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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與“瘋子”
11月,一個網絡造夢迭出的月份,巨人網絡與阿里巴巴分別在紐交所與香港聯交所上市了,史玉柱的巨人成為了在美發行的中國市值最大的民營企業,馬云的阿里巴巴打破了香港科技股凍結資金的最高紀錄。一個是“著名的失敗者”,一個是“顛覆傳統的草根創業者”。他們相似的年齡與逆境中的激情,讓兩人成為值得并列比較的企業家。
很久以前,史玉柱說話,別人說他是騙子;馬云說話。人家以為他是瘋子。歷數中國企業家,史玉柱和馬云都屬異類。
這一如他們的長相,馬云的五官顛覆了傳統比例,史玉柱即使天天穿著白上表也不會有人說他長得標致。要是在娛樂界,他們都要被貼上丑男的標簽。這恰恰驗證了一個千古不迭的道理,讓男人驕傲的并非容貌,有時,成就與容貌恰恰成反比。
史玉柱與馬云在商業上有著兩個共同的特征:第一,他們都特別注重商業模式,巨人與阿里巴巴的成功首先是商業模式的成功;第二,他們在團隊建設的領導能力上都非常強,都有追隨多年的核心團隊,即便在公司最困難的時候,不離不棄,史玉柱負債不能出面時,是手下在撐著。馬云的18個創業伙伴,始終如一。
商業風格:毛澤東的兵法與金庸的江湖
史玉柱與馬云的商業模式,他們自己可以復制,別人卻不好模仿。征途以萬人計的保健品式二三線城市營銷團隊讓競爭對手望塵莫及:阿里巴巴的電子商務、淘寶和支付寶、搜索、阿里軟件的組合奠定了行業的防御體系。
史玉柱與馬云,總有別人看來意想不到的招數。馬云的商業風格總是夾帶著金庸的武俠氣息,無論是戰略、戰術還是管理。1999年從北京撤回杭州創辦阿里巴巴是受了《天龍八部》中虛竹破解“玲瓏棋局”的啟發——置之死地而后生;那號稱“光明頂”的會議室懸掛著金庸的題詞:如今的五大業務被稱為“達摩五指”;甚至連公司的價值體系,先后被稱為“孤獨九劍”和“六脈神劍”。“孤獨九劍”是指群策群力、教學相長、質量、簡易、激情、開放、創新、專注、服務與尊重,而“六脈神劍”則是:客戶第一、團隊合作、擁抱變化、誠信、激情、敬業。事實上,馬云第一次成為熱點新聞人物,借助的也就是武俠,那是在2000年9月首屆西湖論劍,這位并無實力的杭州網絡掌門找來了武俠大師金庸,打著大師的招牌,喚來了當時聲望與實力遠在其之上的王志東、張朝陽、丁磊與王峻濤。一直以來,馬云從不掩飾自己對武俠的偏好。
史玉柱的商業風格則極大的受著毛澤東的影響,《毛澤東文選》要算是他讀的最多的書了。1997年巨人大廈危機前3年,他開始對公司施行軍事化管理。下命令、下戰書,不停地集體開會。他在公司發動了漢卡、保健品與藥品的“三大戰役”,潰敗后又將各分公司整編成“軍”、“師”,經理們也被冠上了“方面軍司令員”、“師長”等頭銜。他也相信,巨大的壓力能讓年輕人迅速地成長為“師長”、“軍長”。在他經歷了著名的失敗,“隱姓埋名”在江蘇做腦白金的時候,有段時間,每天給手下布置好市場功課后,就一個人開車去偏僻的小樹林,捧著毛澤東的書讀一整天,中餐就用面包填充。對于之前的失敗,史玉柱的反思是,從毛澤東軍事思想中找管理方法沒有錯,自己的失敗,恰恰在于對毛澤東軍事思想領悟的不深入。腦白金每在節慶前的廣告轟炸,征途帶起免費大旗,又在競爭對手跟進時,敵退我進的向收費市場進攻,均能找出軍事痕跡。
招無定式:讀出來的道與生死線上走出的路
但是史玉柱與馬云的商業思想又沒有被兵法與江湖所束縛,事實上,在他們創業的后期,均追求著一種“招無定式”的境界。
《笑傲江湖》是馬云最喜歡看的書,書中一位叫風清揚的武林奇人則是馬云最希望成為的角色,他曾在張紀中拍攝《笑傲江湖》時,設法想去客串這位隱居在華山的絕世劍客。在馬云看來,“他(風清揚)的武功是出手無招,這是我一直向往的一種境界。”在CCTV《贏在中國》的一次點評中,馬云的另一種表述是“我最喜歡的是出手無招的人,真正有招數的人不是高手,創新就是把棍法糅合在刀法里面,把刀法糅合在鞭法里面。”
史玉柱打通任督二脈則是在第一次失敗后去攀登珠峰時,在海拔5300米處,為了節省800元的導游費,史玉柱與同行4人冒險前往,結果迷了路,體力耗光,遭遇了生死之劫。事后史玉柱說:“下來之后感覺到,我已經死了,確實是撿了一條命回來。以后還有什么要顧忌的,這條命都是白撿的,所以一下子人就放得特別開,所以回來以后所有的管理、營銷,也就沒有任何條條框框了,把過去所有的條條框框打破了,怎么實用怎么來。”
這種說法帶有禪宗頓悟的意味。但其實不止如此。
