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喜歡“速食”的時代,就連婚姻也不例外。缺少了婚前戀愛磨合期的夫妻,婚后齟齬不斷,如何是好?
閃婚難磨合,離婚再戀愛
我與霍思哲是在單位舉辦的聯誼會上相識的,我們一見鐘情,交往不到三個月就閃婚了。
蜜月還沒過完,霍思哲的生活重心很快就轉到事業上,對工作的熱情遠遠超過對我的關心。他簡直就是一個工作狂,經常深夜回家,倒在床上就睡,有時與他一天難得說上一句話。周末他也是經常加班,陪我娛樂一下的時間都沒有。我向他表示過幾次抗議,但他總是當面說改,過后就忘了。
不僅如此,更令我頭疼的是,我倆的生活方式也格格不入。霍思哲是四川人,嗜辣,總喜歡到大酒店去吃辣辣的火鍋,而我是土生土長的,杭州人,飲食以清淡為主。這樣一來,兩人生活在一起如同是冤家聚了頭。我下班后徑直回娘家吃飯,他則還是像單身時那樣在街頭的川菜館“搭伙”。
周末,我見霍思哲早上一起床又要出門,忍不住抱怨:“你這個周末能不能不出門?我與你結婚三個月了,你一次也沒有陪我回娘家,這次就破個例吧。”
“你們女人真麻煩,不是逛街就是上美容院,現在連回娘家也要丈夫陪著。難道你不知道我賺錢很辛苦,出門應酬也是為了工作?你現在不是以前的任性公主了,要學會照顧自己,照顧丈夫才對。”
“我逛街、上美容院怎么了,又不是花你的錢,憑什么要我來照顧你?丈夫就可以我行我素,不遷就妻子?”聽了丈夫的牢騷,我忍不住反駁道。
“你讓我怎么遷就你,難道要我一個大男人像條哈吧狗似的跟著你回娘家蹭飯吃?你就不能在家中好好為我做頓飯,做個賢妻良母?”
“是我不做賢妻嗎?我們吃不到一塊兒,我做的飯菜不合你的胃口,這能怪我嗎?”我委屈得直掉淚。
我們都覺得各自有理,越說越生氣。最后,霍思哲把門一甩,走了。
看著他出門的背影,我感覺自尊心大大受挫,就賭氣出了門,與兩個閨蜜玩到深夜才回家。
我一身酒氣回到家時,霍思哲冷著臉質問我到哪里去了。我故意氣他說:“你不理我,我自然要去找情人尋開心嘞,總不能……”
話沒說完,霍思哲就“啪”地一聲甩了我一耳光,我頓感臉上火辣辣的,二話不說就回了娘家。
事后,霍思哲了解到我那天只是與閨蜜在一起,后悔當時做出過激的行為,多次打電話求我回家,但我總覺得那個家沒有溫情,不想回去。
一天,我在網上瀏覽到一條新聞,說很多閃婚夫妻因為婚前減省了戀愛磨合期,婚后齟齬不斷,現在又流行起離婚再戀愛,把婚姻置于死地而后生,補上戀愛這一課……
我的心為之一動,自己與霍思哲的婚姻不也正是缺少戀愛磨合期嗎?
當晚,我約霍思哲在QQ上交流,提出離婚再戀愛的想法。霍思哲也為這份不死不活的婚姻苦惱,贊成這種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挽救方法。同時約定:戀愛期限一年,若能磨合,就讓這份婚姻起死回生,否則,就讓它永遠死去……
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
我們很快就去辦理了離婚手續。鮮紅的結婚證書換成暗淡的離婚證書,我的心中不免有些傷感和惆悵。我們曾經都視對方為自己心目中的公主和王子,沒想到從相識到結婚僅半年就分手了。霍思哲提議到附近的西餐廳去吃頓分手宴。我見他一臉誠懇,就同意了。
坐在清靜雅致的包房里,霍思哲為我點了法式套餐和意大利甜品,他則要了一份黑胡椒牛排和一份辣醬。各自吃著自己喜歡的食物,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吃到一半時,我突然來了興致,要求把剩下的食物交換著吃。他把吃剩的牛排推到我面前,看著牛排上面涂滿了黑胡椒粉和辣椒油,我拿叉子的手顫抖不已,但為了嘗一下辛辣的滋味,我還是閉上眼睛嘗了一口,沒想到當即就辣得嗆了喉嚨……
霍思哲趕忙端起果汁喂我喝,又拿出紙巾為我擦嘴,擦身上的嘔吐物。我心中一動,靜靜地享受著他的呵護,那份溫情令我感動,我不禁哽咽著說:“你要早對我這樣好,我又怎么會讓咱們的婚姻‘回爐’呢?”
