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春節以來,背部頸椎痛得越來越厲害了,算起來有八九天時間了,以前是右肩痛還能堅持堅持,這次實在撐不住了,下定決心,本周六啥活動都不安排,堅決去趟醫院!
從我家門口坐302到市二醫院還是很方便的,下車后過天橋,再往前走幾米,很快就看到了醫院門診部的招牌,在停車場的保安亭上寫著幾個大字:“嚴厲打擊醫托!”(那些人頂風作案,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佩服!)就在我準備穿過停車場走進時,保安亭外一男子擋住了我(大概三十多歲,穿著深色西裝,手里拿一手機)問我:“是去看病嗎?這邊走,醫院有病人大吐血,后門不能進!”看他那個架勢,我那會兒還以為他是醫院的保安,這時從我對面走過來一個女孩,年紀和我差不多,也往里邊走,也被他擋住了,“你也是去看醫生嗎?”“是啊,我找杜主任,上次他幫我看的。”
說著,從肩上的挎包里拿出一本病歷,那男的轉頭問我:“你是哪兒不舒服呀?看哪個科?”我說我肩膀痛得厲害,“呀,我也是,兩個肩膀和背都痛,上次就是找杜主任看的,現在已經好多了,我這次是來復查的。”那女的說,“那我打個電話問一下杜主任在不在。”那男的拿著手機撥了一串號:“院長啊,我是劉隊長,今天杜主任在這邊嗎?這邊有兩個病人要找他……哦,還不行啊?去邊防分局啦?那行!”叭的掛了,然后跟我們說:“杜主任今天去水圍那邊的邊防分局了,今天我們醫院來了個病人大吐血,怕傳染,我們很多坐診醫生都去那邊了。”還來一句:“那邊是給香港人看病優先的,你們去那邊看吧。”我猶豫了一下,問:“邊防分局?是不是清水河武警部隊那邊呀?”說句心里話,我對武警還是有點好感的,“不是,是在水圍村那邊,很近的,你們可以打的去。”
那男的很熱情。“哦,我就是要找杜主任,上次是他幫我看的,開了中藥吃了一個星期,現在好多了,兩個肩膀不痛了,就是背還有點痛。”那女孩在一邊搭腔。我一想,如果效果不錯的話,倒是值得一看,反正坐車過去也不遠。“我還想看一下婦科呢,我想照個彩超。”我說,“哦,婦科,那邊也有的,你找孫主任。”那個男的繼續說,“你們有沒有筆?我給你們寫一下名字和地址,你們就說是從市二醫院過去的,不用掛號。”
“那我們一起去吧。”那女的帶著我出來打的,從她剛走過來的那條路上,她說以前這里是有很多私家車的,我說:“黑的吧?”她說是,我想這市中心還敢用黑的?肯定是坐正規的士了。
上了車,我想和那女的聊點兒東西,畢竟是兩個年輕人嘛,而且她和我患的一樣的痛處:“你吃了多久的藥啊?”“十天,吃了十天中藥。”“中藥啊?那每天要煲藥豈不是很麻煩?”“不會啊,醫院都有代煎藥的”“那十天的藥每天都煎啊?”“可以一次煎好,回家放到冰箱或是放地上都不會壞的。”她看了看我,“你是湖南人吧?”我說:“是啊。”她說:“我見你臉上長了幾個痘,和我一樣,吃中藥不能吃辣椒的哦。”“啊?不能吃辣啊?那怎么行呢?我一頓不吃辣的都不行。”我說。那女的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怕我有因為不能吃辣椒有想法而臨時不去,不吭氣了。
其實我說歸說,若醫生真要我吃中藥必須戒辣的話,我想我還是會聽的。但我臨時確實有想法了,因為我發現這路程不像我想像中的那么近,我原本以為最多一個起步價就該到的,我在想要不要叫司機給我送到途中有醫院的地方讓我下車,后一想,算啦,都坐了這么久了,呆會兒人家還以為我不想分攤那幾塊錢的打的費呢。我問那女的:“你上次吃了多久的藥啊?”“十天。”“十天還沒好啊?”“現在已經好多了。”她開始轉移話題:“你還要看婦科啊?”我說:“我幾年前動了個手術,想照個彩超復查一下。”“哦。”她不說話了。車停了,二十七塊,我開始掏錢包,她也在掏,說是沒散錢,我給了司機三十,“你給我十塊得了。”我說。“謝謝!”她給了我兩張五塊的。