“史玉柱是工作狂,也是思考狂。這些年來一直在改變,是很不容易的。擅長學習,在巨人失敗中犯的錯誤,很少在腦白金出現,而在保健品上的營銷經驗,能巧妙地嫁接到網游中。”在中國人力資源開發研究會李直看來,馬云是話語狂,表現欲比史玉柱強,但是很多東西是可以學到的,而史玉柱的很多東西是學不到的。
“史玉柱的思維模式和一般人還是不太一樣,”李直感言,這同樣體現在他們的商業思維上,馬云是“巧”,史玉柱是“奇”。
“但是很奇怪,史玉柱過于追求商業模式,卻很難看出他的商業理想,”李直認為,史玉柱更像是一個掙錢的機器,創業的時候做漢卡,如果堅持一個理想,巨人不會比聯想差,但是史玉柱放棄了:做保健品,如果堅持一個理想,也許能改變行業,做成保健品的萬科,但是史玉柱又跑去做游戲了。
“馬云更專注,一直在做一件事。史玉柱善于發現,什么賺錢做什么。”李直認為。史玉柱的商業18年,是一場一場的戰役,這與馬云很不一樣。做了翻譯公司,做了黃頁的馬云,從1999年創辦阿里巴巴起,就立下了做102年企業的愿望,算起來正好跨越3個世紀。從那之后,馬云所做的所有的事,不管是秘密布兵淘寶還是與雅虎中國并購,包括聯交所上市,都只有一個主題:電子商務。與雅虎中國并購時,馬云的一項堅持是:“有一樣東西不能討價還價,就是企業文化、使命感與價值觀。”
一種觀點認為,馬云是帶給了商業的變化,而史玉柱曾摧毀了保健品行業。另一種表述也能反映出馬云與史玉柱的風格差異:阿里巴巴的口號是每天納稅100萬元:而征途每一分每一秒不分日夜地制造著收入與利潤。
商業領域:生意人的理想與理想者的生意
43歲的馬云生于杭州,在父親的棍棒中長大,他也常打架,身上還因此縫了13針,復讀3年才考上了杭州師范大學,之前的中學和小學也非重點。而浙江本是一個生意人扎堆的環境,馬云也曾往返義烏販賣過衣服和小商品。
45歲的史玉柱生于安徽懷遠的一個警察家庭,懷遠以“詩”而非以“商業”為盛。史玉柱也被父親狠狠打過,那是小的時候調制土火藥,爆炸成功的結果。小學4年級留級后,就成了學習努力的好學生。后來以當地狀元的分數上了浙江大學,畢業后又在安徽省統計局研發出了在全國系統推廣的統計軟件。
從成長環境與歷程看,史玉柱更應該成為馬云,肩負著商業理想與使命:而馬云成為生意場上的賺錢機器會更合理。如果我們不假設誰比誰更高尚,史玉柱與馬云的社會評價更多的是由其從事的行業產生。生意人馬云走入了一個一己之力無法實現的電子商務帝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無法讓人看到前景,于是漸漸走入了以理念為號召的版圖。而失敗后的史玉柱,背負億元的債務,暴利行業對其更具有吸引力。身處頗受爭議的保健品與網絡游戲行業,企業家本人受非議也就在所難免了。
史玉柱曾說,經歷了1997年全國媒體一哄而上,上萬篇文章的罵,人這一輩子還有什么挺不過去的?考慮問題已變為“首先公司是否安全,其次是我個人是否安全。大抵已經沒有了早年的那種雄心壯志,比如當中國首富、進世界500強,這些看得很淡,沒興趣,甚至沒興趣把公司做大。”
馬云的商業領域,不去捕鯨,轉捕魚蝦。面向的是占有企業總數85%的中小企業,后來又延伸到淘寶中的個體。最后是做全球貿易的生態鏈和產業鏈。
史玉柱的商業領域是不做微利,在《中國經營報》主辦的一次企業競爭力年會上,他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包括如何成為行業第一以獲得更高利潤。腦白金、黃金搭檔與征途,莫不如此。
有時,故事的主人公會在媒體中展示另一面。從百安居空降阿里巴巴的衛哲對馬云印象最深的感觸是:“媒體上的馬云并不完全是馬云。”在衛哲看來,馬云除了具備“激情、堅持、感恩”外,還是一個非常細致的人,關心員工的吃飯,關心員工是否玩的開心,關心主管與員工分享的培訓經驗效果。有一次,馬云得知副總裁王帥失眠了,就回家給其取藥,希望他當晚有個好睡眠。
事實上,在創業初期,史玉柱更具理想主義色彩。15年前,他這樣解釋著“巨人”的來意,“IBM是國際公認的藍色巨人,我用巨人命名公司,就是要做中國的IBM,東方的巨人。”多年之后,巨人倒塌了。史玉柱的巨人情結從未消逝,生產腦白金的“健特”,音譯于巨人的英文“Giant”,征途IPO(首次公開發行股票)了,史玉柱又用回了巨人的名稱。也許,關于史玉柱與馬云的故事,隨著巨人與阿里巴巴的IPQ將拉開新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