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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卻2號

2008-01-01 00:00:00
躬耕 2008年1期

(1)

米蘭·昆德拉說情人之間都會很快形成一些游戲規則,也許他們意識不到,但這些規則擁有法律般的效力,不可違抗。

林子今天的確是違背了我和他之間的游戲規則。——假若此時此刻我把彼此之間的愛情說成是一場游戲的話。雖然至少我從來都沒有“游戲”一詞的設想,但事實在推進了五個月之后,卻倏然萌生了這種可恥的觀念。而賜予我該觀念的人正是我深愛的林子。

今天是2號。這是一個決絕的日子。準確的說應該是第五個2號了。時間并不算長,但對于我已經夠漫長的了。我已經在這五個月里無數次掙扎在情海的方舟里。我讓靈魂刻意站在風浪的甲板上,呼喚著肉體。

這樣述說,并沒有告訴你關于2號的事件。至少沒有人明白2號這一天的價值以及事情的經過。而事實是,那天是我和林子今生的第一次相見。如此說來我的刻骨銘心就不難理解了。

至于林子是否刻骨銘心,至此我仍然迷茫。簡單的說是不得而知。可有時這樣評價他的時候又似乎錯誤,他的溫和、親切的低語無時無刻不在印證著刻骨銘心這個詞語的正確。

五個月來,每一個2號我都會無法遏止自己的思念。那種思念就像扎了翅膀的蟲子“嗡嗡嗡”地在眉心里旋來旋去,飛得我眼花繚亂坐臥不安。

(2)

這是第五個2號了。

林子的眼睛總在百里之外望著我。是那種灼熱的目光。亮晶晶的目光。我凍傷的手指總時不時蔓延些溫暖來,似乎是林子的手在觸摸。

我想他一定會有電話來。

等待電話的時間是無奈又焦灼的。上午幾乎剛剛過九點就忍不住想將電話打過去。雖然昨晚剛剛在電腦的可視聊天中見到過他,但想立即聽到他聲音的欲望卻屢屢不斷。

林子沒在辦公室。電話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接著打他的小靈通。那是他曾經說過的是我的專線。

仍然是無法接通。——他沒有開機。

發短信吧。發在他的手機上。我知道這個時候他的手機一定是開著的。因為他幾乎從來不會放棄所有的通訊工具。林子對諸如電話的通訊工具是很敏感的。這一定和他的交際有關。準確的說應該和他的性情有關。他不可能長時間不和自己喜歡的人說話聯系。哪怕是他不太喜歡的人也好,但她或他至少是他的詩友間或崇拜者。無法想象有一天他遠離她們(他們)的落寞心情。他會無法忍受。至少說他和會沮喪、低沉。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的短信發出后杳無音信。

不回復的事情也常有。但今天不同。今天是什么日子?難道會忘記嗎?我知道林子是不會忘記的。況且昨晚已經將他代表五個月的五個手指伸出來晃動在熒屏上了。他知道今天的重要性。

將近中午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打了林子的手機。

鈴聲響了兩次就被截斷。那證明他不能接聽。或不想接聽。

放下話筒的時候似有所失。愣了片刻,踱回辦公室去。

坐下來拿出手機,發短信問他在哪里?回辦公室后給我個消息。

直至中午12點沒有林子的任何消息。

(3)

那條每天行走的文化路今天特別陰沉。掛在馬路兩邊梧桐樹枝上的諸多條幅晃蕩著寒冷的風,波動的紅色泛著血光在風中嘩啦啦作響。

背著書包的孩子,像一個個懵懂的小天使,慢無目的似地在我的腳步前游蕩著。這讓我情不自禁地焦灼。

立春將近一個月了,仍然是冷。我的手指在腫脹中已經潰爛。一雙黑色的絲絨手套顯得無比的單薄。風肆無忌憚地將冷疼的針扎進手套直逼我的骨節。

迎風走在電視塔前的時候,肚子開始咕嚕起來。早餐的營養早已化為烏有。腳步不禁急了起來。

忽然看到那兩只小狗。一白一黃。小小的身子,機靈的步伐。它們總是一起出現在這條小街上。也許他們是夫妻,也許他們是姊妹。無論它們是什么關系,有一點可以肯定,它們一定生活在同一個家庭。因為它們從來是形影不離的。

兩只小狗快樂地嬉戲著覓尋著周邊的食物。自然它們并非缺少糧食。但覓食是狗的基本屬性。盡管時常它們只是東找找西撓撓而已。

這讓我再次思念林子。一只狗尚且可以肆意作為,而一個人卻不可以。狗的世界里不存在任何道德,而人的世界里卻有無數的條款必須實踐。真不知道是托生一只狗快樂還是超生一個人幸福。但若從自由而言,人決然是不如狗的。除非它是一條永遠被鎖在囹圄里的看家狗。

(4)

下午辦公室里依然很寂寥。

對面辦公桌旁的女孩一直低頭在發著短信。不知道她為何有那么多的短消息可以發。有時我很納悶。

門外的長廊上不知道是誰又將窗玻璃拉開。風一陣陣地鉆進窗口。漫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隔壁的兩個辦公室鐵門緊鎖。鴉雀無聲。

我繼續閱讀《無法承受的生命之輕》。

好像是昨晚還是前天,我曾經對林子說過在看米蘭.昆德拉的小說。而且突然耳目一新。昆德拉嶄新的小說理念吸引著我,閱讀讓我產生了快感。他那獨特的敘述方式,那獨特的闡述人類本性的理論,叩響了我狹窄的寫作之門。

林子說他支持我。我知道他希望我有所作為。他屢次肯定了我的才華和努力。在細微的日常寫作中,他會情不自禁地去關懷我。在領受著林子的關心呵護的時候,一方面深深地感動,一方面又似乎他為我所作的一切都是既定的,自然的,應該的。基于這種思想,有某種將愛情轉化為親情的跡象發生。這讓我高興。——盡管我明白我們之間永遠無法成為夫妻,無法舉眉齊案白頭到老,但一種親密無比的依托,類似于親人般的那種親密關系,卻是我無比向往的。

我需要在任何時候都能撲捉到林子視我為親人的感覺。那樣將是安全的淋漓的快樂和幸福。

(5)

