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海丁
又名白賁。1973年出生于遼寧沈陽。1996年畢業于魯迅美術學院中國畫系,獲學士學位。2003年畢業于魯迅美術學院中國人物畫工作室,獲碩士學位。現任教于沈陽師范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有若干作品、文章獲獎或發表。
自2004年以來,任海丁畫了一些和寫生聯系似乎密切又不密切的東西。這些水墨畫的題材包括一些佛像、古書卷、鏟車以及模型飛機,還有一些動物和人同處的肖像。從其中或可以看到他的某些心理動向。
那些關于佛像、古書卷、模型飛機的描繪,也算一種間接的寫生,是對書籍中圖片的水墨“復制”,里面可辨認出他的困擾——那有關對二十世紀水墨寫實傳統自覺地逆反,同時伴隨著不確定的懷疑。本來借助于圖片圖像,是為了脫離學院寫實訓練影響下的圖式習慣,但他的確在這種水墨寫實的框架里耽得太久,逆反也帶上了猶豫的氣味。這也表明他對某種水墨傳統性的某種依賴,換言之,就是意義的焦慮——在這一中國畫新時期里,大概這種文化上意義焦慮是頗為真實的。
中國畫合法性的困惑,在二十世紀起始就是個明顯的問題。而在今日世界藝術格局下,某種應激反應促成了兩方面論調,一是強烈的根脈意識,一則相左。倘若并非天才——天才按自己內心召喚行事——就要多少被外部環境所困擾,這種困擾對畫者的內心來說,是一種不自由:越不自由就越企圖尋求保證,而越尋求保證就越會使自己外在于其保證物。一個循環的怪圈于焉形成。
任海丁的水墨“復制”,據他自己的說法,原應是復“讀”。不過最后這個“讀”還是一種水墨的相關“制作”,卻失去了“讀”這個字眼所應有自由。一些水墨的規定性的東西并沒有被自在地任運,相反,體現為刻意的經營。就畫面而言,無論是佛像、古書、或是模型飛機,都具有水墨保全的辯解語氣在里面,墨色與顏色暗啞,抑制又忍不住表現自身,好像昔日墨彩的榮光游魂仍在,只是漸漸失去了光澤。如追究背后的緣由,其實不難理解,這是一種——并且一直以來的現時代水墨畫的尷尬:傳統水墨語言需要轉譯才可以拿來表達和接受,不管是寫實的或是非寫實的水墨畫。傳統水墨語言自身本來不算作是問題,可一旦發生表達的間接情形時,那么對于語言和表達就都構成了妨礙與拆解。也許此刻他已經發覺,關于文化合法論調的那個循環怪圈的威力了。
在同樣的焦慮下,他畫了一些名為《他們》的人物肖像畫。他似乎決定嘗試接受這種焦慮持久的影響,以及折中心情給畫面所帶來的含混性。換句話說,暫且認可水墨的文化外部環境的真實狀態。

名稱他們之一
作者任海丁
材料紙本設色
尺寸179×80cm
年代2007年

名稱他們之二
作者任海丁
材料紙本設色
尺寸179×80cm
年代2007年
那些肖像的畫面里,觀念與筆墨該是一場不大在乎的“秀”——至少他帶著這樣的自我心理暗示來畫這些人。畫面里的貓頭鷹不妨可以看作是密涅瓦的那只反思鳥,這種警惕的動物襯托著一些不具反思性的人物,他們各自自足其意義,就好像那些筆墨本身的無目的性一樣。這其中便有一種矛盾,即反思與行動的矛盾。任海丁自己說:“以前我在學院里,關于藝術,的確是作為一種歷史性的反思來接受的;就是說,思考什么樣的藝術更具有一種完滿性,把它作為一種驅動來進行自己的繪畫。后來我發現,這種情形下你只得到一種藝術歷史性的欲望圖表,你作為一個其中的標記者,很有可能會癱瘓掉。那么把這些貓頭鷹和不具反思性的人的并置,是兩種力量——反思和行動的爭執與膠著狀態。把這些貓頭鷹和不具反思性的人的并置,是兩種力量——反思和行動的爭執與膠著狀態。其實我是不自覺地這樣畫的,倒不是刻意尋找這種過分哲學化的邏輯關系,但一旦當我不在乎這種隱喻在畫面上是否顯得愚蠢的時候,我想我已經部分擺脫掉那種僵硬的反思了。”那么問題便復雜化了——他是在不自覺地進行一種關于水墨的反諷嗎?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如前所說,對筆墨的迷戀已經沒有明確的使用上的目的性,人物形象的畢肖也沒有傳神寫照的目的性;畫面上這虛擬的筆墨自為所傳達的,在最低的限度上,可以看作是一種對既定傳承下的表達不匹配的暴露,一種嚴肅的“無意義”。
或者,在他看來,是因為觀念與筆墨的意義未免太多了,那種為贏得自由而付出了自由的代價,顯得那么的荒謬而不實在——在意義擁擠的地方有種熱烈中的“無意義”,如同一個人同時看到了世界正反兩面的征象。所以,此時他在畫面上的重點非關表達的純粹性問題,而是體現那個“循環怪圈”所擁有的權力和它的空無,以及其間的含混狀態,卻不是使它們互相斗爭。那么,它們合法的荒誕便被展示出來:沒有一種合法的審美以及表達是純然自在的,它們是為數眾多的集成意志的結果——其間沒有權力如實地下放給個人。而個人的表達真實更像自燭,它需要在集成意志中間盜火;在任海丁貌似折中主義的出發處,仍舊可以看到一種不妥協的態度:對虛假審美信仰的懷疑帶來即將的決裂,從而找到并完成自己真實的藝術的最基本的觀念和作為。民謠詩人胡德夫有這樣一句歌詞是他所喜歡的:
這是最最遙遠的路程
來到最接近你的地方
這是最最復雜的訓練
引向曲調絕對的單純
你我需遍扣每扇遠方的門
才能找到自己的門 自己的人
另外,假如說畫者、繼而說藝術家,是造夢的人,他們造一個既幻且實的夢,以此來帶給自己及他人另一個世界。這也正如在沙灘上造沙塔,要明了那畢竟最終只是沙子,才可以感覺到塔的不思議的真實;從這個角度,這些畫所透露的信息是:也許“無意義”正是個開始,認可沙子本身,塔將由是而成。

名稱他們之六
作者任海丁
材料紙本設色
尺寸179×80cm
年代2007年

名稱他們之七
作者任海丁
材料紙本設色
尺寸179×80cm
年代2007年

名稱他們之八
作者任海丁
材料紙本設色
尺寸179×80cm
年代2007年

名稱他們之九
作者任海丁
材料紙本設色
尺寸179×80cm
年代200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