吃完飯的時候。宮鐵虎便覺得那清涼之氣又化作綿綿的暖霧,悄然地涌向小腹,漫向四肢,渾身上下陡然增添了力氣。精神也清爽怡然了許多。
藥服了三天,每天都有新感覺,宮鐵虎的情緒也為之興奮起來。
六服藥服了六天。
或許是藥力的功力使然,或許是心理作用的驅(qū)使,六天后宮鐵虎覺得身體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作為一個男人,宮鐵虎當然知道:事業(yè)的成功和女人的寵愛,這才是男人永遠的驕傲。
在事業(yè)方面,宮鐵虎自信還是可以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像自己這樣既無靠山又無資本的白丁一個,混到如今的地步,也是一般人可望不可及的。
女人方面呢?比起事業(yè)來,應(yīng)該說還是打了折扣的。
這折扣曾讓他顏面掃盡,苦惱萬分,也曾做過一個男人抽筋剔骨般痛楚的決斷!
可是,這段屈辱的歷史將要成為歷史,滿天的烏云將要散盡,自己又能以一個真正男人的樣子出現(xiàn)在女人面前,換一句話說,他又可以享受女人了!
這是一件令宮鐵虎多么高興的事啊!
按照謝大夫的叮囑。宮鐵虎停了三天藥,然后又接著吃。
又過了六天,宮鐵虎覺得自己已經(jīng)成了一只蓄勢待發(fā)的老虎了!
宮鐵虎一直睡在沙發(fā)上。雖然身體狀況一天天好轉(zhuǎn)甚至說是強壯起來,欲望的潮水也一天天地高漲起來。可是他卻死死地控制著。
宮鐵虎是一個有毅力的男人。他要聽從謝大夫的叮囑,如果真像謝大夫說的那樣半途而廢的話,豈不是要悔恨終生?還有,他也要給妻子張雅春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要給滿腹積怨的妻子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喜!
這天早上,宮鐵虎想去征求謝大夫的意見,正要出門,張雅春叫住了他,悄悄地說:“虎子。林嫂明天要回家看看呢,也是啊,人家都來了三年多了,也沒回去過啊。我想,就讓她回去一趟看看吧。反正,你的藥也吃完了,家里的活我頂著也行。你說呢?”
“那就讓她回去吧,把她的工資算一下,回去也好買點東西什么的。”宮鐵虎點點頭,走出了臥室門。又返了回來,小聲說道:“你可要看好點兒,我說是那只杯子!”
“小心眼兒!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林嫂來咱家這么長時間了,啥樣兒的人你還不清楚?就那么只破杯子,你給人家,人家還嫌沉呢!”張雅春不以為然地說。
“破杯子?你知道個啥!總而言之,你注意點就是了。”宮鐵虎鄭重其事地說。
晚上,宮鐵虎給妻子張雅春打了電話,約她去市里很有品位的“一品梅”餐館,說是有事要好好慶賀一下。張雅春到了餐館,見丈夫?qū)m鐵虎陪著謝大夫正在說話,兩人都很興奮,特別是宮鐵虎,更是神采飛揚,紅光滿面。
張雅春問了謝大夫好,坐在了丈夫下手,接著就開宴了。
“雅春。今天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讓我們來慶祝一下!我現(xiàn)在鄭重地宣布,我那個難言的病已經(jīng)好了!這要感謝謝大夫,這是他嘔心瀝血的結(jié)果。為此,我們要敬謝大夫一杯!”宮鐵虎恭恭敬敬地捧起酒杯,看了一眼妻子,熱情洋溢地說。
“是嗎!?謝大夫,這真要感謝您啦!”張雅春臉紅了一下,隨聲附和道。
“好好好!我喝我喝!”謝大夫一仰脖,干了杯中酒,“這個嘛,還是宮局有德呀,也是夫人有福!”