下車后,一抬頭,看見一家診所,上面寫著:“深圳市邊防分局門診部”。(同志們看清楚了,這家診所里邊可能有那么一兩家就是私人承包的,掛羊頭賣狗肉,租了幾間房在招搖撞騙!)走進去,一樓有個掛號處,我說:“我先掛號吧。”“不用,三樓也可補掛的。”她帶著我往三樓走,(我當時沒留心,如果她也是第一次來這兒,她又哪可能會知道三樓有掛號的?)走到二樓,我看到了婦科,我說婦科在二樓啊,她說先上三樓吧,我想她可能是看病心切那就上吧。
上三樓后,她進了肩椎科辦公室,有護士主動問我,帶我去補掛了一個號,六塊,然后帶我來到了肩椎科那個所謂的杜主任的辦公室。我環顧了一下,挺簡陋的辦公室,還是用的吊扇,那女的正和杜主任說著什么:“杜主任,上次你給我開的那個藥已經吃完了。”“感覺好些了嗎?”“好些了,只是背部還有些痛。”“哦,那再吃十天的藥。”說著,又給她開了張藥方,“杜主任,你們這兒的藥怎么那么貴呀?”那女的問。“我給你開的藥這里邊有幾種價格是相對高一些,但這是偏方,對治療你這個病是很有效的。治病嘛,關鍵是看療效,便宜的藥吃了沒效果有什么用呢?”“哦,那也是。”那女的拿著處方出去了。
我坐到那張凳上,看著那個杜主任,長得三四十歲的樣子,倒也是一副善相。(同志們,千萬不要被騙子慈善的外表所蒙騙!人不可貌相啊!)他問我:“你是怎么啦?”“我背痛,以前是肩膀痛,現在肩膀不痛了,背又開始痛了。”我訴說我的病情。“哦,我看看……是這兒嗎?”他用大拇指按了按我的肩,“不是!”“這兒?”剛好按到我痛的那個位置,“是!平時不舒服我就老想按,但是按了又痛。”
“哦。”他坐到位置上,讓我拿出右手給他把脈,幾分鐘后,“我給你開單化驗一下。”“不用拍片嗎?”我問。“不用,我看了你的化驗單就知道了。”“怎么化驗?”“用針扎一下抽一點血就可以了。”我拿過化驗單,一張是驗血的,一張尿檢,(我納悶,這看肩痛還能通過尿檢看出個所以然?不好意思問就沒問,想可能是檢查需要吧。)先交費,四十五塊,交了,檢了,拿過去給他看。“嗯,你這是風濕加點淤血,需要打針,我給你開十天的中藥,今天你先到這里打一針。”“風濕?淤血?淤血是哪兒來的呢?”“可能是你平時運動不小心啊,或者不小心扭傷啊。”“我平時很少運動的,我還以為是我平時缺少運動的原因呢。”“那也有可能。”(暈!這也叫專業?我這年齡得風濕?幸虧沒讓我媽知道,會笑掉大牙的。)
我拿著他給我開的處方來到了收費處,那小姐拿出計算器給我噼里啪啦加了一通“中藥五百六十二元,點滴一百八十元,需要在這兒煲中藥嗎?三塊錢一天,十天三十塊,一共七百七十二元。”她看著我,我一聽,“這一瓶吊針180?怎么這么貴呀?”“一共是三瓶。”我聽了還是不對勁,上周四在辦公室上網時和小亞QQ上得知,她也是肩膀痛,在婦兒醫院開中藥吃了一個星期好像才五十八塊,怎么會差得這么遠呢?我對那算單的小姐說:“你把處方給我,我問一下朋友。”“單放這里,你先問她吧。”處方她不給我。于是,我撥通小亞的電話。(小亞是我以前在景新花園租房時的同居密友,和我同年,感情甚好。)和小亞通話近二十分鐘,她說了一下她在婦兒醫院碰到的好醫生,跟我強烈推薦王建新醫生,說是中藥治療,現正在調理的過程當中,感覺非常好,不過她強調說每天大把的人找她,她只有周一到周五上班,周末找不到,而且你要找她的話早上四點鐘就要去排隊。我一聽,有點頭大,四點排隊?那我可真是沒那個時間和那個心情了,小亞說你也可以找人幫你排隊啊,花點錢就可以了。
我去到杜主任的辦公室,跟他索要了我的病歷(其實上邊什么都還沒填,名字都還沒寫),還有我的檢驗報告(小亞說你在這邊做了檢驗的話去那邊時也可以給醫生看,我覺得也是),主任問我:“你不打針啊?”我說:“我先去取錢,我餓了,得先出去吃飯。”“哦,那也好,吃了飯再打精神好些。”從他的辦公室出來,我見那個女的坐在門口的休息椅上,她問我:“你還不煲藥啊?”我看了她一下,坐了下來。(暈!我竟然沒考慮到他們是狼狽為奸,還想好意提醒她,呸!)
