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經歷了亞洲金融危機和隨后的不景氣,但今天的香港依然保持了亞洲金融中心和經貿中心的地位。這部分得益于其采用的聯系匯率制——港元和美元掛鉤,維持固定匯率,這避免了匯率波動,有助于創造穩定的金融環境。曾經先后出任香港交易所董事、香港政府經濟顧問、香港外匯基金貨幣發行委員會委員等政府要職的祈連活(John Greenwood)是這一制度的構建者之一。1983年,由于中英香港談判形勢不明朗,港元匯率大幅波動,祈連活建議香港金融管理局恢復實行聯系匯率制度,最終被采納,祈也因此被譽為“聯系匯率之父”。作為香港金融體系的基石,這一制度迄今已經有效運轉了24年之久。祈連活如今的角色則是全球最大的上市基金管理公司之一,管理資產達5072億美元的景順投資管理有限公司(INVESCO Plc)首席經濟師。最近,就次級債風波、人民幣匯率等熱點金融問題,他接受本刊記者采訪。
你怎么看待這場波及全球的次級債金融風暴?
中國、日本、石油生產國等經濟體在國際收支平衡方面巨大的盈余為向美國家庭借貸提供了充足的資金來源。而作為銀行最主要的信貸客戶群其借貸的數額非常之大,負債的杠桿比例已經非常高了。除此之外,美國很多金融機構,比如對沖基金和私募基金也大量借貸,以按揭貸款推出按揭金融產品,使得次級債市場的總規模達到了1.1萬到1.4萬億美元,相當于中國的外匯儲備水平。除此之外,基于次級債市場還出現了很多結拇性信貸產品比如說CDO(債務抵押證券)、CLO(銀行擔保貸款支撐債券),這些產品又為全球范圍內的對沖基金和養老金持有。這導致了全球規模的信貸危機,深受其害的不僅僅有美國,還有美國的債權國以及大量購買了抵押證券化產品的金融機構,而首當其沖的三個行業分別是房產、按揭抵押和金融。在投機熱把自己燒毀之前,泡沫不可能通過貨幣政策或其他政策手段被安全擠掉。
次級債危機之后,美國國內的貨幣政策走向將會怎樣?這場危機還會持續多長時間?
我認為美聯儲會盡可能多地降息,另一方面又會確保不會因為過多的降息形成又一次的信貸泡沫。危機持續時間長短主要有賴于有關央行能夠以多快的速度對這場危機作出反映。如果央行降息的速度足夠快,使得市場恢復流動性的話,這場次級債危機的影響范圍可能僅限于房產行業和一些信貸機構,一切在一年內就會過去。如果遲遲不采取行動,這場危機可能要持續兩到三年時間,使所有銀行都受到影響,進而波及整個經濟。
中國政府正在向更靈活的匯率機制努力,你如何看待中國在人民幣匯率改革方面的進展?一次性大幅度讓人民幣升值是一種比較理想的做法嗎?
我認為人民幣不會進行一次性大幅度的升值,而且大幅度的升值也是不合適的。從2005年7月匯改以來,人民幣的匯率政策還是合適的,我認為人民幣升值的步伐應該進一步加快,不應該是目前5%-5%的人民幣對美元年增值率,而是應該每年針對經過貿易加權的一攬子貨幣取得6%7%的升值。自2005年7月匯改以來,人民幣升值幅度是平均每年對美元有4%-5%的升值,但是每年針對經過貿易加權的一攬子貨幣升值幅度只有3%-4%,從這個尺度來看,人民幣升值的步伐應該加快。
為什么人民幣每年5%左右的升值比例會比較合理?升值會帶來哪些潛在影響?
從匯率角度來說,人民幣升值的幅度實際意義上的升值至少應該達到中國生產率的提升幅度以及西方生產率提高幅度之間的差幅。也就是說如果中國是7%,發達國家是2%的話,人民幣針對這些貨幣的升值幅度每年應該達到5%。匯率上升會讓中國在購買國際市場商品、服務和原材料時購買力更強,而另一方面其順差的水平、盈余的水平也會相應地減少。
中國投資有限責任公司(CIC)已經開始以境外金融組合產品為主開展多元投資,中國應該如何提高外匯儲備的投資收益率?
對于資本流出具體的投資過程,人民銀行、外匯管理局以及中國投資公司不要作為主要的參與者來做,應該鼓勵并且允許公司和個人直接向海外市場投資。如果能夠實現上述情況,我確信中國在海外投資的組合可能會比今天合理得多。屆時中國在海外的投資組合將會非常豐富,其中資產類別包括公司、地產、股票等等。這樣的投資回報率將會大大地高于目前單純由央行投資于海外的固定收益產品。
CIC應該把目前主要集中在債券方面的投資轉到包括股票、私募基金在內的多種投資組合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