三個人熱熱鬧鬧地喝到了十點,宮鐵虎提議到練歌廳去放松放松,謝大夫說不去了吧,天色已晚,還是休息吧,我們畢竟不是年輕人了。
主隨客便,宮鐵虎正想早點回去一試身手,見謝大夫推托,也就不再堅持,結(jié)了賬他們便在餐館門前分手了。
七 宮鐵虎拿起杯子,禁不住大驚失色
到了家里,宮鐵虎夫妻二人洗了澡,便熄燈上床。
宮鐵虎能做成此事,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想當初為了自己的“扶正”,不得已走出一步永遠心痛的棋,后來,又幾經(jīng)診治,這才得以好轉(zhuǎn),今天一試,真如蛟龍出水,又似猛虎下山,仿佛不是對心愛的人傾瀉感情,而是要把胸腔中沉積已久的那團惡氣一古腦兒地發(fā)泄出來。
張雅春雖然和柳運生藕斷絲連,卻總是不能日夜廝守,如今見丈夫雄風(fēng)再現(xiàn),比往日更加強悍,心里自是喜歡。
第二天一早,宮鐵虎起來,看了眼熟睡中的妻子,想起昨夜里的情景,真是揚眉吐氣,豪氣大增。他披著上衣,來到陽臺上望著高低錯落的樓宇,禁不住想起了謝大夫,是啊,沒有人家的不懈努力,還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咋過呢?真該好好謝謝他啊。想到此處,他回到客廳里。抄起電話,撥通了謝大夫家的電話。
可是,幾番按鍵,都沒有人接。
宮鐵虎心中疑惑,暗想,謝大夫到哪里去了呢?
忽然,宮鐵虎一下子想起了那只犀角杯,急忙打開冰箱尋找,一眼看見那只杯子仍在原處,也就放下心來。
黑白相映,那只杯子放在冰箱里是很顯眼的。
宮鐵虎想到這只杯子的奇效,心生感激,便伸手將杯子拿了起來!
宮鐵虎本來是想好好瞧瞧這只不平凡的杯子。
可是當他拿起杯子的時候,卻禁不住大驚失色!原來,這杯子輕飄如紙,雖然樣式和那只犀角杯子一般無二,在分量上卻大相徑庭!
宮鐵虎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壞啦!杯子不對勁兒!”
張雅春睡眼朦朧,閉著眼嘟噥道:“大清早的,咋呼啥呀?”
“我的那只杯子……那只杯子!被掉包了!”
“大清早的,瞎喊什么呀!那不就在冰箱里放著嗎?”張雅春睡眼惺忪地說。
“你呀!讓你好好看著,還是把它整沒了!你自己起來看看吧,這是只什么杯子!這是一只一分不值的假杯子!”宮鐵虎氣呼呼地走進臥室,把那只假杯子摔在了床上。
“真的?”張雅春揉著眼睛,看了眼被子上的杯子,將信將疑。
“這么多年了,我還能辨不出真假啊!快起來,別處找找!”宮鐵虎急得直搓手心兒,汗珠子紛紛滾落。
張雅春連忙跳下床來,先看了冰箱,又和丈夫來到林嫂的房間。
林嫂的房間收拾得干凈整齊,床頭掛著幾件換洗衣服,一些常用的東西也放置得井井有條,一點也沒有逃走的跡象。
二人看了看,幾乎是同時發(fā)現(xiàn)了被子的角下露出個牛皮紙信封。
宮鐵虎心切,一把抓過,抖出一張白紙和幾張照片來!宮鐵虎首先拿起那張紙來,只見上面有幾個字:
物歸原主,切勿搜尋,如若不信,麻煩上身!
田芳即日。
“田芳……!怪不得她和謝大夫那么熟呢!我早就應(yīng)該知道呀!”宮鐵虎心里一驚,雙腿發(fā)軟,一屁股跌坐在“林嫂”的床上!失魂落魄的目光,無意中落在了散落在床上和地板上的照片上。
宮鐵虎全身一陣子冷麻!
那照片竟然是妻子和柳運生兩人那些不堪入目的鏡頭!
張雅春也傻了。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丈夫鐵青著臉,撿起照片,咬牙切齒地一張張撕得粉碎!
“天吶!這是報應(yīng)嗎?!林嫂——田芳——!哈哈哈!”宮鐵虎把照片的碎片往空中一揚,花花綠綠的相紙就如同一陣花雨般灑落在他的身上。
“虎子……你……?你可不要……不就是一只杯子嗎……?”張雅春心虛膽寒,怯怯地看著丈夫,小心翼翼地勸道。
“一只杯子!?你知道嗎?那可不是一只普通的杯子,那是一只犀角杯!犀角,犀牛的角啊——”宮鐵虎十指插進頭發(fā)里,絕望得近似于歇斯底里。
“犀牛角做的……難道和林嫂……哎呀,這都是咋回事嘛?”