然而林子一直游歷在似是而非的狀態之中。琢磨不定。

等到傍晚的時候,2號將要消失。仍然沒有林子的只言片語。

我再次無法將目光鎖定在書本上了。站起來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不知所以然。

心想著再發過去短信詢問,究竟是怎么了杳無音信?但想想這樣似乎真的啰嗦多此一舉。

于是拿出小靈通撥林子的手機。不需要撥他的辦公室間或是小靈通了。我就直接撥他的手機吧。

無人接聽。

應該是故意所為。——如此想著。不禁黯然。

直到電話叫喊停止,仍然沒有接聽。于是掛斷電話,怏怏地依在辦公桌上發呆。

將近黃昏的時候,仍然沒有等到林子的任何消息。假若手機響的時候他沒有帶在身上,那至少說,他一定會看到來電顯示的,一定知道我打了他的電話。

這樣想著,仍然不甘心。今天是什么日子呢,今天決不能忘記,更不能沒有林子的聲音。

許久以來,林子的聲音成了我的精神依托。似乎我的時光是為著他的聲音誕生。假若失去了他的聲音,那么我的時光之神就會煙消云散。

再發一個信息過去,算作是今天的完結。我實在是該下班了,該離開這里了。但如此不去實現聽到林子聲音的話,又該是多么失望。這恍惚讓一個人的靈魂失去,而肉體獨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腐爛。

沉重疼剎那間蔓延開來,整個房間里散發出凄婉的氣息。

“今天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抱歉,我打擾了……”

這句話從小靈通里出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

這是否是我的虛偽?原本我是生氣了的。是傷心直至。也許,這是我情不自禁的手腕嗎?我該讓林子愧疚,而不是我。

短信發出去了,再次打林子的辦公室和小靈通。確信他不在辦公室,沒有開小靈通。完成這個證明似乎很重要。這是我在幾乎將要鎖辦公室的房門的時候倏然想出來的行動。——一次為自己心靈的夢幻愛情做了暗示的舉動,盡管是采用了諸如虛偽的手段。

我在徐徐叨叨敘述這個2號的時候,游戲的規則已經被林子破壞。

假若他看到了我的短信,假若他看到了我的未接來電,他決不能,斷然不能不回復,哪怕是一個字。(即使在重要的場合,也絕對有回復一個字的時間和可能)假若他沒有看到我的任何消息——當然,這個假設不那么肯定。這樣假設的概率太低。也許我這樣想是排除了林子所有意外的可能——我斷然不想他有任何的意外。他假若沒看到我任何信息的話,那會是另外的一個結局,他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

但我想很大程度上他并沒有什么天大的麻煩。

那么,游戲的規則真的是被他破壞了。殘敗。

我不能原諒他的沉默。他的熟視無睹。這是一種極端的不公平、不尊重——對我們愛情的褻瀆。

盡管他在前四個2號的時候屢次請我忘記這一天,只記得每年的十月2號就可以了。(天,這是以年為周期的懷念)但我固執的認為我必須要記得這個2號,每月的2號。也許彼此之間有理念上的差異,但我真的很執拗。

而讓我更加不能不酸楚悲傷的是,林子或許有很大的可能在另一個女人的懷抱里。而這個日期卻是2號。

假若上述設想不成立的話,(沒什么不成立的,因為任何的場合哪怕是會議或者在他妻子身旁等等他都會接通電話的,盡管他會暗示我不能多說,會很快結束談話掛斷電話)那么林子就真的發生了意外。

我不敢想。

(6)

而事實上,在這個下午我根本就沒有像上面描述的假設去想過,唯一能想出來的原因是他在今天拋棄了我。至少說是今天他拋棄了我。

鑒于這個思想基礎,我悲傷無助。像一個被大人帶到野外弄丟了的孩子似的那么傷心哭泣,孤立無援。

忽然想到了寒煙。

幾乎什么都沒有想就短信問他近來可好?

在拇指輕輕點擊OK的時候,驀地明白了是林子再次把我推向了寒煙。這個念頭讓我嚇了一跳。但我真的再次敲開了寒煙的禁門。

很久了,為了林子,我早已背叛了寒煙。他知道,只是漸次沉默,遠遠的望著我。短信少了,QQ留言少了,電話更沒有了。他從我的近作中看到了林子的影子,看到了我心有所系。

他退回了岸上,隔岸觀火。

短信發出去之后,并沒有希望立即收到寒煙的回復。鑒于寒煙近來的冷漠我心清肚明。問題的根本在于我有了林子而背叛了他,于是我就平靜地接受了寒煙的冷漠。

但很快,不到一分鐘,小靈通的短信聲響了起來。

一心想著是林子。或許他已經從某個女人身邊走出來了,他正在內疚地給我發短信道歉。

然而讓我出其不意的是,這個短信是寒煙的。

一種感動忽然濡濕了眼簾。

我太容易滿足了。只一句遠隔萬水千山的回答就讓我感動得一塌糊涂。

寒煙說他在喝酒。嘿嘿。

這就是寒煙——任何時候都灑脫無比豪邁無比的男人。

在我感動著的時候,似乎親近那個令我感動的人是很正常的心理。而這種親近,恰恰是對另一個不讓我感動的人的背叛。此時此刻,我并沒有意識到背叛一詞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了行為上的背叛。

“能給你打兩分鐘的電話嗎?”

我將這條短信發給寒煙。一種急于傾訴的欲望在我身體里回蕩著。

寒煙沉默了片刻。從短信的回復速度上我斷定他是在沉默。

終于是失望。

寒煙說屋子里人很多,明天再打電話吧。

我知道,在酒桌上總是亂哄哄的,真的無法去認真和我說話。而寒煙崇尚的是一種只和我獨自交流的氛圍。在那樣的氛圍里, 他可以肆意聽我說和自己說。他甚至可以說:寶貝,想你!

我沉吟著。忽然說出了一句出乎自己意料的話:

“隨你吧。快樂!”

這句話肯定會讓千里之外的寒煙落寞。他一定似有所失。

可原本錯誤不在于他,他并不應該承受我的冷漠。而應該承受冷漠的是我。我該忍受他所有的冷漠。

這樣評價是緣自于寒煙的忠誠和我的背叛。寒煙決不是朝秦暮楚的人,這由他的個性所決定。當然,對于他這種個性的考察緣自于我和他之間一年多的相識交流。而我不行,我在幻覺和寒煙的愛情的時候,邂逅了林子,仍然愛上了林子。這樣的背叛對寒煙是不公平的。但我卻真的背叛了。雖然我們遠隔千里并沒有任何肉體的越軌,但靈魂早已在屏幕上逾越了道德的軌道。

假若我堅守著柏拉圖式的愛情,就一定能堅守著寒煙的愛情。但我沒有。似乎虛幻是一夢。一個美麗的夢。對于夢的結果并沒有考慮,而卻不可能沒有對于夢的追求。所以,我接受了林子的愛情,并全心地愛著他。

(7)