“我不想在這里看了,這里的藥費太貴了!我朋友在婦兒醫院看的中醫,一個星期才五十多塊錢呢?”“沒有,這里挺好的,你看我現在肩膀都好很多啦,上次要打針,這次過來就不用打針啦。有些醫院的中藥是很便宜,但沒效的,你看你朋友看了一個多月了現在不是還在調理嗎?普通的中藥便宜,這里的藥里有幾種是特效藥來著。”這時,在這個女孩的右側還坐了另外一個女孩子,年齡差不多大,不知是什么時候坐在她旁邊的,她也開腔:“是啊,這個醫生很好的,我上次也是肩痛,你看現在全好啦,一共也就花了七八百塊錢。”
我看著她,一副很正兒八經的樣子:“你先交費吧,交了錢讓她們給你煲藥,打完針后藥就煲好了。”“對啊,先交費吧。”說句老實話,當時看她們語氣有點急,我還真閃過一絲懷疑,不會是一伙的吧??現在想來,真是求醫心切,再加上我平時對小細節向來是大大咧咧的,竟讓她們鉆了空子。我還是去收費處掏了八百元,那人給我開了一張收款收據,然后我跟他們說我先下樓吃飯,飯后再上來。
水圍村附近我不熟,找了家茶餐廳點了個豉汁排骨(當時真的是好餓了,早上粒米未進),吃到一半,收到一朋友信息,問我今天有沒有去拍片,我抽空回了一個,沒詳聊,心里總覺得有點不踏實,越想越不對勁,把整個過程回想了一下,感覺不對!真的不對!我拿出手機撥114查到市二醫院的電話立馬轉接,我問前臺的護士小姐:“請問你們醫院今天是不是有個病人大吐血?”“是哪個科室的呢?”“我今天是想來你們醫院看病的,我想我可能是碰到醫托了。”
大概說了一下情況,“那你一定是碰到醫托了,他們經常會說我們醫院在消毒啊、病人傳染啊一些亂七八糟的理由把病人騙走,他們是把你騙到哪里去了呢?”“哦,這樣啊,那我已經交了錢了還沒有治療,有沒有辦法投訴處理呢?”“那你要跟他們的負責人交涉,我給你找一下衛生局的電話,你試著打一下,不要說是我說的哦。”我說:“為什么?”她說:“我們都是醫療機構嘛,不方便。”說著給我報了一串號碼,我打過去,沒人接,一看表,十二點零二分,估計是下班了。
我盤算著,藥已經開了,錢也交了,這可如何是好?硬來的話他們可能不干,說不定還給我臉色,先看看點滴配藥了沒有,能退則退,盡量不要打草驚蛇,能挽回多少先挽回多少。(這么一想,竟然還有點緊張,看來寡不敵眾的時候有時需要的就是那么一點點勇氣。)
我又來到那個收費處,“請問我那個藥配好了嗎?”“哦,你是×××吧?現在可以打針了嗎?”“是這樣,我得馬上走,我有急事,那個點滴可不可以先不打?”“你要走啊?”我說是啊,“那個中藥開始煲了嗎?”“在煲了,再過一兩個小時就好了。”“這樣啊,那個點滴我不打了,你把錢給我吧,中藥我等會兒過來拿。”“哦,那行。”還挺爽快的,我把收據給她,她把底單拿出來訂在一起報廢,鎖上了抽屜。“錢還沒給我呢!”(暈!那人只顧收收據,竟沒給我退錢,看來她們向來只有進錢沒有出錢的習慣。“哦,對,不好意思。”然后又開鎖,把錢給了我。“對了,這些中藥你能不能給我開張發票,我要拿回公司報銷的。”(我想拿張正規發票總比拿張收據好,萬一我要跟他們斗他們不認賬怎么辦?)“哦,好,你把收據給我。”
