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婚啟事一刊出,大衛就接到數個電話。
他約她們出來見面,像以往一樣,來者都是貌不驚人,或者有了一把年紀,這些問題不是問題,因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個伴。
他只想挑一個對象下手,最好是那種花季已過,急著找對象,手頭上又握著幾分錢的老姑婆。他要的不是色,財才是他的目標。
赴約的女子當中,有幾位他是相當有把握的,她們對他的好感,即刻可以感受到。雖然他不是英俊小生,沒有什么才華,但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很少有女性不掉入他的圈套。
事情原本進行得很順利,直到最后一位赴約的應婚女子站在他面前時,他的計劃被打亂了。
對方帶一點臉紅,很不好意思地說:“你就是陳浩?我是紀小春。”
大衛在剎那間傻了眼,差點忘了陳浩是自己的“筆名”。
他沒想到這樣的女子也需要相親。紀小春頗有姿色,和之前相對半天說不到十句話的女子,實在是天淵之別。
可貴的是紀小春知書識禮,見識也廣,初次見面侃侃而談,大衛忍不住問:“像你這樣的女子,也需要征婚嗎?”紀小春笑著說:“像我們這種所謂的女強人,好的男人難接受我們,中等的男人又不敢接近,下等的男人我們又看不上,就這樣,蹉跎了一年又一年。”
從言談中,大衛了解到她是一名服裝店老板,年輕時投身事業,等到事業有成時,身邊男人已經成了別人的男人。“曾經我決定此生不嫁,但看到身邊的女友都找到好歸宿,又開始擔心年老時會悔不當初。你別笑,這是我第一次征婚呢!”
大衛從沒面對過這樣的女子,幾乎要露出馬腳,但他還是定下神來,開始使出他千篇一律的伎倆。“其實,我結過婚,年輕時以為娶了妻子就可以過一生,沒想到她婚后有外遇,帶著孩子和那男人遠走高飛了。”
從紀小春憐憫的表情,大衛知道對方已經開始產生同情心。兩人在餐館談到打烊還意猶未盡。紀小春說:“我們可以說是一見如故,沒人會相信我們是在相親。”
那頓飯可說是一個轉折點,這使大衛第一次有了猶豫的感覺。原本他已經計劃向前來應婚的女教師下手,因為根據對方的性格、背景、財務狀況,應該不必花費太多心力就可以讓她上鉤。可是不知怎的,每次電話一拿起來,總是情不自禁地撥出紀小春的手機號碼。
也許是紀小春對他的邀請從不拒絕,更大可能是兩個人逛街時總是那么愉快。其實,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動了情。
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換作平時,大衛會警告自己:千萬不可以動心,這是情場騙子的大忌。但是太遲了,他對紀小春有揮之不去的好感,她的爽朗、樂觀,像陽光一樣令他的生命有了綠意。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若在平時,此時是下手的良機,他應該要告訴對方,前妻帶著孩子來找他,希望和他復合,而且兩人未辦妥離婚手續,對方死纏爛打,使他左右為難。
通常,已經不能自拔的女人都會不知所措,此時要她拿出畢生儲蓄來贖回他的自由,她都會甘心奉上。但這次的情況完全不同。
“難道真的要為了一個女人洗心革面?”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他每天盼望看到她的笑臉,看她快樂地歌唱的神情,聽她埋怨員工偷懶生意不好的嬌嗔。他已經好一段時日沒有想到刊登征婚啟事,似乎連如何編故事引龜入甕的千術也生疏了。
可是,這有什么關系呢?他以為再多的錢都不比和佳人在一起的片刻更可貴。況且,這些日子以來,他從女人身上也詐到不少錢,是時候收手了。
有一天,紀小春下班回來,臉色很不好看,她很認真地問大衛:“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一無所有,你是否還會在我身邊?”后來他才知道,紀小春的服裝公司拖了一大筆爛賬收不回,公司是撐不下去了。
其實,公司出問題早有跡可尋,紀小春這幾個星期不斷拿出存折計算,和他約會時都要打十幾個電話追賬。經濟不景氣,生意越來越難做。現在,是示范真心的良機,大衛挺起胸膛說:“不要緊,最多我養你。”
天下再也沒有任何海誓山盟比這句話更能叫女人感動,紀小春當然也不例外,她幾乎含著淚發誓要做他一輩子的黃臉婆。大衛終于決定要和紀小春結婚,她把生意頂出去,和大衛開了聯名戶頭,開始張羅結婚的事。她說:“結婚是一生一次的事,一定要畢生難忘。”他也覺得自己很幸運,這個年紀還能找到意中人。
一切是那么順心順意,直到他發現紀小春失蹤了,麻煩的事也開始接踵而來。
首先是發現剛存進一筆錢準備買房子訂酒席的聯名戶頭只剩下五十元四角五分,最后一張支票是紀小春的簽名。不久后,一家金融公司來信說∶“你向本公司貸款購買了五輛客貨車,已經超過三個月試開期,如果再不還錢,我們將通過法律途徑起訴你。”
他幾乎站不穩,恍惚間想起紀小春復印了他的身份證,說要去婚姻登記處打聽結婚的事。他已經不敢想接下來還有什么更可怕的事等著他去承擔。想不到一山還有一山高,情場老千也有強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