憂郁持續到晚上。

在QQ里我并不是經常能見到林子。是否能見到他完全寄存于他的施舍。盡管施舍這個詞語像一根刺一樣令人疼痛難堪。

令我無法明白的是,在林子的施舍下我仍然很快樂。很幸福。比如昨晚,他終于在可視聊天里讓我看到了他。

他瘦了許多。但很精神。頭發短了些,很好看。他的儒雅和纏綿讓我仿佛再次回歸到了十月2號。

我問他冷不冷沒穿棉襖?干嗎要脫去羽絨衣那么早?我讓他將手指伸出來,讓我看看是否學會了修剪指甲。他愉快地將手伸到屏幕上。我無法看得清楚,但已經足以快樂和滿足了。我問他知道我們分離了幾個月了嗎?他伸出了五個指頭晃了晃。他是那樣的優雅、安詳、沉穩。這讓我著迷。忽然想看看他的眼睛,記得他的眸子很亮很亮。林子將眼睛睜大的時候,一雙眸子黑黝黝的,雖看不清光亮但讓我看到了他的神情。那不是文字語言可以表達的情感。仿佛他的儒雅和纏綿一下子穿越了熒屏從百里之外飛越而來……那天,他就是如此一直望著我,望著我。

在林子告訴我家中有人回來了的時候,我知道一定是他妻子。

不想他離開。但理智告訴我他必須離開。

驀地想到了這是他的開恩。——雖然之前他曾經說過讓我好好看看他,但畢竟是在我屢次請求之下說出來的,為此我認為這是他的施舍和開恩。

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應該感恩。

關于“感恩”一詞,其實我一向蔑視。其一是無法出口。說出來是一種尷尬和羞澀。其二是虛偽。感恩是該感恩,但并不是嘴上說出來的,而應該是實際行動做出來的。這種思想的源泉來自于數十年的傳統教育。那種共產主義時代的教育。畢竟,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完全生長在一個共產黨員的家庭,國家干部的家庭。

所以,我郫視感恩一詞。

而林子刻意讓我從熒屏上見到他,多半是緣自于他的善良。但也有幾分由愛戀而產生的體恤。無論怎樣說,我終于是在和林子分離了五個月后,第二次也是很清楚的一次在熒屏上看到了他。

見到他的時候我正憂郁著。但很快,一種由衷的快樂就蝴蝶一樣繚繞在我的周圍。在我的屏幕上,在我的手指上,在房間里,在空氣里。快樂和幸福手挽著手一起走動……它們親密地交談著。

對于和林子的這次無聲幽會,似乎兀自縮短了彼此之間的距離。那個百里之外忽然變成了某種傳說,他就在我的身邊。可恍惚間又是不可能的事實。他不說話,他的語言是面部的表情,是手勢。我的語言是文字,是我用十指敲打出來的文字。

一時間,我弄不清楚這算不算是真實的戀愛。間或只是一個虛擬的幻覺?而產生這種意念的時候,林子的妻子回來了,他就從我的電腦上走掉。此時,我的丈夫仍然一個人坐在樓下的客廳里沉醉在電視之中。

(8)

那一天,林子用低語和我纏綿。

丈夫仍然一個人坐在樓下。

我握著話筒的手發熱。盡管因為感冒我的耳朵轟鳴著時時無法聽清楚他的低語,但溫暖和纏綿依然詩意般流淌在我的身體里。

林子說我總在懷疑他的粘花惹草。

事實上我真的總在懷疑著。那些諸如某個女詩人的一個貼子,或者一首詩歌,都會被我敏感的神經撲捉到林子的輕狂和風流。那些某某的足跡追索到林子的家鄉,更加讓我不斷懷疑他正在蒞臨著新的愛情。

為什么我總是處于這種不安全的狀態下呢?

也許,我對林子的秉性把握得肯定。我明白他絕對不是一個甘于寂寞的人。假若他的周圍是一片空白,假若他的身邊悄無聲息,他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落寞的人。他甚至會落荒而逃。也許,他真的會皈依佛門,或者瘋掉,或者自殺。這是他時常說給我的人生的三種至極。

然而,現在有一個女人正在給予林子愛情。那就是我。是我正在全心地愛著他。

他不應該再次發生那些風流韻事了。至少,在我們相愛的這一階段內,他應該給予我忠誠。

假若愛情失去了彼此的忠誠,那么只能視為不忠誠者的不愛。林子究竟是否愛我,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他是否對我做到了忠誠。

(9)

第一次見到林子的時候,他儒雅地走到我面前。他的雙眸亮晶晶的,燦爛如火。坐在出租車里的時候,他用力握著我的手遲遲不肯放松,似乎稍有松動我就會煙消云散。他一陣陣用力,溫暖潮流般從他手心里傳遞出來,釋放到我右手的手指上。

從那一刻,我知道今生我注定要償還他愛情了。即使前生我不欠他任何情感,那么今生也必須要清算了。

那一刻鐘的命定,讓我投入了林子火熱的生命之中。

現在,林子在電話里低語。他告訴我說事實上他很茫然,不知道究竟什么是該取該舍的?我明白,生活中的許多事情并不是他能斷然了斷得了的。他仍然不給予愛情以堅定的信念。這一根本原因,仍然是因為婉兒。

(10)

婉兒讓林子一生難以忘懷。她是他今生無法倒掉的一杯毒酒。既然是無法倒掉的,那他就必須喝下去,哪怕猝然死亡也無法抗拒。但伴隨著日子的延續,婉兒這杯毒酒并沒有讓他猝死,而是讓他慢慢浸在毒藥里沉睡。

這樣評價林子與婉兒的愛情,我想應該是公平的客觀的。事實上,很久以來,我一直為他們的愛情所感動著。深深的感動著。

林子在極度困乏中醒來。此時剛剛凌晨四點。

昨天傍晚他風塵仆仆從J縣奔來。今晨婉兒乘京廣線直抵鄭州。他接她。這是一次預謀好的約會。盡管兩個人相隔千里,但一條鐵路一列火車足以承擔彼此的思念。

不巧的是,凌晨的時候天空開始陰郁。接著就下起了雨。雨水開始蔓延開來的時候,林子正掙著一把藍傘擠在火車站的站臺上。

人群攥動。人聲嘈雜。

婉兒從火車上下來。這么大的雨啊,站臺上一片雨傘的世界,昏黃的燈光下根本無法看清傘下的人。

她驟然有點無措。看不到林子。她睜大了眼仔細朝四周接站的人們搜索,試圖一下子看到林子。

忽然手機響了起來。婉兒急忙按下OK鍵。

“我在后面……藍傘,藍傘。”

機智的林子正用手機報告自己的位置。

我無法想象婉兒第一個目光聚焦在林子身上的霎時,她全部的表情。但一定是欣喜的,幸福的。

林子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在傘下,一只手緊緊地挽著了她的身體……他的眸子閃動著灼熱的光亮,他微笑著,緊緊盯著了婉兒的臉。就那樣長久地看著她,看著她……

一時間,真與假像電影中的蒙太奇一樣輪番定格在林子的腦海里。

多么像是夢啊?這真的是婉兒嗎?是那個我思念了很久很久的婉兒?那個千里之外的婉兒?