“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成天打雁,今兒個卻讓雁喙瞎了眼!高!實在是高明!我宮鐵虎心服口服啊……!”宮鐵虎痛苦地搖著頭,長嚎如哭。
“虎子……虎子!都是我不好……呀!你別這樣!這樣我害怕……”張雅春默默地把碎相片掃到一起,撫著宮鐵虎的前額,面色蒼白地說。
“不關(guān)你的事,這都是我作的孽……”宮鐵虎接過妻子遞過來的“健力寶”咕咚咚地喝了幾口。鎮(zhèn)靜了一下,講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還是文革時期,宮鐵虎奉父命前去云南省的一個偏遠小鎮(zhèn)采購一種名貴藥材。
宮鐵虎下了火車上汽車,下了汽車坐驢車,后來那山道連驢車也不能走了,他又步行了兩天,這才到了出產(chǎn)那種名貴中藥的小山溝里。
順利地做成了買賣,宮鐵虎滿心歡喜地往回走。
宮鐵虎收購的那些藥材不多。隨身背在挎包里,一點也不顯眼。他從山里往外走,沒有雇到車子,只好步行。走了一天,宮鐵虎突然覺得渾身無力,手腳發(fā)軟,便倚著一棵老榆樹想休息一下再繼續(xù)趕路,可是沒想到,一坐下就迷糊過去了。
不知什么時候,宮鐵虎才醒了過來,他看著潔靜的竹樓和屋內(nèi)簡單的陳設(shè),不知身置何處,又想到自己身上那些名貴的中草藥材,心里一驚,便想坐起來!
宮鐵虎使了好大的力氣,才略微欠了欠身子,感到渾身如同壓上了千斤巨石,很難動彈一下。
“小伙子,你醒了?”
宮鐵虎順著說話的聲音看去。見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爺爺正在熬藥,便輕輕地叫了聲:“老大爺……”
老爺爺把藥汁倒進碗里晾著,來到宮鐵虎的身邊,摸摸他的額頭,慈祥地說:“小伙子,算你命大,遇上了我。如果換了別人,恐怕就沒命了。小伙子,什么事也不用想,你就好好養(yǎng)病,你的東西一樣也少不了。你就叫我田爺爺吧。你叫什么名字呢?”
“田爺爺,我叫宮鐵虎。”
就這樣,宮鐵虎在田爺爺家里住了下來。每天除了喝藥之外,還要喝田爺爺?shù)膶O女田芳端來的一杯涼水。
這杯涼水,一喝進肚里,立刻像一股涼風(fēng)一樣迅速地漫向四肢,神清氣爽,七竅聰靈。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之間過了七天,宮鐵虎也能下地活動了。
宮鐵虎知道了田爺爺是個坐堂中醫(yī),那天恰逢他出診回來,碰上了奄奄一息的自己。他又從田爺爺那里知道,他喝的那杯涼水。可不是普通的涼水。
田爺爺說,那是用一個極為珍貴的杯子裝過的山泉水,退燒怯火是有奇效的。
宮鐵虎很想看看這只不一般的杯子,可是田爺爺始終沒有答應(yīng)他。
這天,宮鐵虎通過田芳的嘴里知道,他爺爺確實有一只非同一般的杯子,聽說那還是皇帝御賜之物呢。這更加增添了宮鐵虎心里的好奇之感,愈加想看到那只寶貝杯子了。
一天中午,田爺爺小心翼翼地捧出了個精致的盒子,打開黃緞子布,露出一只黑里透紅的杯子。
“鐵虎呀,你不是想知道這是只什么樣的杯子嗎?我本來不想說給外人聽的。你是做藥材生生意的,我是行醫(yī)的,算來都是一家人。換了別人,我是不會讓見的。這只杯子,叫紋龍犀角杯,是明朝萬歷年間宮中之物。我的先祖戰(zhàn)功赫赫,封侯鎮(zhèn)守云南。皇上念我祖上守土有功,忠心可鑒,為勉勵他盡職盡責。特賜給他一只紋龍犀角杯,以解邊關(guān)酷暑。到了清朝。我的祖輩不愿當清朝的官,就棄官為醫(yī)了。因此呢,這只杯子就傳到了我的手上了。”
“孩子,你得的是一種很危險的病。此病叫傷‘香蚊熱’。這山里有一種噴發(fā)著一種濃香味的蚊子,讓它叮咬一口,用不了兩個時辰病情就發(fā)作了,輕者扒層皮,重者命就沒了!你是外鄉(xiāng)人,得了這種病自然也就重得多,虧得有這只寶貝杯子,不然的話你就完了。”
田爺爺用手撫著那只精美的杯子,眸子里流動著無限的愛意。
“田爺爺,請受孫輩一拜!謝謝你的救命大恩!”宮鐵虎聽得心驚肉跳,知道如果不是眼前的這位老爺爺相救,自己恐怕早就見閻王了,想到這里,忙趴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下午,田爺爺?shù)膶O女田芳到鎮(zhèn)上去買鹽了,田爺爺蹲在河邊清洗草藥。
宮鐵虎惡念驟起,暗想自己是外鄉(xiāng)人。現(xiàn)在搶走杯子無疑是最佳的時機。可是又一想。田爺爺對自己可是有救命之恩,那樣做還有人性嗎?他思來想去,無奈這只杯子的誘惑力太大了,且不說它的收藏身價和藥用價值。就僅這塊犀角,也是無比貴重之物啊!
