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沈茜第一眼看到郁知非,就認定了他。認定的意思就是要纏住他,讓他和自己在一起。
當然,現在這個任務有點困難,因為郁知非走進“香格里拉”售樓處時,身邊還有一個氣質高雅的女子。
但,沈茜并不退卻,沈茜是個偏執狂,她認定的事情還從沒有放棄過。高雅又如何,沈茜有她自己的魅力,她有這份自信。
沈茜上前,帶著微笑問,先生,請問您想選擇哪塊地段的房屋?那樣的笑容真是風情萬種。足以傾國傾城,竟讓見過點世面的郁知非目光踉蹌了一下。后來,他在和沈茜糾纏時承認,當時自己只是一眼就被徹底征服了。
郁知非選擇的當然是位置最好的別墅,他的身家已經足夠讓他無須像普通人那樣斤斤計較。寬敞的落地窗,充裕的陽光,臨湖而設,風景宜人。沈茜甜甜地說,不貴,每平方八千八,三百八十八平方,才三百多萬。話說著,頭就幾乎靠到了郁知非的肩上,那淡淡的法國香水味沒有緣由地往他的鼻孔里鉆,一陣一陣地讓他犯暈。
他身邊的女子看了皺了一下眉,沒說什么。她是個有涵養的人,這點小事她已經學會了寬容。
就在那一刻,沈茜低到不能再低地說了句,當然,對于你,可以少一點。郁知非轉臉看了看她,這個女孩的笑有點邪,充滿了曖昧。
二
就在那個晚上,沈茜的電話就打到了郁知非的手機上,打鐵要趁熱,這一點,沈茜是知道的。
郁知非不是個很在意房價的人,只要他看好了房子,錢已不是問題。但,說不清為什么,他無法拒絕她,這個女孩有一種無法言語的誘惑。
10分鐘后,郁知非的車子已經停在了沈茜住處的樓下。
他們去的是“紫云閣”咖啡館,從古巴新進的咖啡,現磨的,味道真的好。可他們卻沒有要咖啡,沈茜要的是酒,路易十八,很貴的那種。
今晚,沈茜的衣服特意穿得很暴露,露出深深的乳溝。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她看上去很妖,指甲染得那樣藍,眼里寫滿了曖昧。郁知非感到有點眩暈。
他們壓根沒有聊白天的事情,別墅?扔一邊去吧,他們都知道,這已經不是今晚的主題。不知什么時候,兩人已經湊到了一起。沈茜的手已經纏上了他的脖子,紅彤彤的臉龐妖嬈無比,她瞇著眼對他說,你是個特別的男人。
郁知非知道她在勾引自己,本想拒絕,卻無力回絕她的火辣眼神,還是一步步跟上她的節奏,竟是欲罷不能。
他們幾乎是相擁著擠進了電梯,然后,沈茜就貼了上來,吻住了他。到了房間,連燈都來不及開,兩人就一起倒在了床上。
就在郁知非被撩撥得欲火難耐的時候,沈茜及時地制止了他游動到最后一道防線的手。你還是先打理好了家里的那位,再來找我。然后,拿起衣服,飄然而去。
沈茜說得很直接,不錯,豆腐你可以吃一點,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給了你機會,你看著辦。她認準了,就賭郁知非放不下她。她和別的女子不同,她喜歡玩欲擒故縱的游戲。她太了解男人的心理,男人就是賤,就是喜歡不容易得到的。輕易得到的,反而往往不會珍惜。
郁知非坐在床頭,覺得窩火,點了一支煙,然后用腳狠狠地碾滅。
三
沈茜依舊打電話給郁知非,她懂得要保持這個溫度。距離遠了,心涼下來,戲就沒法往下演了,她就是要他欲罷不能。
郁知非已經不是愣頭青,女人,在生意場外也碰過幾個,至于現在這個已經談婚論嫁的黃惠,更是氣質高雅,風度怡然,可沒有一個能有沈茜這個妖冶,讓人魂牽夢縈。黃惠雖是大家閨秀,在機關里工作,可在男女之事上是那么矜持,怎有與沈茜那樣的野勁?
于是情不自禁地,郁知非與沈茜接觸就頻繁了。“紫云閣”咖啡館樓上的521客房,郁知非直接就預付了一年的房錢。
有溫室,就有了溫床,身體與身體的糾纏也就水到渠成。都知道這一刻總會到來,也就少了許多牽絆,就在那一刻,沈茜咬著郁知非的耳朵說,你想好了不要后悔?!
你就讓我拼命地后悔吧。郁知非已經迫不及待了。
當潔白的床單上留下那一抹紅時,郁知非心疼地把她緊緊擁在懷里。他知道沈茜是處女之身,有些東西是可以花錢做假的,但是那種感覺卻是做不出來的。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愛上了這個妖精一樣的女子。床上的游戲也會有愛情,郁知非想起來都覺得瘋狂。
幾天后,郁知非就去“香格里拉”售樓處交了房款,填寫房產證時,沈茜心安理得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為什么不呢,自己所有的努力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在郁知非第一次走進售樓處,沈茜就打聽到了郁知非的資料,A市最年輕的成功商人,至于個人資產已經多得對于外人成丁一個謎。一個別墅,于他只是小菜一碟。
如今更重要的是,她已經徹底征服了郁知非。
四
黃惠已經不再找他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許多話已經無須再說,有太多的細節給她離開的理由。
郁知非有點內疚,本是到了談婚論嫁的田地,鬼使神差竟成了陌路。黃惠是個優秀的女子。生性溫柔,為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將來也會是個好妻子。可如今他卻周旋在另一個女人的身上。
他想過離開沈茜,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只是眷戀她的身體,卻終究是怎么也放不下,她是蛇一般妖艷,讓自己不能自拔。
他和沈茜還是住在了一起,不是在新買的別墅,而是在他們一直約會的老地方,“紫云閣”咖啡館樓上的521客房。別墅正在裝修,也就暫時住在了這里。
521。多么好的門牌號碼。沈茜一看到這門牌就想笑,521,我愛你,怎么就那么巧。郁知非愛我?應該是,沈茜相信自己的魅力。至于自己是否愛他,沈茜還沒想過,也懶得去想。
她來自農村,做夢都渴望能存這座繁華的都市里擁有屬于自己的房子。可她也清楚,單憑自己的能力。恐怕也就真的只是個夢了。但是她足夠聰明,知道如何利用好自己的長處。
她現在就在利用自己的長處。她需要一個安定的住所,郁知非需要一個女人,這很好。
沒有愛情,可并不妨礙將幸福演得逼真。沈茜知道,要攏住男人的心,只靠床上的表演是遠遠不夠的,還要填住男人的那張嘴。她將郁知非照顧得很好,不僅因為她燒的榮好,她還會替他熨衣服,打領帶,偶爾還會從商場里買一些褲帶什么的小禮品,哄他開心。盡管,這錢本就是郁知非的。
還苛求什么呢,能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恩愛,這在當今很多家庭已經是很奢侈的事情了,不是嗎?