婉兒的身體在睡衣的微風里晃動在房間乳黃色的燈光下。含情默默。她剝了一只香蕉,送到林子的嘴上。林子的手指在她的脊背上撫摩著,是那樣的溫柔纏綿。他們做愛。婉兒的長發婆娑在他的胸前,他用手指輕輕替她拂在肩頭。一切都充滿了浪漫、溫馨。

四天的時間里,林子一直試圖真正感覺出婉兒是否真實存在著。事實是婉兒就這么從遙遠的北方飛來了,像一只歌唱著快樂的黑色雀鳥。這多少像戲劇,像夢幻,像一場虛擬的網絡之戀。夢幻也好,虛擬的網戀也罷,他們是真的糾纏在了一起。就這么相依相偎著……幸福和快樂鳴叫著噴灑在他們的臉上,身上。

然而就像太陽注定要在黃昏墜落一般,他們心中自然明白相聚終究是為了分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軌道,他們的軌道終究不會在一條直線上。頂多他們只不過是千里的直線上棲居在兩端的兩個圓點,但永遠不會從兩端走向中心相聚一起。

婉兒于是就情不自禁地憂郁悲傷。她的眼睛里總蓄著淚水。雖然淺淺的,依然讓林子憐惜感動。她滔滔不絕地的和林子說著話兒,仿佛要在分離之前把今生今世的話全部傾訴給林子。

做愛的時候,婉兒把自己全部身心投入進去。林子從她身體上收獲著亢奮激情和久違的如膠似漆。

當林子從婉兒身體上下來的時候,會倏然想到分離。這個詞語一旦在他腦海里誕生,憂郁就蜂擁而至。時間幻化成了千萬只蜜蜂,“嗡嗡嗡”地叫著在他的面頰上飛來飛去——這讓他倍感離別的蒞臨。

一陣恍惚。

世界仿佛回歸到了不真實的原始時代。“我和婉兒的交歡纏綿甚至于心靈的吻合,統統緣自于遙遠的虛幻。”——林子如此想著,不禁陣陣酸楚。

在古都洛陽。林子攜婉兒游玩了龍門石窟。他們一路將風景和自己填塞進小小的數碼相機里。填塞進那把藍色的似乎預示著他們緣分的命運的藍傘里。

富于戲劇性的是,連續四天一直下著雨。

林子將婉兒擁在那把藍傘下,一路行進,風雨無阻。從此那把藍傘就成了林子一生的支撐,成了林子情愛的幻象。

(11)

我相信那個四天,是林子一生最美麗最燦爛最輝煌的日子。他環抱了一生中永遠無法忘懷刻骨銘心的愛情。

在送走婉兒的時候,林子試圖叮囑她且莫要陷進愛情的沼澤,一旦陷入后果將不堪設想。

婉兒走了。那個站臺省略了一把藍傘。天空的雨已經停止。空氣中依然散發著暗淡的濕氣。

從火車站走出來,林子一個人在寂寥的長街上游蕩著。他呆呆地望著鄭州大街上的那些梧桐樹出神。那些古老的枝椏,仿佛是無數雙老人枯瘦的手,正張開手臂欲抓著林子的喉嚨,去撕裂他的咽喉。他哽咽著欲哭無聲。淚水卻汩汩流落在清癯的面頰。

他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返回的J縣。似乎那個小城遙遠得在他的睡夢里。而婉兒卻那么近那么近,她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不肯放松。

分離后的第一天,林子在一片恍惚中站在秋天的過道上接受婉兒的短信。婉兒說想你,想你……我把那些書給你寄去。

第二天,林子仍然在一片恍惚中接婉兒的短信。婉兒說想你,實在想你啊……那些照片就寄給你。

第三天,林子感覺自己的嘴里總是發苦。一種前所未有的苦澀老是在嘴里翻來覆去的,讓人絲毫沒有胃口。他不想吃飯,什么都不想吃。周身困乏無力。胃開始隱約的疼。他幾乎完全將自己安放在了一張床上。

第四天,林子的舌尖起了幾個白色的口瘡。他不敢說話,不敢吃飯,甚至不敢喝水。稍稍蠕動,那些口瘡就叫喊著疼痛。他睡,一味地躺在床上,躲避著身邊發生的一切。

第五天,婉兒還是打來了電話。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林子幾乎沒有考慮就急忙按下了OK鍵。

婉兒一個字也沒有。只有低低的嗚咽……

林子的眼睛驟然昏暗。四周是模糊的一片。他定定神,卻不知道該怎樣對婉兒說話……沉默。

后來,婉兒說:我想……想把自己寄給你。

一剎那,林子淚如泉涌。

第六天,林子掙扎著從床上起來。似乎是發現了這周圍的一切原來已不再是夢幻,那個夢幻般的四天已經走失。此時此刻,世界變成了真實無比的存在,僵硬地存在于自己的身邊。這是J縣,是自己的家。這里有自己的孩子老婆……我得起來,去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情。

而首先該做的事情就是告別死亡的誘惑。崇向現實,崇向生命。

此時,林子站在鏡子旁。一把梳子從頭發上下滑的時候,霎時墜落一屢屢的黑發。他不由一陣驚訝。酸楚再次瀑布似地奔瀉出來。

婉兒,那個遙遠的天邊的一個幻象,就這么輕易地將他的黑發掠奪走了。殘忍。(他甚至于無法理解。但他又必須承受。)

(12)

親愛的讀者,我不知道我是以怎樣的心情來述說林子和婉兒的愛情。我愛林子,深深的愛著他。如此說來,在排她的愛情里,這些關于另一個女人的故事只能讓我嫉妒酸楚悲傷。事實上也正是這樣,林子給予我了無數次這樣的傷疼。

愛情的單一和排他(她)是鐵定的定律。它像阿基米德定律一樣無懈可擊。假若你能容忍愛人的不忠誠,就證明你不愛他(她)。至少說你并不是全心全意愛著他(她)。而無瑕疵的愛情斷然是排他(她)的。

當有一天你可以面對你的愛人和另一個異性親昵做愛的時候,那么你的愛人只能和你保持友情或者親情,而決然不存在愛情了。一個戀愛過的人大約會經歷過諸如此類的事情。而最后,也可能會再次回歸到你對愛人的戀愛,但剛剛經歷過的那個時間段里,你是絕對不愛他(她)的。

我愛著林子。這一點是無須懷疑的。因此我時常為林子的風流感到危險。愛情常常蒞臨著不安全的侵擾。

(13)

“你知道我為你寫過多少首詩嗎?你可以數數。手指不夠用的話就用腳趾吧。”

