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不到點

楊斌斌

寒假的一天，我帶兒子到德克士快餐店吃漢堡。我們剛坐定，從門外急沖沖進來鄉下打扮的父子倆，二人氣喘如牛。

鄉下父親急急地掏錢，對服務生說，同志，要兩個漢堡。女服務生似乎不大習慣這種稱呼，用手掩了下嘴，笑著說，先生要什么樣的漢堡?鄉下父親有點猶豫，但僅僅一瞬，他便堅決地指著墻上的一幅宣傳畫說，要那個，10塊錢的。服務生微笑著說，對不起先生，10元錢只能給您一個超級雞腿堡。鄉下父親愣了，說，你們不是“買一送一”嗎?服務生微笑著解釋，對不起先生，我們的活動規定，早上10點之前和晚上8點后購買可享受“買一送一”服務。您看，現在已經10點過3分了。鄉下父親“啊”了一聲，掏錢的手不動了，失望凝固在臉上。

10歲左右的兒子很喪氣地垂下了頭。鄉下父親不安起來，局促地對兒子說，勇，要不，咱明天再來?男孩說，明天還要看我媽去哩!鄉下父親搓著手不吭聲了，臉上的表情更加尷尬。他轉而試探地問，同志，能不能寬限幾分鐘?我們一大早就往這兒趕，結果還是給耽誤了!服務生微笑著拒絕了。鄉下父親失望地轉向兒子，勇，要不晚上過了8點咱再來?勇驚訝地說，爸，十幾里地，天黑走呀?鄉下父親說，你不用來，我來!勇說，算了，我不吃了，就當我沒考“雙百”分。說著又低下了頭。

我不經意地看了眼手機：10:05。一個念頭突然在腦海里出現。我朝吧臺方向喊道，服務生，你們的表快了整整5分鐘!意想不到的是，旁邊竟有人附和，對，對!快了5分鐘!還有人迅速地調整著手機，然后高高舉起，看，現在剛10點!

吧臺里的服務生全愣了，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知所措。一個服務生掏出手機，狐疑地看著。一邊看，一邊說：現在是北京時間——她故意頓了一下，而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不——到——點!接著，我聽到，整個吧臺內響起一片銀鈴般的“報時聲”：北京時間——不到點……

鄉下父親從服務生手里接過香噴噴的兩個漢堡，轉過身，用手背悄悄揩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