五
黃惠結婚了,還送來了請柬。
與郁知非。她沒有過多的糾纏。早已經是當嫁之年的女子,也看過經歷過那么多的愛與不愛,也提不起糾纏的力氣。況且中國那么大。就數人最多了,而且好男人更多,她是有身份的人。沒到做那么跌份事情的地步。
那是一個干凈簡約的男人,和黃惠站在一起。竟是絕配,看得郁知非心情都變壞了。男人就是這樣,能接受離開自己的女人過得不如意,卻無法接受別人過得活色添香風聲水起。
黃惠看到他,上前玩笑問,怎么,還不結婚,還打算再玩幾年?郁知非忙說。哪里哪里,回去就解決,還等著和你們做親家呢。
從婚禮上回來,郁知非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從商場那里繞了一下,特意買了個結婚鉆戒。
那個晚上,當郁知非掏出鉆戒向沈茜求婚時,沈茜竟是驚得向后退了一步,倒是把郁知非嚇了一大跳。怎么。你不愿意嗎?郁知非滿臉的驚訝。他當然不會去想。沈茜誘惑了自己,將黃惠硬生生地擠走,怎么會不愿意和自己白頭到老。
啊,我……我,還沒有想好。讓我再想想,好嗎?沈茜說。郁知非登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失望至極。
他轉身就離開了房間,找了個酒吧鉆了進去。郁知非看著手中藍色的酒瓶,心中不禁唏噓,世事真是無常,本是屬于自己的女子今天結婚,自己卻坐在這個灰暗的角落里買醉。這難道就是命?
六
就這樣,有了瑕隙。
這不是沈茜的本意。她是個對生活苛求不是很多的女子,她只夢想有個屬于自己的房子,然后過平淡的日子,就心滿意足了。況且,郁知非是個成功的商人,能讓她過上豐衣足食無憂無慮可以隨意浪費鈔票的生活。
然而,她認識了陳皓。
毫無征兆的,他們一見鐘情。陳皓,大學剛畢業走上工作崗位,在一電子公司任銷售員,那種充滿智慧的氣質,讓沈茜心動。23年來,從沒有男子能像陳皓這樣讓她心動到手足失措。
那只是偶爾的一次邂逅。售樓處的小姐妹們拿了工資,有人提議AA制聚餐。在吃飯時,其中有個小姐妹接到了陳皓的電話,陳皓要給她送他銷售的手提電腦的宣傳冊。小姐妹就約他過來了。
兩個人就有了情愫。
沈茜一直以為,在這座競爭激烈的城市里能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于自己就是奢望。至于是否有愛情,有什么重要呢?自己的上一輩爸爸媽媽之間也沒有愛情,不是也過得很好。
可自從有了陳皓,她越來越覺得她和郁知非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用自己的身體和他的房子做的交易,之所以一過就是兩年,大概也是因為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可當郁知非向她求婚的一剎那,她才明白自己完全沒有準備好。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和這個人攜手一生。現在,她不知道該怎么做是好,和陳皓相處的時間越長,心里就越矛盾。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愛的東西,可以讓人不顧一切。
這種感覺,精明的郁知非卻覺察不到。愛情,是能讓一個智者變成笨蛋的東西,他愛沈茜。他一直認為沈茜是不想過早結婚,既然這樣他可以等。他可以一邊經營自己的生意,一邊等沈茜玩夠了再和自己走上紅地毯。
然而,就在那個周末的深夜。他忙完自己的工作回家時。在別墅前看到了送沈茜回家的陳皓。
郁知非登時就驚呆了。他氣急敗壞地抓住她的手,拉進了房間。他咆哮,他是誰,為什么?
沈茜不吱聲,一句話也不說,并且她一整晚都不說話,她只是不停地流淚。他們瘋一般糾纏在一起,像決死的荊棘鳥。郁知非能看到沈茜眼中的痛苦,他憤懣,也更恐懼。當他體驗到威脅的時候。才真正發現自己是多么的在乎沈茜。
如果他知道會有這樣的真相他寧愿不去揭穿,因為他真的不想直面沈茜最終的抉擇,他寧愿這一刻來得更晚一些,好讓自己還有機會向沈茜證明他有多么愛她。然而,他知道已經沒有機會了。
第二天,天剛露魚肚白,沈茜起身,看了一眼床上假裝睡熟的郁知非,掏出別墅的鑰匙放在了床頭的柜子上,毅然離去。
她在心里默默地說,郁知非,原諒我,我以為可以不要愛情,可我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