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豆腐砂鍋
秋風一起,冬風一刮,人在回家的路上就會想念砂鍋菜,渴望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進肚子,凍豆腐砂鍋有葷有素,暖暖的,想想就幸福。
我爸爸喜歡吃凍豆腐,過去家里沒有冰箱,大冬天的,寒風刺骨,爸爸吩咐買來老豆腐,晚上放到淘籮中拿到曬臺上去自然冰凍。這活常常是我干的,怕夜里風大,我還要用很重的石頭磚頭什么的壓住淘籮,否則第二天一早拿不出豆腐來,我可怎么辦?我老爸很嚴厲,他腿腳不好,從不走動,只是用嘴發號施令,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家里沒有人不怕他。我算是最不怕他的一個,因為他有時溺愛我,偏袒我,但是,凍豆腐被西北風吹下曬臺不見了,我看他不見得會放過我,很可能逼我到弄堂里挨家挨戶問人家看沒看見我家的豆腐。
當然,這都是我想象出來的,我這孩子從小聰明機靈,辦事一向令老人家放心。第二天一早凍豆腐拿到房間后,爸爸就讓放在水斗中融化,猛烈的寒風把豆腐凍成一砣冰塊,它復蘇以后水流淌出來,豆腐中便留下了粗大的孔。面積還是那么大,內心卻是千瘡百孔,豆組織愈加老了。爸爸讓我鍋里面燒水,把整塊的豆腐放入,小火煮,讓它的孔固定,然后再用冷水沖去豆腥氣待用。
凍豆腐一般是吃火鍋用的,放在暖鍋的上端,晚點放,吸收鮮湯,它粗大的孔就是派這個用場的,顫悠悠地搛起來,一咬,啊,味道都在里面。有時簡單些,就做砂鍋菜,底下鋪黃芽菜、肉絲,蛋餃、魚圓什么的放在中層,豆腐切成厚塊,排列在最上面,在廚房煤氣灶上一次性做好,端上桌來就風卷殘云吃光,熱心熱肺的。
現在做,我隔夜把一塊老豆腐放到冰箱的冷凍格,它比冰天雪地殘忍多了,幾個小時就達到了我老爸要的效果。拿出來焯水,然后做什錦砂鍋,做日式熬點,都十分好吃。
日本人還用老豆腐在素油里面氽,外面像包了一張金黃色的皮,然后放到火上面烤熱了吃,蘸放了蘿卜末和生姜末的醬油和醋,這是一個名菜,叫做厚揚燒。
日本豆制品開發很先進,見日本技術進中國豆制品市場是我最開心的一件事情。在超市常常看到新出來的豆制品品種,我都會買來試驗。那天看見“QQ豆玉”,是真空包裝的,看上去像老豆腐。我去問營業員,她介紹說,是呀是老豆腐,但又不是老豆腐,人家買回去炒菌菇吃的。哎,這個創意好呀,我買回來一包。拆開看,是肌理很緊的豆腐,切成條狀,泡了一些東北干蘑菇,再切了兩根茭白。三樣東西一起用烹調油炒,放鹽,加點水,煮好后倒了一調羹蠔油,有點像勾芡。她爸開了一聽冰啤酒一口接一口窮吃,那么大一盆眼看要吃光,那時我在剝蝦吃,只好急叫起來,你剩一點給我吃呀!那個QQ豆玉比豆腐干軟一些,吸足了蘑菇和蠔油的鮮味,真好吃呀。
學學創意菜
紅燴牛肉小南瓜
日本小南瓜漂亮甜蜜,用來當作盛器非常討巧。紅燴牛肉是一個西式菜,和紅燒牛肉不同,它不是用醬油,主要是用番茄沙司來燴制成的。牛肉先要燒酥,整塊地燒,先汆水,然后燜酥軟。配料是胡蘿卜、洋蔥,洋蔥爆炒一下,放番茄沙司炒勻,和牛肉塊、胡蘿卜塊一起燜一下,調味即成。
小南瓜隔水蒸熟,用專用的半圓型刻刀沿著南瓜1/3上端把蓋子打開,掏出瓜子,把紅燜牛肉盛入,再一起蒸熱。吃完牛肉,因牛肉汁滲入南瓜肉,用大勺沿壁舀起來,南瓜也十分香甜可口,權當點心。
羅勒香海瓜子
普通的海瓜子很小,有時會帶點沙泥,吃起來很不爽。這鍋海瓜子用料比較特別,瓜子大而無沙,尤其是用了羅勒葉來提香,效果非常出色。的概念一般人也很模糊,介于烤和干燒之間,仿佛和黃油也有點關系。對了,這個菜便是裝在一個鑄鐵鍋當中端上來的,還微微地沸騰著,里面有黃油香。
此海瓜子湯里面浸著幾棵香菜似的綠葉,嘗了一下,異香撲鼻,才知道這是羅勒,也有人叫它九層塔,是東南亞一帶常用的香料,在西餐中也運用得十分廣泛,而在上海卻很少人用,連茶餐廳的老板都說不上來,他說是買海瓜子的時候人家送的。
蝦餃蟶子河鮮羹
點心入菜是新式港菜之一種手法。粵菜名點中的蝦餃以它透明的餃子皮,中間嵌入完整大蝦仁,鮮美、夠勁而受到食客的喜歡。蝦餃一般都是蒸的,放在小小的籠架上端上桌,從未設想過將蝦餃做到海鮮羹中。
蟶子屬于河鮮,它的湯雖然沒有蛤蜊湯那么清鮮馥郁,但也可以算上其次,蟶子湯沉淀一下,燉蛋吃也挺好的。這款河鮮羹用蟶子湯吊鮮,加入三兩根筍絲豆芽,入蒸熟的蝦餃一起勾芡而成,雞蛋清當“芙蓉”,點綴其中,更顯得羹的厚重。這碗點心菜簡單而有新意,午餐用它屬于很奢侈的享受。
豆瓣酥裱綠花塔
在高級一點的賓館待客,會采用分食制。每人面前小小一份菜肴,除了內容品質精典,裝飾上也得讓客人的眼睛吃冰淇淋。花塔似的豆瓣酥就這樣亮在我的面前,摸摸盤子是冰涼的,初看都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以為是拌和了芥末的什么泥。一嘗味道才知道,呵呵,原來是外婆家的豆瓣酥呀。做到那樣細膩也真是服了他主人家。
鮮豆瓣煮酥碾成細泥,雪里蕻咸菜也要剁到極細,將它們調味妥當后,灌入一個布袋,就是做奶油蛋糕用來裱花用的,出口是五星狀的。然后一蔟蔟堆起來,擠在一個小小的“雀巢”中。白色的襯底,中間翠綠,旁邊放一朵紫色洋蘭花,別提多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