我對林子這樣說的時候,林子卻說別再為我寫了,我受不了。

但林子又怎么知道,我的愛情該怎樣釋放?寫作成了我釋放愛情的重要途徑。盡管我可以時常拿起話筒對林子喋喋不休。但僅僅的百里之遠就成了我們無法相見的真實托詞。

我不能見到林子。

而我的思念卻與日俱增。

我需要一種排遣方式。每每在某一個時刻兀自想念林子的時候,就無法承受那種歇斯底里的折磨。于是我就提起筆寫,寫。一首首情詩問世了。一篇篇小說、散文隨筆宣泄著我骨頭里的相思之苦。寫過之后,我會獲得即刻的釋放,可以輕松,可以將苦難轉換成為愉悅。

于是,一切可以從新開始。包括工作,包括生活。包括性。

忽然有一天,林子在我的一組寫給他的情詩后面貼出了他寫給婉兒的一首情詩。

那是一首長達二百多行的情詩。淋漓盡致地傾灑了林子對婉兒的愛情。其情感真切熾熱咄咄逼人。

當我第一眼看到那首詩歌的時候,驟然間周身燥熱,血液上涌。繼而漸次手指發涼直至冰冷如鐵。我像一座木雕似的凝聚在了電腦旁。沉默。無語。暗自垂淚。

我不明白林子的用意。這是否在向論壇上知情的詩友宣布他的愛情只屬于婉兒?間或他和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曖昧關系。如此以來,我素日所貼出的那些寫給林子的情詩,就完全成為一相情愿了。

這讓我萌生了羞辱。

當羞辱超越了對婉兒的嫉妒時,忽然間領悟了林子的狡黠。他在用夕日的詩歌捍衛婉兒的愛情。——看起來,婉兒仍然是他今生的唯一所愛。一個男人一生可以愛過許多女人,但真愛只有一個。我想,林子的真愛就是婉兒。

令人不解的是,盡管我識破了林子的作為,仍然無法痛恨他,無法不去愛他。我甚至原諒了他給予我的羞辱以及對我一相情愿的宣判。

林子在那個晚上,在我暗自哭泣的時候,曾經真誠的解釋規勸過我。他說那是很早的一首詩歌,當然是在我們未認識之前的作品,是近來有朋友沒有看到向他索要才把它貼在論壇上的等等。這些解釋對于我來說,完全明白那只不過是他的一種托詞而已,我并不完全相信。但要命的是,我無法經受著他柔和的低語——盡管那只是在屏幕上,只是用文字述說。

在最后告別的時候,林子說別生氣了啊,別傷心了。快去睡吧……接著是他的擁抱、玫瑰、星星和月亮。

就這樣簡單的告別,我完全原諒了林子貼出那首懷念婉兒的詩稿。

而更加奇怪的是,無法說清楚的是,我從那首長詩里再次窺視了林子對婉兒刻骨銘心的愛情。——那讓我萬分感動。

(14)

我知道林子今生只屬于婉兒了。無可救藥。

傷疼漸次在心靈深處結成了疤。我漸次可以平靜地閱讀林子寫給任何一個女人的情詩了。但每次閱讀仍然會隱約不安。

有時,我會納悶,會癡呆地想林子是否真的愛我?懷疑總是周期性的萌生。而每次真正懷疑的時候,依然會有疼痛隱隱騷動。

平靜和騷動像一對矛和盾,像一對冤家姊妹,不時游蕩在我身體的深處,它就像陡然間我的靈魂進入了但丁的十八層地獄,我必須忍受它的煎熬。

“愛與不愛干嗎要總用語言表達出來呢?愛情是一種感覺,是一種感覺而已。不可以隨便表達的。感覺是順其自然的……”林子的話會讓我情不自禁反駁。

“是不需要表達嗎?果真不需要說出來嗎?假若我不去述說,你又怎么知道我對于你的情感?至少,愛情要用一種語言:或聲音,或肢體語言,或一種氣味等等去宣泄。那仍然是一種表達的……”

如此這樣的爭論屢次發生在電話的兩端。

這就像是那個2號。(猛然間我又想起了2號,那個敏感的讓我刻骨銘心的日子。)那天,我的屢次尋找,而你一整天的置之不理,難道不證明我的思念,而你的放棄嗎?這難道不需要你的解釋?

在4號的中午,我如此生氣地質問林子的時候,卻得到了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你總是破壞我的情緒!”

忽然間再次想到了婉兒。假若是婉兒,林子會這樣回答她嗎?

“你的觀點最后必然會導致我的離開。”林子補充說道。

一陣沉默。我緊緊閉上了嘴巴。

話題談到這種白熱化的狀態時,我完全可以將話筒憤怒地放下,掛斷我們的電話。但出奇的是,我竟然忍受著了憤怒,而且平靜地將喘息聲抑制下去。

“好吧……隨你吧。”我緩緩地說。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的溫和平靜。也許,我無可奈何,也許我累了,想聽之任之了,想退縮起來,想放棄了……我沒有立即弄明白自己的思想。

(15)

第二天早上,上班去的時候,晚了一點。八點半的時候匆匆走在電視路上。

風很大。太陽也很大。白白的,刺眼。

我將昆德拉裝進挎包。我步行。自去年入冬以來,我一直步行。一方面單位離家很近,也就幾百米的路程。另一方面我的身體素質太差勁了,需要活動鍛煉。

就在我瞇覷著眼走在那條再熟悉不過的電視路的時候,不知為什么驀然將頭抬了起來。

正前方,那高聳云端的電視塔南方,竟然懸掛著一輪彎彎的月亮,在白色的云層里清晰可見。這讓我倏然驚訝。這樣的景色實在很少見到。

我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盯著那輪月亮細看,仍然是真實的。月亮的玄在西方,弓在東方正對著偌大的閃著銀光的太陽。

一種懷疑和驚喜讓我幾乎想都沒有想就打通了林子的電話。

林子很快接聽了。

我讓他看東方的太陽,看南方的月亮。

他說他們那里今天沒有太陽。

哦。我似乎有點失望。但依然興奮地向林子描述著這一景觀。

我不知道在那個特定的早晨里,我在看到這個巧合的景象時為什么會敏捷地打了林子的電話。但在傍晚下班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林子像一個幽靈一樣躲藏在我的皮膚里,我的眼睛里,我的骨頭里,我的呼吸里。我會隨時把他從自己的身體里喚醒。

然而4號中午的時候,林子還有一句話讓我驚恐萬分。

“我們的結果遲早會是分離。”

那就是說,我們的愛情最終會夭折。

也許這是一個明智的結果,但我卻無法承認,更無法承受。也就是說我無法承認愛情最終會是一個圓,一個轉了360度又回歸于終點的圓。在我看來,愛情應該是一條直線,向無限的前方延伸,沒有終點。假若有的話,也必定是在抵達死亡的時候。

何況,假若即使最后的結局會是成為路人,或者成為朋友甚至于姊妹,而于此時熱戀著的人來說,也絕對不可以明白無誤地告誡她(他)的。這是一個極端殘酷的傷害。我會由此產生絕望。并無法承受這種絕望帶來的沉重。

——既然愛情會最終走向滅亡,那干嗎不讓它早點結束?為什么仍然要承擔那么多的思念、甜蜜、幸福,而最后直至滅亡?就像一個戲子正張開大口激昂地高歌而卻突然被迫閉上嘴巴一樣,那該是多么的難堪,多么的無法接受。難道這就是人生,真實的人生?