霍思哲“嘿嘿”笑著說:“元朝有個叫趙孟口的才子,他想納一個妾,但他妻子不同意,就作了一首詞送給他,詞是這樣寫的:‘你儂我依,忒煞多情。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這就是有名的《我儂詞》。”
我靜靜地聽著,被詞中優美而凄婉的意境打動,過了好一會才說:“我倆過去一見鐘情閃婚,更多的只是看中了對方的外貌,其實內心世界是缺少了解的,就讓這次婚姻‘回爐’,‘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吧。”
霍思哲也動情地說:“愿這首詞能成為我們未來婚姻的寫照!”
我握著他的手,深情地點點頭,硬著頭皮把剩下的辣味牛排吃下。霍思哲也不示弱,夾起一塊酸梅糕放進嘴里,盡管吃相很難看,但他還是大口咽了下去。
吃完后,我們這對昔日的“飲食冤家”相視一笑,眼中含著無限柔情。接著,我們又依依惜別,各回各的家。
再次回到娘家,我沒有向父母講明離婚的事,而是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說單位派霍思哲到北京進修一年,我回家住一段時間。父母自然是滿心歡喜。
離婚后的第一次約會,是霍思哲主動邀請我去參加一個假面舞會,共度平安夜。可是,我到了舞場后,左等右等也不見霍思哲的身影。直到舞會快結束,霍思哲才匆匆趕來。這使我心中十分不悅,感覺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仍然不高。
盡管霍思哲不斷給我賠不是,說單位上突然有了緊急事務要處理,實在脫不了身,可我還是對他不理不睬。我認為他最大的問題就是喜歡把工作放在第一,其他人和事都可以退居次要地位,而我恰恰是個小女人,希望對方視我為一切。
為了發泄心中的不快,我故意置身在男性叢中,瘋狂地扭動著身體,成了全場最瘋狂最妖嬈的舞者,很多男性都挨著我跳,不停地尖叫。
我不知道霍思哲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我退場時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病蚌成珠,再次“閃婚”又何妨
冷戰了一星期后,霍思哲給我發來短信留言,說他上次遲到,可能是他潛意識里還把我當妻子看待,認為夫妻之間什么事都是可以諒解的,認為男人當以事業為重,妻子要以丈夫的事業為重,這是一種大男子主義精神,他以后一定改,請我無論如何再給他一次機會。
看到這個留言,我認為霍思哲對自己的剖析是深刻的,特別是“無論如何”四個字令我高興不已,表明了我對他的重要性。我用《我儂詞》中的句子回復:“你儂我儂,忒煞多情。情多處,熱如火。”表示原諒了他。
霍思哲也很快回復道:“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與霍思哲的戀愛又走上正軌,但我對婚姻卻越來越迷茫。2008年新年伊始,我問母親:“媽媽,我該怎樣把握好自己的婚姻呢?”
母親卻說:“傻孩子,不要刻意去把握婚姻,兩人之間的事睜只眼閉只眼,能過日子就行,事事都不要太較真。”
母親正在剝毛豆,她隨手抓起一把剝好的毛豆,說:“把握婚姻如同用手抓豆子,抓得太緊了,豆子就會從手指縫里蹦出去,相反,握得松一些,豆子反而不會蹦。”
我第一次聽媽媽講婚姻之道,聽完后,若有所悟:“原來婚姻是要多給對方一些寬容和理解。”
母親滿意地點點頭:“你與霍思哲,就是互相缺少包容之心,要是能用握豆子的心態去過日子,保準矛盾少多了。”
我記住了母親的話,決定換種心態來面對“前夫戀人”。我首先想到的是必須改變兩人生活習慣上的差異。
以前,我總認為女人吃辣會導致內分泌失調,臉上長出小痘痘,現在為了迎合霍思哲的口味,想試著吃辣,就買回含辛辣味的調味品。照著川菜食譜,學做川菜。
情人節的晚上,我決定在霍思哲面前露一手,下班后買了一些菜趕到以前的婚房,同時約霍思哲“回家”吃飯。
這是我離婚后第一次回家,見霍思哲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井井有條,心頭不由一熱。要知道,他過去是從不做家務的啊!
