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資共決
正處于征求意見階段的《工資條例》也許會就此給出一個初步解決方案。參與此項工作的國家發展改革委社會發展研究所所長楊宜勇認為這部《條例》年內即會出臺。
現在已經可以明確的是,該部《條例》將會為中國境內勞動力市場確立一項企業職工工資正常增長機制。楊宜勇將此機制稱作職工工資的“共決機制”,即企業內部的勞動工資不應只由企業主單方面說了算,而應該步入一條科學,合理和平等的形成軌道,通過勞資雙方共同協商來確定。
以集體協商為標志的共決機制,在西方國家是一種早已被普遍采用的工資形成機制。由于單個或少數職工并不具備與資方進行協商、談判的對等力量,難以達成增加工資等各種合理利益訴求,他們需要通過工會組織來謀求實現。此時,有規模和號召力的工會對于資方將形成一股不容忽視的制衡力量。
從中國移居澳大利亞22年、現時領導著一家勞動密集型企業集團的金凱平對此深有感觸。他表示,國外每個行業差不多都有自己的工會組織,職工可以通過繳納會費的方式加入其中。在澳大利亞,從企業的角度來看,如果不能夠顧及職工的切身利益和相應訴求,一旦工會找上門來,企業常常會陷于麻煩。
但此種機制也是雙向的。當經濟向好的時候,企業職工可以通過工會要求加薪;當經濟蕭條之時,共決機制也可能通過集體協商的辦法達成另外一種妥協,即企業對職工進行合理減薪,以避免因為工資成本過高導致大量裁員和倒閉。
據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勞動工資研究所所長蘇海南介紹,中國將要推行的此種機制,與西方國家略有不同。
一方面,蘇海南提及政府打算提倡更多的企業特別是民營企業陸續建立工會組織,具備條件的可以在各地發起組建行業工會。另一方面,從中國的實際情況出發,可以考慮由全國總工會體系的各地工會組織出面牽頭,代表一個城市某區域或某一個行業的中小企業累加起來的勞動者群體,與該區域或行業的相對應的若干企業進行集體協商和談判,確定工資增長額度,簽訂一份區域或行業集體合同。此外,還可以尋求一些專業的企業外部人員作為職工代言人,與企業進行協商談判。據蘇海南介紹,現在國內一些地方已經培養出一批工資協商指導員,這些人員由政府出錢或由工會用自己的一部分經費予以支持。
政府激勵
僅有共決機制似乎還不夠。就勞動密集型企業而言,有相當一部分是微利的,工資增長太快會給他們帶來成本壓力。
企業漲工資,也需要政府激勵。在相關人士看來,這不啻是健全共決機制、又不會對企業造成威脅的好辦法。葛劍雄教授說,政府應該及時啟動財稅激勵,對于一些企業要給予相應的工資增長專門稅收減免,通過此類辦法,將減免的稅收作為工資支付給普通職工,以此抵銷CPI上漲的壓力。
中國的稅收收入去年達到5萬億之巨,較上年增長31.4%。稅收一直占中國財政總收入的96%。葛劍雄認為,連年的高比例增收,這些錢應該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北京師范大學工商與經濟管理學院教授李實分析,由企業獨立擔負提升工資的壓力,極容易導致生產環節的成本增加,如果政府不給予一定的外部激勵,企業不得已勢必要將這一成本壓力轉入銷售環節的產品價格之中,促使物價進一步上漲。
而國家發展改革委社會發展研究所所長楊宜勇表示,通過財政補助增加職工工資的設想不易操作。中國歷來的財政補助政策只面向低保人群,但就企業而言,目前普通職工的工資一般不夠低保標準,且要比最低工資高出一些,財政補助對此無能為力。
海外國家的經驗對于中國啟動財稅激勵以增加勞動力工資也許不無借鑒意義。
在澳大利亞,企業的稅收負擔并不重,產品從生產到銷售環節一般只有消費稅和收入稅兩項。此外,政府還在不斷為企業減稅。這樣做的目的,是讓企業去雇傭更多的人,擴大再生產,以便發展經濟。
這種積極的外部激勵措施有助于企業在處理勞資問題時養成一種良好的習慣。在澳大利亞,企業每年度都會主動為職工加薪,并且比例一般均會超過當地物價增長水平,平均幅度可以達到10%。
中國目前面臨的普通職工工資過低問題,是因為一個供給遠大于需求的勞動力市場拖了實際工資增長的后腿。民建中央副主席辜勝阻透露,在勞動力供給方面,今后3年中國每年新增勞動年齡人口將在900萬以上,2008年普通高校畢業生將在500萬以上,“十一五”期間預計轉移4500萬農村勞動力,同時企業改革和重組也將分流大量人員。
政府在考慮對企業進行財稅激勵的同時,還需要努力提升就業率。在澳大利亞,對于那些找不到工作的人,政府一方面會對他們進行技術培訓,另一方面會通過給予企業補貼的辦法來鼓勵企業招用這些人。企業的損失由政府支付。在勞動者的工資中,有三分之一由政府貼補給企業,企業的負擔大大減輕,勞動者的工資也可以保持一個基本水平。但這種補貼是逐步遞減的,當職工完全能夠勝任工作,并為企業帶來利潤的時候,政府則會完全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