收費的那個年紀大點的女人把我的收據給了另一個年輕點兒的女孩子,從抽屜拿出八百塊讓她去一樓開發票。(我不知道他們和這個門診部的關系,但我想應該是門診有正規營業執照可以開發票,而他們不可以。)“你現在要走嗎?要不你留個電話,呆會兒藥煲好了我給你電話。”我不想留電話,我說:“我到杜主任這兒跟他聊聊,藥我呆會兒自己拿。”為了防止他們懷疑,我回了句:“那個點滴我下次再過來打沒關系的吧?”“哦,影響不大,但最好是今天打。”“哦,我今天沒時間了。”我走到杜的辦公室,“您這辦公室還挺簡陋的哦。”“在這兒做了多久了?”我沒話找話來搭訕,其實我已經知道接下來他肯定是要半真半假地對付我了,“你是說我來深圳多久了嗎?”“您在這兒多久了?這和市二醫院是一起的嗎?”“哦,上面會經常把我們調來調去的。”我盯著他的眼睛:“醫生也會調來調去呀?這么奇怪,病人要找你們怎么辦?”
正說著,我手機響了,是一個朋友打過來的(打得很關鍵,此朋友充滿正義,好打抱不平)。我邊說邊往辦公室外邊走,壓低聲音,跟他說了一下大概情況,“傻瓜!怎么會這樣呢?你現在人在哪里?”我說我在醫院等他們煲藥,然后說了一下門診部的牌號,“那個藥不要了,吃不死人但也沒什么用處。那錢就當扔了。你問一下具體地址,我過來!”然后來了一句:“沒想到你這么聰明的人也會上這種當!”(是哦,這句話影響大了,原本我還以為那中藥吃了可能還會有點用處,經他這么一提醒,大徹大悟,這藥看來是一定得退了。)我邊聊邊往辦公室方向走,經過收費處,我問收費窗口:“這兒具體地址是哪兒呀?”“水圍村”“有沒有什么大的建筑?”他們還是說不出個名堂,我又來到了辦公室問具體位置,一抬窗簾有個名駿亳庭,跟他說了,估計還是不清楚,那個杜主任和那個收費的女的望著我,我掛了機。
“朋友要過來啊?”那女的隨口問。“是的,一個朋友,電視臺的。”我望著她:“我是記者。”我表現得很冷靜。那女的臉刷地變了,反正也已經捅開了,那我就豁出去了:“如果那藥我不要的話,可不可以退錢?”我問,沒人說話,“其實我已經知道我是碰到醫托了,我打過電話問了市二醫院,醫院根本就沒人吐血,是那女的把我騙過來的!你們那個藥我吃了還不知有沒有用呢。”那收費的女的一聽:“來來來,過來談,我們和那女的不認識,你不相信就不要看嘛!”邊說邊把我帶到那個收費處。我說:“不多說了,退錢吧。”退了。還算順利,只是浪費了我的掛號費和所謂的化驗費。(我忘了跟她要煲藥的錢了,估計他們是事先煲了很多涼茶,到時交了錢過一兩個鐘頭給你十包涼茶算是蒙混過關了。)
我想如果不是拿出媒體的牌子出來擋的話,他們是不會那么順利退款的,但這一招是我的強項,他們不該碰上我,我即便是退了錢,這件事不說出來我還是憋不下這口氣的,不過如果他們不退的話我會再另想辦法,被騙錢事小,我這面子丟大啦,已經有朋友知道這回事了,我哪里受得了這個損。不過今天把這事前后說出來了,是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上同樣的當,遇上這樣的人、這樣的事我們要多長個心眼兒,不要輕易相信,也不要病急亂投醫,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切記了。
朋友過來后,我們又去了市二醫院,我重新掛號。在掛號前,我先去了停車場找那兩個唱雙簧的,想看他們還有沒有在故技重演,可惜沒看到,下次如若再讓我看到的話,我會拍下來給大家認識一下。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