霍思哲回家后,看到桌上全是辣辣的川菜,他驚詫不已,問我怎么也會這一手。我嗔怪道:“人家可是為了你才改變口味的嘛。”
霍思哲見我勉為其難地陪著他一起吃辛辣的川菜,他十分心疼,停下筷子,要到廚房為我重新做可口的飯菜。
我也跟進廚房,他說要按浙菜方法給我做糖醋魚塊。我不同意,知道他最不愛吃甜膩膩的糖醋味,要求做成紅燒魚塊。我們爭執不下。
這段時間我看的菜譜較多,對中國的很多菜系都有所了解,于是提議:“既然川菜令我難以進口,浙菜又讓你難以下咽,那么,我們就做鄂菜吧。鄂在川、浙之間,鄂菜有川菜的辣,但是微辣,我們浙人可以適應,也有浙菜的甜,但是微甜,估計你們川人也可以適應。”
霍思哲拍手叫好,就按鄂菜的做法,少放了一點花椒,加了一點點糖,做成了鄂菜中的家常魚塊。
這道菜端上桌后,我們各自嘗了嘗,感覺都能適應。不禁相視一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和諧。
此后,我倆經常“回家”做飯吃,終于能夠吃在一起了。
轉眼又到了五一節,如果不是將婚姻置于死地,這天將是我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但我們還是在這一天慶賀了一番。
情意綿綿之中,霍思哲說:“我們復婚吧!”我卻捏著他的鼻子說:“我們約定的戀愛期限還沒到呢,戀愛的感覺真好,我們要病蚌成珠,我還要考驗你。”
5月12日,四川汶川發生8.0級大地震,全國十幾個省市都有強烈震感,杭州也不例外。那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整理資料,突然間頭一昏。我正在想自己是不是病了,就聽見同事大喊:“是地震,快跑!”慌忙中,我把手機、包包全都丟在了桌上,跟著同事就跑出了屋子。
一到安全地帶,我不禁又為霍思哲擔憂起來,因為他在18樓辦公,步行下樓要走半天。我趕忙借同事的電話給他打手機,無人接聽,就一遍又一遍地給他的手機發短信:“快跑,地震了!”“快跑,地震了!”
我也知道霍思哲不會不知道地震了,傻乎乎地呆在危險地方。可我不這樣做,就感覺心里緊張無比。
半小時后,我返回辦公室,竟發現手機上有50多個未接電話,我連忙回撥過去,沒想到這一次通了,電話那頭他焦急地問:“你還好嗎?我的手機撂在辦公室了,我跑下樓后,拼命地打電話與你聯系,可怎么也聯系不上,我都快急瘋了!”我一陣感動,興奮地說:“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此刻,我終于明白:我們彼此在各自心目中的分量,通過這場離婚再戀愛,我們之間真的是病蚌成珠。“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霍思哲的老家離震中不遠,他非常擔心,每天都打電話聯系,但通訊一直中斷。幾天后,他終于等來了父母的電話,得知母親的腿在這次地震中受了重傷,正在華西醫院治療。我連忙陪同他飛往成都。經受如此大的災難,一家人還能相見,他們不禁抱頭痛哭。
在他們的哭聲中,我深深地感到生命是脆弱的,只有親情和愛情是最重要的,何必為一些小隔閡而蹉跎歲月呢,我決定與他復婚。
霍思哲在成都呆了兩個月,一直陪同到母親出院才返回杭州。
到機場去接他的那天,我們直接到西湖區民政局辦理了復婚手續。這一天離我們原來約定的復婚日期還差整整一個月。喔,我們又閃婚了一次……
(責編 王 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