宮鐵虎心懷鬼胎,暗暗地摸起一塊石頭,悄悄地來到田爺爺?shù)谋澈螅莺菹蛩暮笱胰ァ餇敔敽吡艘宦暠惴M了河里!
宮鐵虎看了看四處沒人,連忙跑進屋子。翻出那只杯子塞到自己的中藥袋中。匆匆忙忙地逃了!
在慌亂中,他用作記錄藥價的塑料皮本子卻忘在了床邊,那里面恰巧有別人寄給自己的一封信。
八 這是陰陽傘,它的妙處在于……
林嫂就是當年的田芳。
那天田芳買鹽回來,老遠就看見爺爺躺在了大門口一動也不動。她心里一驚,緊跑幾步來到跟前,跪在爺爺身邊,大聲地哭喊起來:“爺爺!爺爺!這是怎么啦?”
“小芳啊,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找人把我弄屋里去。”田爺爺吃力地睜開眼睛。小聲兒說。
田芳急忙招呼大伙兒把爺爺抬到了床上。田爺爺對大伙說:“哎呀!老了,不中用了,走平道都摔跤了!”
田芳那年已經(jīng)十七歲了,是個十分聰明的姑娘,見爺爺面露悲憤,知道他一定是有難言之隱,就什么也不問,悄悄地送走了大伙兒后,這才問爺爺:“爺爺,你真是自己摔倒了?”
田爺爺搖搖頭,連忙催促道:“快去看看那只寶貝杯子還在不在了?”
“爺爺,杯子丟了!”一轉(zhuǎn)眼,田芳滿臉驚慌地拿出了空盒子。
“小芳啊,這事兒你萬萬不可對外人說,現(xiàn)在就得吃這個啞巴虧了!萬一被人知道,就得雞飛蛋打!咱們的寶貝杯子叫東北的那個小伙子給搶跑了。他還砸了我一石頭呢!虧得我水性好,不然的話,老命就難保了!”
“爺爺,現(xiàn)在我去追,他跑不遠的。找到他送公安局!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田芳一邊把盒子放回原處,一邊憤憤不平地說。
“小芳,萬萬不可!別說你已經(jīng)很難找到他了,就是找到了,你一個女孩子,又能把他咋樣呢?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看看他落下什么東西沒有。咱連人家姓什么、是什么地方人都不知道,日后怎么去找哇?”
爺爺?shù)囊痪湓捥嵝蚜颂锓迹芸斓夭檎伊艘槐椋瑳]有發(fā)現(xiàn)宮鐵虎留下什么。
田爺爺又讓她認真地再找一遍,說云彩飄過還有影兒呢?何況一個大活人住了好些天,難道一點什么也沒有留下嗎?
