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同一天走了兩個老人,天堂卻因此多了一對廝守的人。
2007年5月13日,廣東省中山市80歲的退休中學教師鄭慶逵,病逝于中山市華宇樂頤老院。在告別人世的最后時分,依舊像近半個世紀里一直以來那樣,戀戀地呼喚他的老妻:“嬤嬤,嬤嬤。”而僅僅半個小時后,他75歲的妻子劉雅麗,一位退休小學教師,因目睹丈夫突然離世,心肌梗塞追隨他離開了人世。
這家頤老院從此不再有一個老人時常自言自語:“嬤嬤,嬤嬤,我愛你。”這位近年患上老年癡呆的退休教師,也不用再常常四下尋找“嬤嬤”。有時找不到還會急得哭起來。
兩人共相守了46年。
他們在上世紀50年代末相識。隨后,因癡愛讀書而近視2000度的中山濠頭書生鄭慶逵,與中山沙溪私墊之家自幼吟誦四書五經的長女劉雅麗相愛。兩人于1961年結婚。沒有婚禮,新房不過是一間寮皮屋,屋里只有一張床、鍋碗瓢盆、一些衣服和一堆書。
這段婚姻此后歷經貧窮與動亂。但在子女的記憶里,兩人幾乎沒有吵過架。
有一陣子,包括各自的父母弟妹在內,夫妻倆的工資要養活10多口人,飯桌上常年只有一碗青菜。偶爾有一碗好菜,夫妻倆就會互相喂著吃。據說,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晚年。
鄭慶逵對妻子十分依賴,平日穿戴,都要妻子安排過目。因為高度近視,外出吃飯時,總要妻子給他夾菜。而妻子每夾一次,他也總會關切地問一句:“嬤嬤你呢?”
兩人總是形影不離,見不到劉雅麗,鄭慶逵會在屋里團團轉,叫著:“嬤嬤呢?”
他這樣叫了幾十年,直到2005年家人不得不把他送進頤老院護理,他還是這樣一邊叫著,一邊四下尋找老妻。他常常半夜睡不著,有時會起床叫醒對面房間的老人,要借手機給“嬤嬤”打電話。
雖然劉雅麗每天早上都來頤老院看望他,但老年癡呆癥已使他漸漸不認識她。即使她就坐在身邊,他還是一遍遍問:“嬤嬤在哪里啊?”
盡管這樣,劉雅麗依舊每天搭公車來。不管他會不會吃,她總要帶上他愛吃的水果和點心,不管他是不是聽得懂,她都要跟他聊聊家常,直到去年的那一天兩人先后去世。
離世的第二天,子女將他們一起火化,合葬在中山濠頭老家的后山。從此,他再也無需急急地叫著“嬤嬤呢?”
摘自《中國青年報》2008年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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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李小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