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遇車禍,養子獲知身世親情裂變
許雯今年44歲,1985年畢業于武漢醫科大學護上專業,1989年與本院外科醫生周強結婚。婚后才發現,許雯沒有生育能力,夫妻倆決定領養一個孩子。
1992年3月下旬的一人,許雯在襄燮婦幼保健院工作的一個同學告訴她,當地一名女大學生剛生下一個私生男孩要送人撫養。許雯喜出望外,當天就和周強趕到襄樊,順利地將出生小到兩個星期的男孩領養回家。他們給孩子取名春望,盼著孩子帶給他們希望。從此,夫妻倆千分疼愛,萬分呵護。然而,天有不測風云。2001年5月18日下午5點多鐘,周強帶兒子去吃肯德基。當他橫穿馬路時,一輛本田轎車向他駛來,他躲閃不及,就這樣永遠離開了他所疼愛的妻兒,把無盡的悲傷和痛苦留給了他們。
周強去世兩個多月后的天,在院子里玩耍的兒子與一個孩子爭鬧起來,那個孩子罵他是撿來的野孩子,這讓兒子非常憤怒。回家后,兒子倔強地要弄清身世,許雯只好如實告知了真相,希望用真情來感動他。沒想到兒子不僅沒有被感動,反而鬧著要去找自己的親媽,許雯不允,兒子哭了。從此,兒子變得沉悶孤僻和自卑,對許雯的態度,也開始變得生硬,學習成績急劇下滑。
這時,許雯一個人的收入也顯得捉襟見肘,不得不節省家庭的丌支,在兒子身上花錢,也不能像過去一樣大方了,這讓兒子很不高興。2002年3月18日兒子十歲生日這天。她只是在蛋糕店里給兒子訂了一個大蛋糕。吃晚飯的時候,許雯拿出蛋糕,高興地對兒子說:“春望,今天是你的生日,媽媽給你買了多大一個蛋糕啊。”坐在桌前,兒子卻悶悶不樂,低頭不愿意吃飯。許雯擔心他在學校里,受了什么委心,關心地詢問著,沒想到他卻突然大聲說:“你不就是看我是撿來的,才不給我在酒店里過生日嗎?你要是這么不喜歡我,為什么要撿我?”兒子的話讓許雯十分吃驚,她說:“媽媽什么時候把你當成撿來的孩子了?媽媽待你一直像親生的兒子,你怎么就體會不到呢?”兒子頂撞道:“你就是對我不好!”這次爭吵。讓許雯倍感傷心,她獨自在周強的遺像前痛哭了好半天。
2003年,已經從喪夫的陰影中走出來的許雯。在同事們的勸說下,決定找一個男人成家。緩解一下自己生活的壓力。但是,兒子卻蠻橫地拒絕她給他找一個繼父。他憤憤地沖著許雯說:“你要是結婚,我就不回家。”在之后的幾次說服工作中,許雯失望了,她實在是不希望今后好不容易成的家被兒子鬧得烏煙瘴氣,她只好無限失落地在心頭做出不再成家的決定,好好撫養兒子,讓他長大成人,告慰曾經深愛自己的周強。
遭養子欺侮,軟弱的寡母被逼離家打工
一天天長大的兒子,卻變得越來越任性刁蠻和自私,動不動就對許雯吼叫。
2004年上半年,上小學六年級的兒子開始迷上了電腦游戲。他一次次向許雯要錢去網吧。如果不給,兒子除了吵鬧,就是不上學不吃飯,最后發展到用砸家里的東西來威脅許雯。
5月中旬的一天,兒子突然向她提出要買電腦在家里上網。許雯想,現在已經是臨近小學升初中考試了,堅決不同意買電腦。但是,兒子主意一出,就不容她是否同意,他威脅許雯:“你不買電腦我就不參加小考。”他抄起一個花瓶,猛地扔在地上。花瓶破碎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刺進了許雯的心,那是她和周強結婚時買的一個花瓶,見證了她和周強曾經美好的幸福生活。許雯瘋狂地沖過來,抽了兒子一記耳光,呵斥道:“你小小年紀難道想翻天了不成!”兒子并沒有被她的一記耳光嚇住,而是和許雯扭打起來。身材弱小的許雯經不住和她一般高的兒子的推搡,倒在沙發上。兒子并沒有罷休,指著她說:“你不把我當親生兒子,別怪我不把你當親媽。”說完,摔門走了。
