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半學期努力,從村小轉入的學生們已完全融入班級,我感到非常欣慰。他們中離學校近的有五華里多,最遠的有七八華里,可他們從沒有遲到過,更沒有因為風雨等情況而缺席過。我被孩子們的積極上進心打動,從心底深處愛上了這些樸實的孩子們。
這天,學校要求下發辦學征求意見表,讓學生及家長對本學期教學情況進行評價,對下學期工作提出建議。當我把表格放到劉明課桌上時,他急忙拿起來說:“老師,我就不要了吧?”“每位學生及家長都要填寫此表,你怎么能省了?”“老師,是……不是……”劉明吞吞吐吐的,我知道其中必定有隱情,就說:“表格你先拿著,下課后到我的辦公室來。”
我覺得劉明整節課都沒有認真聽講。劉明平時學習努力,進步也很快,怎么突然有此變化,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還是……
我剛到辦公桌邊坐下,劉明就進來了。我指著旁邊的椅子讓他坐,他沒有坐;我給他倒了一杯水,他接過去后就隨手放在桌角上。見他有些拘謹,我笑著說:“怎么了,不使用文字建議,是想和老師面對面交流吧?”“不是,老師,我……”“怎么了,平時的爽快勁哪兒去了?”“老師,對不起,下學期我想回到村小學去。”“為什么?是同學欺負你了?還是你家中出了什么事?要么是你覺得老師不如你們村小老師教得好?”“不,沒有。同學也沒有欺負我,我的爸爸和媽媽仍在浙江打工,家里依然是我和奶奶,沒有什么事,這里的老師教得好。”“那是為什么呢?你能向老師說清楚些嗎?”我像對劉明又像自言自語道,“是不是想轉到家長打工地的學校去借讀……”
不知什么時候,劉明的眼里噙著淚花。“好了,如果你不想告訴老師的話,老師就不再問了,好嗎?說真的,老師挺喜歡你的。好了,你可以回去上課了。”
劉明并沒有挪動腳步,站在那里,仿佛在下著什么決心似的,最后他輕輕地說:“老師,其實我也不想回到村小去,我很喜歡上你的語文課,是你教會了我寫作文……”“那你為什么要回到村小去上呢?”“是我奶奶,”劉明揉了揉眼睛說,“我奶奶說,我在鎮上的學校上學,比在村小上學多花錢不說,學習還退步了,以前我在村小學讀書,每次考試都能得班級前幾名,而轉到這里,期中測試,我才取得二十名的成績,奶奶說在村小學生少,老師教得過來。也容易考到班級前幾名,在這就不行了……所以想讓我轉回去上。”
劉明以前就讀的村小我去過,學校就六名教師,全校學生不超過100人,每個班也就二、三十名學生。
了解事情原委后,我笑著問:“你們村小現在有多少學生?”“63人。”“我們班現在有多少同學?”“86!”“我們六年級有四個班,有300多人。是你們學校人數的幾倍?”我站起來摟著劉明來到操場前的小樹林旁,指著那一排排高大的白楊樹說:“你看,這里的白楊多不多?有什么特點?”“多!高大,挺拔,向上!”我指著小樹林最邊沿的一棵白楊樹說:“這棵和林里邊的有什么不同?”“這棵白楊生的枝椏多,也不高大。”“那老師問你一個問題,為什么樹林里面的樹那么多卻都長得又高又直,而最邊沿的這棵卻長得枝椏多,也不高大呢?”劉明迷惑不解地看著我。我笑著說:“這么多樹,如果你不努力生長,就會被其他的樹遮擋住,就得不到陽光了,所以為了生長,它們都拼命地向上長著。它們是一個共同群體!”劉明似懂非懂地突然問:“老師,那最邊沿的這棵沒人和它爭陽光,它為什么長的枝枝椏椏,很矮呢?”“哦,雖然最邊沿的這棵白楊有足夠的陽光,但是它離開了群體,沒有了伙伴的競爭,失去了競爭的群體,它就不愿意向上生長,也就長成這樣了。”
劉明靜靜地看著我,仿佛明白了我拉他來小樹林的目的。“其實學習也是如此,你以前在村小雖然每次都能得前幾名,可是你想過沒有,班里有多少學生呢?現在你在我們班雖然排在二十名,要知道我們班人數比你以前學校總人數還要多啊,你說你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呢?”我笑著說,“你還走嗎?”
“老師,我不走了,我要和同學們一起奮力向上生長,長成一棵高大的‘白楊樹’!”
我緊緊地握住劉明的手,高興地說:“去努力長成高大的白楊吧!”他用力點點頭,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我第一次發現孩子的手如此有力。
(作者單位:安徽省臨泉縣呂寨中心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