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時,秋意還未深,正是白露已過,中秋將至的季節。
葉子在風的搖擺下逐漸蕭疏,飄卷如花,獨自凋零。那一瞬間,我看出了它們的秀逸,它們的安閑,“零落成泥碾作塵”,那是一份不需任何點綴的灑脫與不在意俗世繁華的孤傲。
夜空下,樹影婆娑,竹林搖曳,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風兒帶著清澈的涼意,那是一種怎樣的凄楚之美?仰望蒼穹,碧天如水,星星眨著微醉的眼睛,月亮懸掛在天邊,散發出冷冷的光,云兒在月亮身邊曼妙地舞蹈,輕盈而又柔美的舞姿,那么淡淡然,悠悠然。月亮是有情的,這倒令我生出一種悲秋的情懷來了。于是思緒如風一樣聚攏又云一樣跑開,如雪一樣凝固又水一樣流去。
雁終是過了,黃花也瘦了。潮落有時。潮升無期。早已過了花樣年華,只是那尋夢的心兒依舊。時常談笑間,淚無邊,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間。平淡的相逢,永恒的相知,又何必在乎夢是月亮還是星星?又何必強求夢在遙遠的天際還是在你我的眼底?一切隨緣。
淡淡的傷感,一開始只是年輕的心對浮云的寄托,終究是飄忽的。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突然間,這兩句詩從我的腦海閃出來,怎么也揮之不去。
不知在哪本書上讀過這樣一段話:“起風之前,穿過樹林的人是沒有記憶和前生的人。風乍起,一種變故就要來臨。心緒暗涌,情思翻滾。其實只有吹拂的風,才是他們的確切知覺。”讀罷,想哭。
也許,是墩出去走走,別處的風景可能會時時宜人,讓陌生和距離濾去塵沙,不是嗎?這么多年總是在默默地奮斗,孤獨著,自強著,云無際,海無邊,哪里才是終點?想起海子的詩:“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羨煞了詩人有那樣的勇氣.逃去蕪雜的塵世間,與大自然永遠長相依,自由地引吭高歌,仿佛遺世獨立,靜美至極。可在那幅想象的圖畫里,涼意涌上我的心頭,讓我不寒而栗。沒有推窗邀月的情懷,沒有把酒臨風的灑脫,縱然逃離天涯海角,又能怎樣呢?
夜深起來,那涼涼的一彎月兒恰似夜的發髻,在夜色中盡灑光輝,悠悠的,淡淡的。風來,吹散了那些花瓣兒,依稀聽見葉子與大地的深情呢喃,很冷。
夜是夢開始的地方,可開始的地方不一定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