小考結束后,兒子的成績一塌糊涂。他完全不聽許雯的勸說哀求,已經鐵了心不再上學念書,開始在外面游蕩混口子,很快就結識了一幫子亂七八糟的同齡野孩子,抽煙、喝酒、打架斗毆,甚至偷竊,常常是幾天不歸家,一回家就是找許雯要錢。
2005年10月的一天深夜,兒子突然跑回來,滿臉都是血,讓許雯驚嚇萬分。她急忙找出小藥箱準備給兒子清洗包扎,卻被兒子一掌推開了,并惡狠狠地說:“趕快給我拿1000塊錢,他們馬上會追殺過來的。”許雯還沒有來得及詢問一下情況。就聽見瘋狂砸門的聲音,許雯知道,這是和兒子打架的人尋仇來了。許雯驚慌地責備兒子:“春望呀,你在外面打打殺殺的,連媽媽這個家也不放過嗎?”兒子大聲呵斥她:“你哭什么哭?叫你去拿1000塊錢給他們,讓他們走呀。你是不是想看見他們沖進來把我砍死啊?”被逼無奈的許雯只好拿出家里僅有的600元現金,交給那幫尋仇的小流氓,并承諾明天上班后一定再給400元。這天晚上,許雯通宵難眠,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無止無休噩夢般的日子。
2006年春節后,兒子帶回一個和他差不多年齡的女孩,要住在家里,許雯非常生氣,卻不敢生硬地反對,便好言勸道:“你才多大一點就找女朋友,還帶回家里住?別人要指我脊梁骨的呀。”兒子向來不聽她的說教,他把許雯朝旁邊一推,大聲說:“你不要敬酒不吃罰酒。她是我女朋友,你對她好點,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之后的日子,沒有一天安寧,許雯不僅要給他們洗衣做飯,還常常要受他們的欺侮,稍有不慎,就會遭到惡語謾罵。兒子的女朋友也學會了兒子的口吻,指使許雯干這做那。許雯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
2006年6月的一天晚上,許雯發現兒子女朋友一條小褲衩扔在洗臉盆里,上面還有一塊血跡。許雯突然有一種難以忍受的憤怒。她把這帶血的褲衩扔在地上。兒子沖過來,拿起那條小褲衩扔到許雯臉上,罵道:“你今天不給老子洗干凈,老子非動手揍你不可。”許雯悲憤地看著兒子,淚水涌出來,她朝兒子喊道:“我是你媽呀,你怎么能這樣對待我?”兒子絕情地威脅道:“你到底洗不洗?”心性軟弱的許雯哭嚎著蹲下去,在兒子兇狠的目光中,卑賤地洗著。這件事后,許雯大病了一場。
2006年10月28日,正在上班的許雯突然接到派出所民警的電話,要她馬上趕去。雖然她真的不想再管這個無法管教的兒子了,但是,她還是懷著焦急和怨憤的心去了。民警狠狠地責備了她一通后,告訴她,兒子和一幫小流氓打群架,打傷了對方十二個人,要她拿800塊錢支付對方的醫藥費。辦理完于續后,許雯把兒子領了回來。許雯想借這個機會好好和他談淡。但是,兒子一聽見她開口教訓就煩了,指著許雯吼道:“你給我閉嘴!你是不是找死?”許雯痛苦地哭了起來,她忽然覺得惟一的路,只有離開,離開這個要逼死自己的兒子。
一個星期后,許雯帶著自己簡單的行李。偷偷離開了黃岡,來到上海,應聘在一家私立醫院上班。
遙遙牽掛痛兩難,重來的磨難誰能叫停
在上海打工的日子里,許雯拼命工作,努力不去想家里的兒子,橫下一條心不去顧及。她工作業績得到了醫院領導的賞識,她用真誠和善良結識的新同事對她十分尊重。她值夜班的時候,總會有一兩個年輕的小護士來陪伴她。這些,都讓她曾經受傷的心感受到一絲尉藉。