但我說,這應該是一個沒有理智的人生。殘暴的人生。

然而在傍晚的時候,我仍然十分思念著林子。

下班走在文化路上,那些背著書包的孩子們悠閑地在我的身體旁晃動著。風依然很大。

夕陽火紅。天空散發著曖昧的春天氣息。

看到孩子們的時候,兀自想起了那些雪花飛舞的冬天。我一邊走一邊在雪地上滑冰,打林子的電話,和他一起分享滑雪的快樂,分享一種人生的開始。因為,孩童就意味著開始。萬物都在雪花中更新沸騰。

我似乎很快就逾越了中午林子給予我的傷害,沮喪遛走得很快。

(16)

現在寒煙正等著我,在網上。

很久沒有見到他了,似乎我已經遠離了屬于我們的那種感覺。假若用林子的話來說就是那種不可言說的美妙的愛情。

好像是這種感覺摧醒了我某種意識。柏拉圖也有定數,并非是永遠的柏拉圖。

寒煙的頭像晃動在我Q上的時候,沒有一丁點的驚異。似乎我早就知道他會在今晚來一樣,平靜得沒有任何跡象。這種平靜增添了我談話的遲鈍。在他發過來信息之后,我會磨蹭著回復他。而再沒有從前那種主動了。甚至我想告訴他,我們之間的距離在漸次遙遠。我想提醒他,我已經改變了許多許多……但終于是害怕“傷害”二字,還是忍著了。

我只告訴他我的創作。我的作品獲得的進步以及試探著告訴他我目前的交際。我試圖對他說出林子的論壇,說出林子。但沒有。

和寒煙說著話的時候,心中有一種急。這急一開始還模糊不清,但越來越清晰。我明白了自己為什么著急起來。我開始感覺和寒煙談話的索然無味了。我開始害怕他占用我的時間。對于我,時間真的很寶貴。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這將證明了我對寒煙的永遠背叛。盡管只是一種虛擬的網絡背叛,但我仍然在背叛他。從靈魂的角度來說,這種背叛依然是可恥的,不可原諒的。

在時間的推移中,寒煙出現在我靈魂中的次數減少。我的整個肉體充斥著林子的一切,包括聲音、容貌、身影等等。更重要的還有林子的思想。于是,我驟然發現,寒煙那種敘述方式明顯與我格格不入了。他再不是我喜歡的那個幽默風趣的人。——而事實上,寒煙什么都沒有改變。

這就像是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說的那樣:“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寒煙從我身邊遠離的時候,已經從我們的河流里走出來了。當他再次進入我們的河流時,早已物是人非。

這不能不說是人生的悲劇。而這種悲劇時時刻刻發生著。我敢說,假若林子重新回到婉兒的身邊,也絕對不可能回歸到那個雨中的四天。更何況,婉兒因著林子的傾訴(她無法承受一個情人對她愛戀的宣泄或者叫做排遣、釋放。)已遠遠地逃避了林子。

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實質時,我不再詰問愛情的真偽。我忽然間倍感愛情的短暫。我不想讓自己再次踏入愛情的河流——對于我深愛的林子,我只允許他和我同時踏入愛情的河流。

但在這種意念的掙扎中,我無數次感覺出了林子的強大,而我是弱小的。林子讓我害怕。他霸道地將我所有的歷史一筆勾銷,在我的靈魂深處只有他一個人創造的詩意般的人生存在,而其他早已如孔雀合屏。常常,他甚至會下達那些我不太明白的命令,讓我去盡力執行。比如那個2號,他可以肆意忘卻,可以置若罔聞。而我卻不可以闡述自己的觀點,不可以在憤怒的時候斷然將電話掛斷。并且按照他的話說,我還必須去反省自己。

寒煙和我告別的時候似乎有點傷感。我能從他的語言里看得出來。

他說再見,有點生硬。雖然并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我看到的是熒屏上的文字,但與往日他的依依不舍大相徑庭。

我再也不會像一年前那樣無限留戀寒煙的告別了。

真正的愛情只容得下一個人——只屬于一個人。一些短暫的迷失,只能說是一種迷失而已,而不能成為真正的愛情。

(17)

林子在床上等著我。我羞澀。但依然將毛衣脫掉了。他并沒有許多言語,只低低地說:“我不看的……不看,你可以躺在被單下。”

忽然覺得我像一個孩子,順從地將內衣脫掉。林子真的將臉轉過去。一切似乎很平靜,并沒有海嘯般的激情。

乳黃色的窗簾仍然在正午散發出許多光亮。床單是白色的,被黃色的光線映襯得生動起來。林子的溫柔纏綿讓我癡迷。

似乎是沒有準備,但仍然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一個男人的身體重量壓在女人身體上的時候,無論你是否進入狀態,伴隨著男人的力量,你會情不自禁將自己帶入一個不可泯滅的欲望之舟,風浪也會隨之涌現。那種男性肉體的沉重會驟然激發靈魂的快感萌生。直至你忘記自己的原本,陷于不可估量的快樂和幸福之中。

而此時你早已無法分辨,什么是肉體什么是靈魂了。仿佛一切都不復存在。

當林子躺在潔白的床單上喘息的時候,我們涉及到了婉兒的故事。他并沒有講述故事的細節,只承認了他們之間曾經存在過的愛情。

林子倏然意識到在一個女人的身邊講另一個女人的故事,似乎有點不道德。他打住了,不再細說。可那個時刻,于此我并沒有感覺出這件事情有什么不道德的地方。相反,對于林子的過去,我有足夠的信心去接納。

從什么時間開始我拒絕接納林子的風流,似乎并沒有一個明顯的時間段。可從一些細微的情節和事件中,我已經無法容忍他的另愛了。我的愛情開始排她。這讓我漸次明白,自己完全陷入了對林子的愛情沼澤之中,不可自拔。

(18)

他在等著我。此時已經是夜里12點整。我知道他等我的意義,很明顯,他今晚一定找我做愛。

這是我無法逃脫的事情。他是我的丈夫,我必須履行一個妻子的責任。也就是說在我們婚姻的存續期間,我必須照顧他的性欲,并給予他快樂和幸福。盡管他并不知道我另有所愛,他的幸福只是一種虛假的受蒙蔽的幸福。關于此,他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畢竟,限于他有限的知識層次,他具備的是一般老百姓的那種生理上肉體上的需求取得,而不是靈魂的融洽和獲得。

