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西湖,內心都有一絲特別的激動,那些曲徑通幽、小橋流水,那些煙柳畫廊、鶯歌燕舞。足以讓人在記憶中刻下深深的痕跡。
西湖承載了太多故事,在她的眉彎中尋著前人的足跡,你會發現有文人歌女,也有俠士隱者,他們都把自己追尋的夢藏在這個鐘靈毓秀的水泊,千年也不復去,供往來者憑吊,俯嘆那一段段動人的風流。
天下西湖眾多,穎州西湖、惠州西湖、揚州瘦西湖,唯杭州西湖為最上。杭州選擇了西湖,西湖也成就了杭州。人們給杭州的定位為魅力之都、山水城市,這個評價是極有見地的。杭州的這些殊榮也大都得益于那靈氣秀美的西湖了。
第一次去西湖給我的印象最深,天氣不太好,但這樣的天氣賞玩西湖卻是最妙。整個西湖都被籠罩在細雨朦朧之中,雖然是冬季,但西湖還是展示了她的蔥郁之美。
從車上下來的瞬間,忽然感覺進了一處原始叢林,一簾的幽深,濕潤的空氣異常清新,高大的樹木筆直挺立,直指灰蒙蒙的蒼穹,抬頭望去,繁茂的枝葉仿佛在空中結了一層密密的網,層層疊疊。偶爾有一兩只云雀從枝頭掠過,滴落下來的晶瑩水珠,輕輕地撲在鼻尖上,涼沁沁的。
林子里很靜,有“蟬噪林俞靜,鳥鳴山更幽”之感。偶爾聽到鳥兒清脆而悠長的叫聲,在草尖在枝頭在心弦中回蕩。四周漾著的那浮動的綠,飽含著生命的活力,給人強烈的震撼。
鵝卵石的小徑曲曲地向著林子深處蜿蜒著,路面濕漉漉的,石子看起來圓潤光滑,如吐華的果實。路邊是一片草地,小草密密地擠在一起,深情地看著不遠處的湖水。
幾個灰毛毛團在草間起伏著,煞是好看。走近才發現原來是幾只可愛的小松鼠,以前從沒有親眼見過這種奇異的精靈,內心一下子無比欣悅,蓬松松的大尾巴向上卷著,微微地顫動。紅棕色的皮毛水亮水亮,它們用驚異的目光打量著我,時而調皮地眨著眼睛。我緩緩地伸出手去,掌心上盛著幾顆飽滿的花生米,看得出它遲疑了一會,終小心翼翼地湊到我的手邊,唧唧地吃了起來,小嘴巴觸動著我敏感的皮膚,很癢,但很舒服,我不敢動,害怕驚嚇了這些塵世中的精靈。
來到一個精致的院子前,穿過曲曲折折的廊子,看到了西湖的一片水域,水面的荷葉都枯萎了。但從那依存的荷桿上也能猜出它們青春時的容顏。想起了宋人楊萬里的名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它們就像女人的一生,美過了,曾經擁有過,有了回憶,也就夠了。雖然現在已經沒有年輕時的風華,卻也可以“留得殘荷聽雨聲”。剛好天也在淅瀝地下著小雨,水面蕩著細細的漣漪,一圈又一圈,漾過來,又漾過去。眼前沒有三月的桃紅,沒有鶯鶯輕盈,沒有燕燕嬌軟,但此情此景也足以醉人了。
立在橋頭上,憶著從前吹簫的玉人,波心蕩,冷月無聲。極目遠眺,群山環抱的西湖顯得迷離,遠處的孤山越發青翠。湖心依稀見得幾只畫船,逶迤前行。湖水的生氣似乎淡了些,水面上泛著輕紗似的薄霧,讓人困頓,心生凄婉。
橋邊躺著孤獨的風流名妓蘇小小,她的風華絕代,她的蘊藉才情,都一并葬于這幽幽的湖水,那美麗的故事空讓人哀怨又彷徨。
風來入眼,心潤了一下,朦朧中仿佛看見了一著淺粉色紗衣的曼妙女子舞于湖水之上,那長袖中舞動著別樣的婉約與凄迷,一切竟然是那么的熟悉,好像又看見了那漸行漸遠的古樸的油壁車,又聽到了那噠噠的馬蹄聲,嘆息間,一切只剩下了荷的精靈。
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的確是這樣,西湖就像是絳珠仙子眼中的那一汪清澈的淚水,在千年的沉淀中變得通靈,冥冥中在向有情人訴說著她的綺夢。
沉沉中,我想造一個夢,一個美麗的夢,墜入水中,借以寄托著我的溫情。
(編輯·姚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