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的前邊有一大片雜草從生的荒地,荒了多少年了,誰也說不清。
后來,學校來了個牛校長,牛校長年紀大了,據說來我們學校做個過渡便要告老還鄉了。牛校長圍著學校轉了幾圈后,就在荒地面前站住了,其實荒地也不是在校園里,是在圍墻外一片山崗上。牛校長皺著眉頭問,誰的地?荒著多可惜。副校長是牛校長的同學,就打趣說,這么多草,碧綠碧綠的好像專門給你老牛長的。牛校長笑了笑對副校長說,咱先別提吃草的事,今天你就去問問到底是哪里的地?要是沒主,咱先承包過來。
不久,牛校長給畢業班的班主任開會說,前面的荒地已經是學校的了,咱不能讓地荒著,荒了不打糧,和我們教學一個道理。你們回去向班里學生宣傳一下,從明天開始一周內,各班都要到荒地上種樹,種啥都行,要畢業了咱不允許學生亂花錢給老師買禮物,要把錢用在刀刃上。
老師們回去一說,沒想到學生熱烈響應,僅僅兩天學校十個畢業班就種了22棵樹,荒草地從此有了綠陰涼。每棵樹上都掛了一個或粗糙或精致的小木牌,大小不一,字體不一,顯然出自學生之手,有的木牌上寫著:一棵銀杏樹,師生情誼深。初三(二)班贈。也有的寫著:每年桃花燦爛時,我們都會想念您。初三(九)班贈……這22棵樹,樹種竟有十多種,畢業班同學的熱情似乎也和小樹一起成長,高漲起來,自覺排了值日,澆水、松土,盡心護理。
初二學生都溜出去看新鮮,看初三的大哥大姐們驕傲地侍弄著綠油油的樹木,心里不樂意了,就去找老師商議,咱也種上一棵樹吧,決不和他們的樹重樣,我們也要和小樹比成長呢!老師去問牛校長,牛校長說,那么大一片地,種唄!
后來種樹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逐漸由班級體變成了個人的自覺行動。
牛校長召集全校師生在已增添了一叢叢新綠的荒地邊開現場會說,別的話我就不說了,我給這片未成形的林子取名為“心情林”,你若是高興了,來種棵樹讓小樹和你一起高興;你若是苦惱了,不妨也來種棵樹,你一定會多一個傾訴的對象。你心情憂傷,你興奮異常,你想念父母,你詩意萌動,你大聲歌唱,別忘了種棵樹,這不僅是種植綠陰,更是種植夢想,種植清翠的紀念……
后來,老師同學們便經常去校外那片越來越龐大的樹林,有的種樹,有的晨讀,有的在樹陰下談心,我則喜歡默默地讀每一棵樹上的木牌:
老師,栽下這棵李樹,祝您桃李滿天下。
張勇與李飛友誼地久天長,有塔松為證。
我們一起成長,看誰先成才!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種一棵常青樹,愿他生命之樹常青。
……
那些木牌上有心聲、有相約、有祝福、有憧憬、有思念、甚至有懵懂的愛的表白,但一切都顯得那么溫馨、親切、美麗、真純、如詩如畫。
我們已默默接受了我們最好的朋友——與自己有關的那棵樹。每棵樹的后面都會有一張或兩張或者更多可愛的面孔。那片樹林已經成為學校師生真正意義上的“心情之林”。
現在,牛校長早退休在家了,但他倡導栽種的那片“心情林”卻一年四季景致怡人。
其實,那片林不但茂盛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里,還茂盛在師生們牢牢牽手、共奔前程的和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