我在應付他的時候,無論怎樣努力都是徒勞。一相情愿的動作只能增加他的疲勞。時間在一點點進行,我的身體絲毫沒有任何波動。

眼看著睡意增生。我斜著眼看看那座鐘表。很晚了我必須盡快睡覺。于是我開始讓自己幫助他迅速完成這一性愛過程。

倏然,林子的眼睛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接著是那張清癯的臉。我開始感覺身體發熱。仿佛間,林子的身體在一點點進入我的身體。陡地,我的下身濕潤起來。一個來自于遙遠的呼喚在我喉嚨里開始翻滾。噢,林子,林子……我差一點要喊出來了,快感在這種強烈的喊叫欲望里如同一股熱浪沖上身體的甲板。

他在我的身邊酣睡著。鼾聲陣陣。

無論何如我卻不能入眠。似乎剛剛入侵的睡意扎了翅膀一般倏然飛走了。是林子的影子把它帶走的。我頓時無比精神起來。

夜慢長。

輾轉反側在這個和我生活了十八年的男人身邊,我不得不再次忍受失眠的折磨。

忽然想起葉赫那拉氏.慈喜的失眠來。她在逃亡熱河的途中曾經對某個大臣說過,人生最痛苦的莫過于失眠。

整個夜晚我暢游在林子的虛幻里,精神亢奮地在他的身體和思想里游來游去。在黑暗里,我似乎忘卻了林子在百里之外。他正酣睡在另一個女人的身旁。

(19)

林子在電話的那頭低低地說:

“我們不可能走到一起……原本我們的愛情就是對雙方家庭的背叛。”

他在說這樣的話的時候,我感覺出了他的吃力。也許,他真的如此認為。但同時,他又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愛情絕對不可能在一生中固定在一個女人身上。假若那樣的話,林子就不是林子了。

這如同我。有時,我同樣會有這樣的感覺萌生。

和林子有所不同的是,我自始至終否認我背叛了丈夫。

深究其原因,是因為我幾乎在婚后從來沒有愛過我的丈夫。對于他的愛情只存在于婚前的不足兩年的時光里。我們的結合完全是一種錯誤。

這樣說并非要辯解,并非要對自己的罪狀加以遮掩。事實上的確是這樣。當年只所以對他產生了短暫的愛情,是緣自于那個大學同窗。他是一個外地人,在遙遠的另一個城市里。我們相愛,但并不能走到一起。一方面是地域的差別,而另一方面是我們相識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里。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他必須回到他那個城市去履行他的責任。

就在這樣的時間段里,我和現在的丈夫相識了。富于戲劇性的是,他第一次引起我的注意,是因為他和那個大學同學太相象了。他們有著幾乎同樣的容貌和體形。

這樣的巧合讓我不慎跌入了愛情的深淵。但我并不明白我對于他的感情是出自于一種假象,完全是緣于對那個大學同窗的愛。那是一種巧合的愛情邂逅,是一種巧合的愛情轉移。正是因為這種巧合,我最終走進了似乎是上一輩子就設計好了的婚姻里去。從而導致了短暫的愛情之后,是綿綿無期的無愛的婚姻生活。

多少年后,我如此敘述我的婚姻的時候,不知道這是否是一種不愛的托詞。但我在結婚的那天起,就知道身邊這個男人并不是那個大學同窗。他是他,他和那個同窗原來是天差地別。

一次愛情的玩笑。這應該是老天對于我生命的懲罰。

當林子低低地述說我們的愛情是一場不道德的背叛時,我沉默不語。什么是不道德什么是背叛?難道說一個女人一生守護著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卻要極端表示她在愛著他,而心甘情愿和他做愛生孩子就是一種道德,是一種忠誠嗎?我開始害怕了。

這個世界似乎建筑在謊言和虛偽之上。所有的生活包括愛情婚姻都必須要遵守虛偽的原則,強迫你去履行既定的現狀而永遠無法去更改它。哪怕你一生歷盡虛偽之痛。

卡夫卡在他的日記里寫過一句話:“活在真實里。”“活在真實里”就是要消除私底下是一個人,公共場合又是另一個人。可很大程度上我們無法活在真實里。假若能做到的話,我情愿像安得烈.布勒東說的那樣,活在一個“玻璃房”里,沒有任何秘密,對這個世界敞開。

(20)

常常,在我幻想著和林子之間的愛情時,甚至于在床上和丈夫做愛而卻在想象著林子的身體時,會發生一種懷疑。弄不明白自己這種另愛是否真的不是錯誤。就像米蘭.昆德拉說的那樣:在物理課上,任何一個中學生都能驗證科學假設的準確性。但是人只有一次生命,絕對不可能用實驗證明假設,因此就永遠不可能知道為自己情感所左右到底是對還是錯。

我相信林子也常常困惑于這個對與錯的問題。

為此,我試圖驗證一次。關于自己對林子的愛情,關于林子對于我的愛情。

我在四天的時間里不打林子的電話。

我想我是否能忍受著這種將近一百個小時的失去林子聲音的時間。我將注意力分散,拼命地忙工作。那些大批量的表格充斥著我的眼睛,我的手指不停地敲打出無數個數字。我在Excel上努力規劃著我的報表。我想,那些格子里不會映射出林子的任何信息。

林子無聲無息。仿佛突然之間走失在我的時間之外,甚至于任何的氣息都消失掉。這讓我不禁在表格的演算中想起他一貫的作風。很多時候,他會忙碌在自己的場景中,他會為了自己諸如名利寫作,甚至于期待另一場風花雪月等等而忘卻我的存在。

有時間我感覺這樣猜測和判斷林子似乎并不是十分公平的,似乎自己陷入了狹隘之中。畢竟,他有他的現實,他有自己的一方土地,而他必須是自己王國里的統治者,他必須首先兌現一個統治者的承諾。——對生活對人生的承諾。

可更多的時候,他并沒有認真將我保存在自己的心中。我就好像是他裝在外衣口袋里的一盒煙或者一只小小的打火機,在他必須的時候才會從衣袋里掏出來使用。

比如那天下午,明明告訴他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一定告訴我一聲,我好將電話打過去。但沒有。沒有的原因并不是他沒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而恰恰相反,他很早就回去了,但卻忘記了我的叮囑。我被他自己忘在了九霄云外。

這樣的時候總讓我情不自禁傷心。酸楚在心底蠕動著,很久都無法抑制。我常常感覺這只是一個人的愛情,在這場戀愛中沒有林子,僅僅是我一個人而已。所有的愛戀都像是我一個人站在瑤池邊的假象、虛幻。我為這種一個人的愛情悲哀。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彼此之間沒有一個電話。

我想我該是度過了思念的難關,我該是適應了對林子的忘卻。但沒有。

幾乎沒有猶豫就打通了林子的電話。這是在第四天的中午。

林子依然像往常一樣低語。

“在辦公室嗎?”他問我。

“是。”我突然有點木然,直愣愣地回答。

沒有任何情話。他依然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似乎我才剛剛給他打過電話。

“知道我怎么四天都沒有電話嗎?”我禁不住詰問他。

林子笑了起來。似乎很舒暢的笑。這讓我剎那間忘記了傷心和生氣。

“四天了。沒有感覺出我的不正常嗎?”

