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老婆都是80后,結婚剛過了一年自由自在的小日子。一天,老婆眉飛色舞地跑來向我匯報:她有喜了。這紅色炸彈把我炸得還沒緩過神來,外地的父母就來報到了,家務全都包攬過去,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命令我做老婆上下班的柴科夫斯基(司機),保姆式管接管送,她的心意要領會,她的旨意要完成。
從小到大這個家一直都是以我為中心,剛奮斗出點安定繁榮的大好局面,就被老婆肚子里那小子一不留神篡了權。郁悶啊!
十月懷胎,好不容易兒子落了地,父母加上老婆,他們3個忙得是不亦樂乎。當了父親我自然高興,也想伸手抱抱軟乎乎肉嫩嫩的大胖兒子,可他們總把我推一邊去,怕我笨手笨腳會弄疼兒子。久而久之,兒子哭了尿了餓了,我依舊趴在電腦前畫圖,守著電視看新聞,老婆急了眼,罵我是個狠心的“后爸”。
半年后,老婆產假休滿要上班了;一個星期后,爸媽也要撤退了。他們都是中老年時裝隊的骨干,接到緊急通知要去參加市里的迎奧運晚會,趕著歸隊排練呢。爸媽跟老婆把整整5頁寫滿育兒要則的A4紙遞到我手里,還有一堆奶瓶奶嘴磨牙棒,我愣了愣,突然覺得后腦勺陣陣發涼,回過味來,敢情他們這是要把我推入火坑啊!
我再三搖頭,架不住老婆振振有詞:“第一,你的工作不用坐班,圖紙可以在家畫;第二,你是兒子的親爸,比保姆更盡心盡力;第三,三字經上說‘子不教父之過’,先賢早把你當父親的責任田劃分好了,除非你想當千古罪人。”我暈,這樣也能湊數。得,那咱以后就榮升奶爸了。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奶爸上任是不是也得整點新氣象啊。半歲的兒子哭了,我立刻很有家長姿態地教育他:“不許哭,男子漢不怕把鼻子哭掉?”可他不吃我這一套,哭得更響亮了。我趕緊翻老婆的育兒要則,兒子拖著長腔不緊不慢地哭,是尿布濕了。換!沒想到小家伙還挺不聽話,一塊尿布足足讓我換了10多分鐘。轉身剛坐到電腦前,又聽到他的哭聲,伸手一試,又尿了!
該喂奶了,我拿起奶瓶學他媽咪微笑地朝他走去,這小子竟然比我聰明,懂得采取軟抵抗,把奶頭含在嘴里咬著玩,就是不喝。任我古今中外天上地下白話半天,連《兩只老虎》都唱了N遍,人家就是不領情。我靈機一動,把老婆的照片放他面前,讓他看著媽媽喝奶,這招果然有效,一瓶奶立刻喝光。跟兒子過招,而且贏了,這讓我很有成就感。
好不容易熬到老婆下班,我骨架都快散了。老婆憐惜地獎勵我一個吻:“老公,晚上給你做紅燒排骨,慰勞慰勞你。”我的理科全優生腦子立刻打起小九九,紅燒排骨我倒是愛吃,可她這頓慰勞餐做下來,至少得花去一個小時時間,那就意味著我這個奶爸還要再加班一個小時。我大喝一聲:“老婆,看我的拿手好菜吧。”搶著沖進廚房,洗涮烹炸起來。我對著一個小奶娃憋悶了一整天,掄掄炒勺顛顛鍋好歹能活動下筋骨偷會兒懶。
我開始跟老婆搶著干家務,讓她帶兒子,老婆一臉幸福地說,我這個以前只知道等吃等穿的“伸手黨”,現在終于有了當父親的風范。
兒子最近老蹬被子,老婆怕他感冒把他抱到了我們床上,二人世界里突然來了個“第三者”,我被排擠到了床沿上,還嚴禁我打呼嚕,瞧我這罪受的。
等兒子睡熟了,我悄悄翻越警戒線來到了老婆身邊,手剛一搭到老婆肩膀上,她就頭一低鉆進我懷里。關鍵時刻,兒子突然哇哇哭了兩聲,老婆立刻從我懷里掙扎出來,抱起兒子就唱搖籃曲,被晾在一邊的我,明顯多余。
轉眼兒子9個月,我終于從一個業余奶爸成長為職業奶爸。兒子吭吭是想大便,兒子撒嬌是要我帶他坐碰碰車,兒子晚上摟著我脖子是鬧著要跟我睡。我跟兒子史無前例的親密關系招惹來老婆的嫉妒:“哼,當初要不是我擔心你跟兒子難相處,煞費苦心把父母支回家,你哪能有現在高高在上的主導地位。”我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拿兒子鍛煉我,我這奶爸就是這么煉出來的啊。”
正玩玩具的兒子突然脆脆喊了聲:“爸爸!”我傻了,不敢相信兒子第一個喊出口的詞語竟然是爸爸。老婆捅了捅我:“趕緊答應啊。”
這一聲爸爸,讓我擁著老婆邊笑邊流下了淚。
(責任編輯/張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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