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地方過冬。
海水溫暖,陽光慷慨。
曠古漁村中雜駁異域風情,斗折海岸上浸潤柔軟海風。
溫情游走于街頭巷陌,心花逐浪蕩漾開去,離塵不離世。
這地方,是融于海天之間的香港離島——長洲、南丫和西貢。
長洲:伴著斜陽款步徜徉
船抵長洲,斜陽已經將人影拉得老長。不過,呈窄長形的長洲島,恰恰適合在斜陽中雍容款步。
長洲原本為南北分立的兩個小島,后經千萬年海浪沖積連成南北闊大、中部窄長的長島,故而又被形象地稱為“啞鈴洲”。
中部狹長地帶鱗次櫛比滿布琳瑯的商鋪和斑駁的民居,匯集了長洲的市井風情:奶茶、魚蛋港味十足;游池里的海鮮跳脫生猛,而生曬的海味則咸香招人;傳統茶寮酒肆緊挨著商業銀行,魚欄菜市隔壁就是時尚超市;摩肩接踵的路人,密集到了難分哪些是島民、哪些是訪客;在參差不齊的各色各樣的民房間,會突然發現一兩座古舊的西式洋樓……更讓人驚奇的是,學校、醫院、警署、運動場所等公眾設施,總被恰到好處地安插在小小的街區內。
趁著余暉的燦爛,環島西行。山的盡頭,海的開始。從張保仔洞到鯆魚灣的沿海棧道,修筑于怪石嶙峋的礁石上。這里背離中部鬧區,海水清透,是寂靜的聽海、觀海處。而熱鬧的海灘,則在長洲東部。東灣聞名天下,是因為這處美麗海灘成就了世界舢板冠軍李麗珊。長洲也藉此一舉躍升成為香港知名度極高的離島之一。東灣岸邊的舢板酒吧,悠閑而散淡地標志著長洲島特有的榮耀,即便你不喝酒,它也暢懷不拒你到它的露臺上望海、臨風,領略海上的乘風破浪……

夜幕低垂時分,正在依山而建的居民區中穿行。山頂道兩旁的單門獨院層層疊疊,印證長洲島的離島人口稠密之最。夜燈漸漸亮開去了,似在漸次講述每家每戶的故事。蜿蜒的山頂道上,有溫暖的燈照亮冬夜回家的路……
南丫:浸泡在海里的慵懶時光
坐在榕樹灣碼頭近海的露天排檔里,看港島中環渡輪一班一班往來靠泊,入夜帶人潮涌入,晨曉卷人潮離退。由此便清晰地知曉,南丫,這個香港第三大島嶼,對于很多港人來說,早已是不折不扣的棲息后花園。這大抵并不完全歸因于“港燈”集團的進駐和它那個大名鼎鼎的街坊——周潤發。
夜里的榕樹灣,明媚而溫暖。明媚的是柔軟燈光的明快愜意,溫暖的是歸巢人的緩釋步履。榕樹灣大街上夾道的港式餐廳、西式酒吧,一直熱旺到深宵??梢允瞧【坪里?,可以是釅茶深酌,還可以是卡布奇諾與摩卡的低語……村民、港人和游人,悉數被圓融在這離島的安閑夜色里,只此一刻,大家有著一個共同身份——南丫人。而清晨,南丫在人們奔赴港島忙碌的雜沓聲中破曉。雜沓聲過后,榕樹灣才恢復了原本的清靜。
榕樹灣地處南丫島北部,地勢平坦,適合農耕,超過半數的南丫島民聚居于此,形成自然的漁家村落。上世紀70年代香港經濟起飛時期,很多年輕島民出島謀生,留守島內的多為年長者。1990年香港電燈有限公司在島的西北部菠蘿嘴填海建立發電廠后,較多外籍工程師聚居于榕樹灣一帶,區內漸有一些西式茶座﹑餐廳,島上由此開始了中西文化的交匯。而今,都市擴張和土地資源日漸稀缺,這里的遠離塵囂和廉租吸引了更多島外居民。南丫島新舊渾然一體、中西相互融通的特色更見突出。
沿著步道在榕樹灣盡頭的北岸漫步,仍能看到依然存留在坳口和避風塘內的漁民屋和擱淺的漁船,還不時邂逅佝僂的耄耋老人和流浪貓。而同樣安靜的是榕樹灣大街。熱旺的夜店此刻寂靜無聲,他們在等待午后至深宵才開門納客。陽光、紫荊花加上這些色彩斑斕花花綠綠緊閉的店門,也是榕樹灣大街的好景致。