五個月來,我幾乎天天和林子通話。或幾分鐘,或半小時甚至于一小時。我們平均每天會有0.7個電話出現。林子的聲音幾乎成了我生活中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林子聽到了我的生氣。但不語。

“下一次我會八天沒有電話的,八天……你等著吧。”

我用不太大的聲音告訴他,我在生氣。而事實上,我并沒有真的生氣。準確地說,是在我生氣的時候聽到了他的親切溫和的聲音,怨憤就插了翅膀“哧溜”一聲飛走了。

但我接著必須以生氣的姿態警告他。

“要不,咱們試試?八天,接著再十六天不說話?繼而三十二天,成倍遞增?”

說出來這樣的話之后,我屏息而聽。我想聽林子的回應,究竟是否要我考慮停止彼此之間的通話。(事實上,有時在我面對我們的愛情極端疲倦時似乎很想放棄。這種沉重常常陷我于思念的苦海,無法超度。而放棄也許會讓我輕松,回歸到那種庸俗的人生中去。)

但林子幾乎沒有猶豫就回答我說:“不。不試。”

他的聲音低低的,溫柔而又堅決。

(21)

所有的跡象表明了我無法失去林子。而林子也不能失去我。然而五個月中我們誰也沒有逾越這僅僅的百里之遙。(假若我們真的相愛,那么百里的路程又算得了什么呢?婉兒可以從千里之外和他相會。這種反詰常使人陷入對愛情的懷疑之中。)

仿佛中,我們的愛情回歸到了柏拉圖。而它原本就是從柏拉圖中走來的,它來自于網絡。

在網絡中初識林子,并沒有感覺陌生。可能是緣自于彼此的文學愛好,很快就超越了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在第一次林子的電話里,他的聲音進入我身體的一剎那,那種極端親切熟悉的話語就注定了我們今生的緣分。這仿佛是一個人的宿命,要逃也無法逃脫掉。

就在我們無數次握著話筒傾訴、傾聽彼此的靈魂宣泄的時候,辦公室里總是滋長出無邊無際的快樂和幸福。那些快樂和幸福像春天油菜花上紛飛的蝴蝶一樣,輕盈地在電話的兩端飛來飛去。

我會忽然對林子說:“看,要是我們的電話是可視電話該多好?我就可以看到你了。”

“哈,那就把我的辦公室里安裝上攝像頭吧,讓你可以時刻窺視到我的一舉一動。”

“是嗎?啊,那樣我就時刻快樂著幸福著了……”

“不。那樣的話你仍然會時刻想著見到我。因為人的欲望永遠都不會滿足。窗外的那一棵樹永遠都是美麗的。”

“呵呵。或許會吧……”

放下電話的時候,仍然沉浸在甜蜜的情話里。

一時間,我會驟然恍惚。無法分辨林子究竟是在哪里?一會兒他就在我的身邊,他正用親切溫和的語調和我絮語。一會兒他又在百里之外,那個J縣的辦公室里敲打著他的電腦。一會兒他會在他的另一個電話里,和某一個久違的情人重續衷腸……如此翻來覆去的想著。

(22)

在這種游歷于真實與虛幻的愛情之海時,我無法把握情感的長短。

我常常把自己封閉在二樓的書房里苦思冥想。試圖尋找一個可以通行的甬道。

這棟小樓位于這座小城的最繁華地段。瀕臨電視路。在那些出沒的轎車中你可以窺探到這里的居住者的身份。而我生活在這里,卻屬于這個城市普通的平民。我的小樓就像一個堅固的盒子牢牢把我固定在了里面。長久的居住,習慣成了日常活著的理由。我幾乎喪失了出走的意愿。我會在這個盒子里和那個不愛的男人度過所有的生命,直至死亡。

五個月前,出租車從P市那條長長的馬路上走出來的時候,我和林子站在十字路口上等客車。

我必須離開林子了。

剛剛過去的八個小時,仿佛一股輕煙自然而然地飛揚在馬路的邊沿。

起風了。似乎有點冷。我緊緊依偎在林子的身邊。我甚至想緊緊抓著他的衣袖,永遠抓下去。

似乎并沒有完全意識到那將是一次遙遠的分離。似乎我明天或者是后天就會再次出現在林子的身邊。我們可以再次依偎著度過又一個八小時。

沒有悲傷。只有一點看不到車輛的焦灼。

彼此什么話也沒有叮囑。仿佛叮囑會是多余,畢竟,我們并沒有遠離。算來算去,充其量也不過只有一百多華里。

終于等來了一輛長途客車。

林子催我趕快上去。

我平靜地蹬上車廂。尋找座位。一切都像一次常規的分離。

就在我剛剛坐下來的時候,出其不意的是,林子竟然站在車廂的走廊里喊我:“坐好了沒有?”

在他看到了我坐好之后,似乎是放心了,不知道說了一句什么就轉身下了客車。

霎時,我突然意識到了這似乎像是永別。

那個林子從我的視線里消失了,或許永遠也不會真實地出現了。

不禁悲從心來,淚水翻在眼眶里……

那是五個月前的2號晚上。

現在讓我們再回顧一下第五個月的2號。那個特殊的日子。

林子破壞了我們之間的愛情規則。他試圖借那天的銷聲匿跡告誡我大可不必將每個月的2號用來回憶,那將會是十分沉重的。我們只需要每年的10月2號即可。就如同過生日一樣,一個人每年只過一次生日。

林子的這種觀點,讓我正視了他對于那一天的理解:那只是我們彼此生命中的一個插曲,像人生中許多插曲一樣,也許會燦爛,但僅此一天。而圍繞著那一天的緣分揮發出來的另一些故事,將會在歲月中暗淡直至像一把銹蝕的鐵鍬一樣,最終被塵土埋沒。

就像第一個2號的晚上,最終在熱戀的八小時之后,那股塵煙把我從他的身邊帶走。

人生只不過是一場游戲。無法把握無法清楚的一場游戲。僅此。

愛與不愛完全由命定解決。虛無和現實只是空氣中的一些親和力極強的分子,在每個空間每個地域里游蕩。

誰也無法驗證愛情。愛情是輪回的。而用以渲染愛情的種種言語和行動,都無非是一種托詞。

因此,我也許應該忘卻2號這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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