田芳又把宮鐵虎住的地方仔仔細細地翻了一遍,最后在褥子底下發(fā)現(xiàn)了那個紅色的塑料本子!這時候,田芳也想通了。覺得還是爺爺說得對,現(xiàn)在的時局,一個女孩子是不宜外出尋寶的,就安心服侍爺爺養(yǎng)傷。
幾年后,田芳考上了醫(yī)學(xué)院,在學(xué)院里結(jié)識了同鄉(xiāng)謝東軒并相愛了,畢業(yè)前夕,爺爺過世了。
田爺爺在最后的時刻,拉緊田芳的手鄭重地叮囑:小芳啊,你們一定要把祖?zhèn)鞯谋诱一貋恚一貋砭徒唤o國家吧。太平盛世了,讓更多的人見識一下豈不更好嘛?還有,小芳,你還記得爺爺采過的那些紅腿綠傘的蘑菇嗎?當初你還埋怨爺爺不告訴你有什么用處,那時你還小不懂事,和你說了也不明白。
“現(xiàn)在,爺爺就告訴你:那種蘑菇叫陰陽傘。陰陽傘只有和歡樹下才會有,而且還要在陰歷七月初七早上出土的才行。整個的陰陽傘男女吃了會陰陽和順,強身健體,百病不生;如果分開吃那作用就不一樣了:蘑菇腿是壯陽的極品,蘑菇蓋則是滋陰的佳物。如果換過來吃,那作用就全反了。因此,你千萬要記住。”
“這些陰陽傘交給你了,在以后行醫(yī)的時候會有用處的。”
安葬了爺爺后,兩人就畢業(yè)了,后來又結(jié)了婚為了方便尋找紋龍犀角杯,田芳回到了家鄉(xiāng)衛(wèi)生院,照顧謝東軒的父母,謝東軒則通過關(guān)系分配到了東北的龍口市。
為了找回祖?zhèn)髡鋵殻》蚱薏坏貌蝗掏刺旄饕环健?/p>
謝東軒來到龍口市,分配在市中醫(yī)院工作。工作之余,他便開始尋找宮鐵虎。茶余飯后,節(jié)假日,星期天,謝東軒從不放過任何機會,有空兒就打聽有沒有宮鐵虎這個人。
頭幾年,宮鐵虎仿佛在人間蒸發(fā)了似的,在龍口市一點影子也沒有。
這也難怪,那時的宮鐵虎還在龍口市郊的一個公社當個小助理,龍口市幾十萬人口,有誰會注意到他呢?
后來,宮鐵虎調(diào)到了市里,在民政局當了一名科員,再后來,又當了科長,他這才被人們納入了視線。
這個時候,謝東軒的醫(yī)術(shù)在龍口市已經(jīng)頗有名氣了,兩人就以醫(yī)患的身份認識了。
謝東軒知道,找到了宮鐵虎,只能說事情有了點眉目,要找回寶物,還要下很大的工夫。于是,他就通過種種關(guān)系了解宮鐵虎的愛好和弱點。后來,當他聽說宮鐵虎善于鉆營,以他的性格和能力,當上民政局長是早晚的事。
謝東軒權(quán)衡再三,決定在宮鐵虎家庭內(nèi)部尋找機會,便利用探親的機會和田芳說了自己的打算。
田芳幾年來要照顧謝東軒的老人,又要撫養(yǎng)孩子,早就希望趕快把紋龍犀角杯找回來后夫妻團圓。聽了丈夫的打算,便說道:“我看可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和你一同去龍口市,你通過關(guān)系把我安插進宮鐵虎家,為了爺爺?shù)倪z愿,我什么苦都能吃。”
就這樣,田芳就化名為林嫂,進了宮鐵虎的家門。按照兩人商量好的辦法,田芳在宮鐵虎有可能被提拔正局長的前夕,暗中用“陰陽傘”蓋熬成汁。再分別兌進酒里讓他們喝下,過了些日子,男女主人的情況便發(fā)生根本的變化。
果然像田芳和謝東軒預(yù)計的那樣,在性生活方面兩口子發(fā)生了激烈的沖突,特別是在宮鐵虎“扶正”的那一段日子里,“陰陽傘”的特殊作用更加明顯。迫使宮鐵虎不得不走出一步臭棋,這才使紋龍犀角杯有了得見天日之機。
按照謝東軒的吩咐,在用紋龍犀角杯盛藥的時候,田芳往宮鐵虎酒里兌的是“陰陽傘”蘑菇腿的汁液,一反一正,效果更強,所以宮鐵虎的病很快就好了。
丟了寶貝杯子,宮鐵虎著實心疼了一陣子,但隨著時光的逝去,他也漸漸淡忘了此事。
可是張雅春卻又讓他耿耿于懷。
每每想到自己的老婆和柳運生曾經(jīng)那樣,宮鐵虎嗓子眼兒就像卡了個蒼蠅一樣。
于是,他就想拼命地補償。
憑宮鐵虎的權(quán)勢,找個把女人玩兒當然不是件難事。可是養(yǎng)情人要花錢的,幾番交往下來,經(jīng)濟上便捉襟見肘了。
宮鐵虎就想起了柳運生。
自己在那里可是有股份的。
這天,宮鐵虎驅(qū)車趕往白沙河。
到了柳家,接待他的是柳運生妻子項云,這個眉眼俏麗的女人不卑不亢地說:“宮局長,找運生有事啊?他有事上我媽家去了。”
“啊,有點事,你能不能找找他啊?”
