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包工頭的還薪之路

賈武斌是陜西省富平縣的一個普通農民，中學畢業后，賈武斌開始跟著村里的鄉親外出打工。十多年來，他在西安的幾十處建筑工地干過活，逐漸掌握了水電、暖氣的施工安裝技術，成了一名資深的技工。2005年5月，經熟人介紹賈武斌認識了陜西某建筑工程公司的總經理路某，兩人幾經協商，賈武斌從路某處承包下了西安市一家屬院的三棟高層住宅的水、電、暖安裝工程。工程的總造價50多萬元。

賈武斌帶著80多名工友進入了工地，開始起早貪黑地勞動。前兩棟的施工很順利，路某給賈武斌結算工程款也很及時。轉眼間一年多過去了，到了2006年春節后，賈武斌帶著工程隊開始了第三棟樓的施工。此后，路某開始以各種理由拖欠工程款。

2006年12月，賈武斌按照合同的約定，將所承包工程做完并且通過了驗收，但近21萬元的工程款被拖欠著。他找路某要求解決問題，此時路某卻失蹤了！賈武斌知道，只有找到路某才能解決問題。于是，他在大樓附近居民區里租了房子，日夜守著大樓，等待路某的出現。

2006年12月底的一天午夜，賈武斌走在回家的路上，幾個手提著鋼管、木棍的男人圍住了他，不由分說一頓暴打。為首的一名男子還說：“你他媽趕快滾出西安，別惹事了，不然下次弄死你！”

賈武斌踉踉蹌蹌回到家，老婆一看他滿臉是血、鼻青臉腫的樣子，嚇得哭出聲來：“要不，這錢咱不要了吧，再要下去他們把你打死了怎么辦！”賈武斌往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痰：“我不怕，就是豁出這條命，也得要回這筆錢，這可是工友們的血汗錢啊！”

眼看著春節一天天臨近，賈武斌向等著工錢回家過年的工友們說明了情況，給每人發了兩百元的路費，留下了工友的聯系電話，并告訴工友，只要他拿到錢就及時通知大家。但幾天后，賈武斌在一次外出時遭遇搶劫，他的那部記滿了工友電話的手機和100多元的零鈔全被搶走了。從此，他失去了所有工友的聯系方式。

2007年4月，賈武斌再次來到西安。辛辛苦苦成立的工程隊解散后，賈武斌早已不是那個曾經指揮著百十號人的老板了，他重新回到建筑工地做電焊工。在新工地上，賈武斌每月能掙2000多元的工資，他把錢攢下來，同時積極尋找以前失散的那些工友。賈武斌每找到一個工友，就把自己的新電話號碼給他，讓他再傳給其他的工友，通過這種方法，許多工友開始和他聯絡了。

2007年8月，曾跟隨賈武斌打工的工友王常有的媳婦要生孩子，送到醫院后發現錢不夠用。王常有在醫院里給賈武斌打了個電話，問他能不能想辦法送點錢過去。賈武斌二話不說，向老板請了假，騎著一輛自行車，半個小時后就趕到了醫院，一見到王常有，他就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這是1000塊錢，趕緊去交上吧！”王常有看到，賈武斌包錢的舊報紙都被汗水濕透了。王常有感動地說：“老賈，你真是個好人，以后你包工程我還跟著你干！”

不久后，一個叫王梁的工友通過別人輾轉找到了賈武斌。說他的母親病重正在搶救，讓賈武斌先把以前的工資給他補發一些。可當時賈武斌的工資都還賬了，但工友的急又不能不救，于是賈武斌帶著王梁找到了工地的包工頭說明了情況，要求預支工資。當包工頭聽說，自己手下的這個工人居然以前也是包工頭的時候，大為驚訝，也為他這種仗義和誠信的精神而感動，爽快地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2000元，賈武斌連忙把錢轉給了王梁。

除了打工和還錢，賈武斌一閑下來就往路某的公司跑。那些保安見他來得次數多了都認識他了，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愣頭青”，說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么犟的人，簡直是把討債當成了自己的職業。經過一次次的討要，賈武斌的執著終于見到了成效。實在躲不過去的路某在有關部門的督促之下，終于答應在2007年12月前把所有的工程欠款跟賈武斌結算清楚。

兩個星期后，賈武斌聯系上了40多名當年和自己一起干活的工友。還有40多人聯系不上，他就騎上自行車到西安市的各建筑工地去找，說來也巧，他居然還真的在一條公路的維修現場，找到了十幾名當年的工友。當他們知道賈武斌是專門來還錢的時候，都非常感動。

2007年12月初，賈武斌從承包商那里拿到了剩余的21萬元工程款，他很快召集大家把這些錢發了下去。這些農民工拿到錢的時候，都感慨不已：“老賈就是老賈，說得到做得到！和這樣講誠信的人打交道，我們覺得踏實。”賈武斌，一個普通的農民工，以卑微而堅韌的姿態，為這個時代的誠信做了最好的詮釋。

編輯 陳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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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于方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