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禾曾是我們讀書時公認的最幸福的公主。當年我們還在讀研的時候,她的父親就出50萬在北京給她買了一個小房子。禾是好客的女子,周末時常將我們這一幫朋友召到房子里去,開一個熱鬧的Party。那時的禾定是舞會上最張揚最美麗的女王,而我們,則是她前呼后擁的臣子。
禾的愛情,也因此成為我們最為關注的話題。或許是因了禾的條件太過優越,當我們這群小女子紛紛尋到愛情歸宿的時候,她還在路上,一個人孤單地走著。
那時與我們常常混在一起玩的,有一個外系的男生,因為與禾一起編校報認識。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會將這個貌不出眾也語不驚人的男生給淡忘掉。只有禾過來分發飲料或者水果,到他那里,常常就不夠了,總是需要給他拿另一種飲料來喝,我們的視線才會落在這小子的身上,想他真是特立獨行,連飲料都與我們不同。但也只是這樣想想,并不會將他與禾的偏心聯系到一起。偶爾禾在舞會上主動地朝他走過去,讓他陪著跳一支獨舞,我們也只是用調侃嘲弄的掌聲,將他哄上臺去。至于禾與他翩翩起舞的時候,視線與表情里傳達的內容,我們則因為男生的卑微,而一起給忽略掉了。
直到畢業的散伙飯上,禾才將她已經訂婚的消息發布出來。一群人皆嚷嚷著,太不夠意思了,為什么今天沒有將這個天下第一大帥哥帶過來給我們看看!禾的臉上,即刻掠過一絲羞澀的微笑,而后深情地看著旁邊的男生,說,他就是啊。那一刻,舉座嘩然。有大膽的男生沖禾說,開什么玩笑,雖然人家是你的崇拜者,也不能一步晉升為夫婿啊。而女生們則齊刷刷地,將視線轉向這個溫柔地環住禾的男生,看他眼底的幸福,在我們的嫉妒和驚訝里,像那桌上的酒,滿滿地,快要溢出來了。
禾的愛情,幾乎成了當年畢業時最大的新聞。以至將本應該有的感傷,也給沖淡了。此后大家在QQ上相遇的時候,總不忘了問一下禾愛情的進展:有人看到禾與這個成功晉級為老公的男生,在超市里興致勃勃地購物;有人看到他們去了國家大劇院看演出;還有人在周末的時候,看到他們在公園里玩幼稚地過山車,據說禾在男生的懷里,像個孩子般興奮地尖叫。
那么多的八卦聚集起來,呈現出來的真實底色,便是禾的愛情——其實與我們這些俗世女子的沒什么兩樣。但大家依然不肯罷休,總是心心念念著,要剝開那華麗的外殼,看到真實的內里。
終于在三年后,我與極少上線的禾,在網上相遇。沒有寒暄,我便直奔主題,問她,你究竟過得幸不幸福?禾說,當然。他那么愛我,我也那么愛他,為什么愛情非要敗給世俗的門當戶對,敗給所謂的物質守恒定律?我愛他,所以我愿意為他付出一切;他愛我,所以他也愿意忽略掉物質附加給我的光芒。這就足夠了。
原來很多的時候,脆弱的不是我們的愛情,而是我們在世俗生活里被種種的欲望沖擊得失去方向和安全感的心。所以我們才會在楊振寧的忘年之愛里,覺得不可思議,甚至妄加菲薄;才會對那些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的愛情流言種種;才會在一分看似不守恒的愛情來到我們身邊的時候,惶恐,猶豫,不確定。最終讓愛情在猜疑中,擦肩而過。卻獨獨忘記了,在塵世的天平上,愛情,從來都只是兩顆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