“有什么跟我說就行,一切我都做得了主兒。”項云說話挺干脆。
“那好,我想找運生拿點錢,有急用。”
“哦,多少啊?”
“先拿3萬吧。”
“看樣子以后還要拿的是不是?”
“看情況吧。”
“宮局長,咱明人不說暗話。我家運生現(xiàn)在不欠你什么了!雖然你幫他發(fā)了,可是我們回報過了!錢的事呢。我們也替你還了3萬元的債!我想,今后,我們應(yīng)該是兩清了!”項云睜大眼睛,一字一板地說。
“債務(wù),什么債務(wù)?”宮鐵虎木訥地問。
“好,你等著。”
很快,項云就拿著兩張信紙和幾張相片遞給了宮鐵虎。照片上的東西,宮鐵虎早就見識過。
兩頁紙是田芳夫妻寫得一封信。
信的前半部分說了她和謝大夫夫妻倆尋寶的經(jīng)過,后邊說道,為了讓宮鐵虎償還欠爺爺?shù)牧夹膫貜牧\生處支取3萬元錢,回去后為家鄉(xiāng)的衛(wèi)生院添置一些醫(yī)療設(shè)備。他們知道柳運生的財產(chǎn)有宮鐵虎的一部分股份。
“我就是憑著這個付給他們錢的!我如果不付的話,肯定對你不利是吧?”項云面露揶揄。
宮鐵虎看后,一屁股跌坐在沙發(fā)上,呆呆地看著墻角。
“宮局長,人怎么活都是一輩子。算計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算計你。不是自己的東西,何必強求呢?”項云遞過一杯茶,真摯地說。
宮鐵虎抬頭看著項云,心里突然一動,一個罪惡的念頭瞬間便冒了出來。
宮鐵虎以前也曾見過項云幾回,那時他對這個農(nóng)村女人根本就不屑一顧。此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少婦還是挺耐看的。臉凝脂一般,眼睛不大卻非常有神,顧盼之間,別有一番風(fēng)韻,身材微胖并不顯得臃腫,彎腰的時候那道漂亮的乳溝更是讓他心跳不已。
媽的!柳運生睡過自己的老婆,我為什么不能睡了他的老婆呢?宮鐵虎暗暗地咬牙。
“啊,錢的事就算了。我還有點別的事,想和運生商量一下,你打電話找他一下好嗎?”宮鐵虎呷了一口茶,不動聲色地問。
項云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項云轉(zhuǎn)身的剎那間,一雙有力的鐵臂猛地箍緊了她的腰,“姓宮的,你要干什么!”項云邊掙扎邊驚駭?shù)亟小?/p>
“不用叫,叫也沒用。我就是想要你替你男人還債!他不能白白地睡了我的女人!”宮鐵虎把項云緊緊地壓在炕沿上,惡狠狠地說。
“放開我,不然,我可要喊人了!”項云憤怒地叫道。
“我不怕!你以為白沙河的人會為你作證嗎?你以為別人會相信我強奸你嗎?退一步說,我進去了。你能得到什么好處呢?”宮鐵虎獰笑著。一手按住項云,另一手從后面撩起她的裙子,然后又解自己的腰帶。
“來人哪!救命啊——!”項云動彈不得,拼命地叫喊。
“砰!”
就在宮鐵虎將要得手的危急時刻,院子里突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宮鐵虎嚇得一哆嗦,全身立即軟了。
項云趁此機會跑出了門。
院子里站著臉色鐵青的柳運生!
項云撲進丈夫的懷里,大哭起來。
宮鐵虎剛系好腰帶,柳運生已經(jīng)奔了進來!他心跳如鼓,臉色如同白紙一般,正要低頭溜走,卻被柳運生一把抓住。
“運生,讓他滾!”項云怕丈夫打壞了宮鐵虎,忙拉住他喊道。
宮鐵虎匆忙地回到家中后,那已治好的病又復(fù)發(fā)了。
他知道,那是驚嚇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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