2007年元旦后的一天,朋友許莉打電話告訴她說,她兒子在一個小區里入室偷竊被公安局拘留了。許雯的心無法平靜下來,一種深深的歉疚和自責襲上心頭,對兒子充滿了擔憂。她想:“這樣逃避,不是把他推向犯罪的道路嗎?我是媽媽呀,我應該撫養他吮護他教育他才對呀。”想到這些,她真想一下子跑回去,告訴兒子,他曾經的兇狠無情不孝都可以原諒,只要他能從頭開始做一個好孩子。1月21日,懷著對兒子難言的牽掛和深深的自責,剛領到工資的許雯到郵局給兒子匯去1500元錢的生活費。一個星期后,她第一次撥通了家里的電話,兒子居然在家接聽了她的電話。聽到兒子的聲音,淚水涌了出來,她對兒子說:“春望啊,其實媽媽很想回來和你起好好生活,但是,媽媽怕你還是像從前那樣,媽媽受不了。”兒子半天沒有說話,許雯聽到兒子哭泣的聲音。兒子突然說:“媽,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永遠不回來了?”多久兒子沒有喊她媽了,這一聲媽讓許雯感到是那么的滿足和快樂,她動情地對兒子說:“不不不,媽媽要回來的,媽媽要回來和你一起生活,但是,你一定要痛改前非。過去的事情媽媽都不怪你,好嗎?”兒子在電話里“哦”了一聲。這一聲“哦”讓許雯看到了希望。
2月10日,許雯帶著滿懷的期單回到家中。可是,回到家沒有兩滅,受欺侮的日子又卷土重來。許雯仿佛陷入一種萬劫不復的深淵,痛苦的心,每天都在滴血。
5月的一天,一家餐館的老板找到許雯上班的地方,拿出十幾張兒了吃飯的欠賬單向她要錢,氣得發抖的許雯斷然拒絕了這個討債的老板。兩天后,兒子滿臉兇相地回來了,質問許雯為什么不給他付餐館的欠賬,他喪心病狂地抓住許雯的頭發,狠狠地把她摔倒在地,騎在她的身上,一氣亂打。
兒了不僅僅在家里對她實施暴力,甚至跑到許雯上班的地方對她大打出手,只要是有人干涉,他就會辱罵報復。因此,沒有人敢管他,看見他出現在護上站,那些膽小的護士像躲瘟神一樣跑開。
入冬的天氣變得寒冷起來,許雯想買一件保暖內衣過冬,卻沒有這個經濟能力,兒子已經經逼得她債臺高筑了。11月17日,兒子因向她要錢遭到拒絕后,兇殘地用搟面杖將許雯的頭打破了,縫了三針。獨自躺在家里療傷的許雯好幾次想鼓起勇氣從樓上跳下去,結束這一切的痛苦和磨難。多少個漫漫長夜她無法入眠:“這個世界真的就沒有人可以幫助我這樣的母親嗎?”清冷的月光,無法給她一個答案。
編后話:
編發此文時,我們悲愴憤慨,又欲哭無淚,我們無法安慰這顆傷痕累累的母親的心,
據許雯介紹,她曾去找過婦聯、司法局和公安局,卻沒有一個人能給她一條出路。婦聯的大姐同情地告訴她:“除了好好說服教育你的兒子,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可是,面對兒子,許雯的教育已經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司法局的人告訴她,現在沒有法律能幫助她,因為她兒子不僅未成年,而且,這是家庭糾紛。公安局的民警對她的遭遇,除了同情,也無能為力……
如今的許雯感到空前地絕望,她真希望有一只有力的大手能制止無法無天無情兇悍的兒子,可是,沒有。她不能再逃走,因為她對兒子監護撫養的責任和義務還沒有完成。
我們在呼吁保護未成年人合法利益的時候,是不是忽略了孩子成長過程中的人生觀、倫理觀的教育?現有的道德教育是否過于蒼白無力?家庭、學校和社會怎樣才能避免這樣的悲劇繼續產生?我們希望這個故事能帶給所有人以警示,在希望這個柔弱的母親只是一個特例的同時,也希望我們的讀者給許雯一個好的建議。
責編:梅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