榕樹灣與索罟灣以家樂山徑相連。出榕樹灣后,沿家樂山徑安靜地走路,可由北往南穿越南丫腹地。與密林、海灘、風車、觀景亭一一相遇,領略海風、陽光的慷慨眷顧。這是一條輕松寬適的步道,在不同的弧位中可以鳥瞰菠蘿嘴填海而建的發電廠。在翻山下坡時候,以海鮮食肆林立而著稱的索罟灣也同樣進入了鳥瞰視線。
西貢:痛并快樂的海島穿越
馬料水——赤徑,穿越赤門海峽
這天的行程多少讓人心生激動——去西貢,走的不是尋常路:從新界半島東岸香港中文大學旁的馬料水碼頭乘船,沿西貢島北端輪廓東行穿越整個赤門海峽,在赤徑村登臨西貢島。
赤門海峽,是連接新界東岸內港吐露港和南中國海的唯一水道。由于海峽北岸屬沉積巖,南岸屬火成巖,赤門海峽在香港地理上顯得獨特。而馬料水往赤徑的街渡(香港輔助性小型渡輪,常見于港島與離島間等交通不便的地區),每天僅有往返的一班船。
陌生的水道、稀疏的航班、奇特的地貌,為西貢之行帶來興奮。8:30的街渡,準時啟航。盡管船客零落,街渡卻準時抵達西貢島北岸的每一個漁村。憑欄領略赤門海峽的地貌輪廓、浪涌漁船和古樸村莊,深冬的海上航行,似乎因了這些景致而淡忘了寒冷。而事實上,南中國海上的朝陽,早就漸漸微醺著這個深冬之晨,抵達赤徑碼頭,溫暖已鋪滿山徑。
赤徑——大浪,徒步橫跨西貢東半島
赤徑——大浪,這是與著名的“麥理浩徑”(香港最長的遠足行山徑,西起香港島西貢,東至屯門,貫穿香港新界東西,全長共100公里)第二段重疊的一段山徑,橫穿西貢東半島。
起至赤徑進山,便是急升陡坡。好在暖冬正適合徒步登山,而密林當頭也使得開始的這一段攀登清新而愉悅。半個多小時抵達陡坡之巔的大浪坳,便能仰頭北西貢東北區最著名的山峰景觀——蚺蛇尖。蚺蛇尖,雖海拔僅468米,卻因山形尖峭挺拔突兀、其表面土質龜裂為蛇皮狀,形似蚺蛇而在西貢的山峰高地中出類拔萃。而大浪坳,則是登山愛好者們繼續上攀蚺蛇尖的熱門路口。
由大浪坳急轉直下約摸20分鐘俯沖,很快抵達第一個補給點——大浪村。這座曾經廢棄的村莊,因為近年來港人徒步西貢的熱流而有了人氣。盡管如此,荒蕪的村莊仍不少空屋棄置、院門緊閉。這種景觀是西貢之行沿途村莊的特色。
西貢風光的華彩——大浪灣,就在大浪村后的蜿蜒東向的山徑盡頭。位處西貢島東面的大浪灣,因四季強風巨浪不絕而得名,由大灣、咸田灣、西灣和東灣四個海灘組成。
出大浪村順平緩山徑約15分鐘路程進入咸田灣,一串寧靜海灘的自然風光與別具風情的漁村小景赫然映入眼簾。憑海的茶座,斑斕的陽傘和雪白的座椅,點綴遠離塵囂的海灘;三三兩兩落座于茶座的遠足者,便是這寂寞海灘的主角。事實上,咸田灣是多數西貢遠足的扎營地。他們中間除了徒步好手,更多的是舢舨沖浪愛好者??此茖庫o的咸田灣,內里躍動著活力、健康的陽光因子。
灘面寬闊,沙質細軟,海水潔凈,浪濤洶涌,故而,緊鄰咸田灣、以“望魚嘴”岬地相隔的大灣,成為很多舢舨沖浪愛好者的匯聚地。攀上望魚嘴岬地俯瞰壯闊的大灣,也是咸田灣一趣。大灣的完美弧度,灣內風口浪尖上的點點舢舨,構成了涌動人心的活躍景致。
咸田灣——西灣村,西灣山遠眺海岸景色
步過咸田灣淺灘上那道標志性的獨木橋,即意味著進入西貢穿越的艱難路段——攀登陡峭的西灣山。行山徑順著峭拔山勢拾級而上,不斷回望,獨木橋、淺灘、茶座和紅樹林構成的咸田灣閑適小景,在與峻美蚺蛇尖的不斷漸變透視的變化間,形成各種景深不同的構圖。這種雄渾與別致的視覺混搭,為陡峭的攀爬平添樂趣,甚至弱化了高強度的路途疲累。及至登臨西灣山臨岸峭壁的頂峰,再回眸眺望大浪灣,精致的小景已經消失,呈現眼前的是西貢半島東岸粗獷、凌厲的輪廓和南海蔚藍開闊的水域。
結束長長的臺階,再走一小段蜿蜒鄉村小徑就到西灣村了。南國暖冬,在村口盎然盛放的紫荊花打點下,彌漫著獨特的港式漁村氣息。村口供戶外運動者補給的“士多”,因為這種專項的服務而顯出幾分專業,絲毫沒有鄉間小店的感覺。加上幾分西化的裝點,也吸引了不少域外旅行者駐足。
自西灣村,山徑開始由海岸折向西貢半島腹地,翻山越嶺的行走由此開始變得綿長。西灣村后的緩坡山徑穿過一片濕地,一路蜿蜒上行,在西貢山地的山脊上不斷蜿蜒。吹筒坳是這段路上的休憩點,由此行至半島中心的西灣亭,沿途路徑環繞著萬宜水庫的東壩,一路湖光山色伴行。
這個冬天,不愿寒風拂面,可以漫游溫暖離島,香港繁華地的另一道風景。
Tips
行程:安排三天,依次為長洲、南丫、西貢。詳細如下:
抵港當天后半日游走長洲。長洲不大,半日足夠,華燈初上時分離開正好。這樣可看到陽光角度和照度最好的長洲島,還能看斜陽落日和小島璀璨夜景。
當晚往南丫島,夜宿榕樹灣,體會港人夜歸榕樹灣的人潮情境,體會榕樹灣安寧豐盛的夜生活。次晨盡可能早起看露臺上的港灣日出,然后繼續睡回籠覺直至晌午,還可以有大半個上午在榕樹灣轉街,隨心所欲,充當一個純粹的南丫人。午后從容離開榕樹灣村,順“家樂徑”安靜地走路,沿途賞景、小憩,穿島而過,黃昏前后抵南丫島另一港灣——索罟灣。這里以海鮮為賣點,晚餐同時能順便憑欄觀賞山海間的夕照日落。
徒步運動強度較大、戶外專業指數較高的運動型西貢半島穿越,建議放在行程最后,避免體力下降后影響其他行程。西貢登島,建議走水路,在香港中文大學旁馬料水碼頭乘船,行經赤門海峽在赤徑登陸,船程約1.5小時。赤徑——大浪,正好與麥理浩徑二段重疊,沿路援救和安全設施完備,線路成熟,行程約3小時,艱難程度:較易。大浪——西灣村——西灣亭,線路完整、路況良好,行程約1.5小時,艱難程度:較強。
住宿:住兩晚,分別為南丫榕樹灣、九龍佐敦。
第一晚夜宿宜居的南丫榕樹灣,只要不是香港的公眾假期,能找到價廉物美的客棧,更重要的是能享受和體味到南丫島夜生活。
第二晚宿九龍佐敦,一來索罟灣只是食海鮮的旺地,住宿并不適宜;二來佐敦搭乘地鐵、快鐵方便,宿佐敦能為第三天早晨往香港中大搭早班船節省時間;三來佐敦是尖沙咀的商流旺地,住宿和購物都十分方便。
(建議深圳、廣州的自助旅行者第三晚趕回家去,節省時間,也節約預算。)
交通:此行水路為主,但洲島、南丫島、西貢島之間均無往來船只。
往長洲、南丫,均需在中環中轉,往返航船班次密集,比較方便。行前可在網上瀏覽中環與長洲、南丫等離島間往來航班時刻表及費用。
往西貢,建議放棄常見的陸路攻略,改走水道由赤門海峽在赤徑村登陸??捎墒袇^搭乘往香港中大站的地鐵或快鐵,于馬料水碼頭登往黃石方向的街渡。注意:這班船每天僅一班,早晨8:30準時由馬料水發船,至赤徑船程約1.5小時。
裝備:此行徒步為主,穿舒適的徒步鞋即可。沿途有很多著名的海灘泳場,游泳好手可備泳衣、泳鏡,即使寒冬,南海海域的海水仍然溫暖宜人,適宜暢游。需適當防曬,有些路段沒有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