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汪蘭 整理/雪里梅
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情感經歷,曾經我為了愛情甘當受人指責的第三者,然而當我歷盡千辛萬苦終于“轉正”之后,他竟然很快又有了新歡,讓我的角色轉變成了受害者。夢醒時分,我才發覺,在花心男人眼里,愛情不過是他們左右逢源的美麗借口,自己無比珍視的所謂真愛,原來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終成正果
1995年夏天,為了逃避一個自己并不喜歡的男孩的苦苦糾纏,病急亂投醫的我,通過一本雜志的征友欄目,認識了比自己大9歲的馬龍,他告訴我他在單位上班,抽空做點生意,業余還喜歡寫作。我并沒有過多地問他的個人情況,一是當時我涉世不深,考慮問題比較膚淺;二是我本為了轉移那份感情,并不是真的想和他談朋友。但是隨著交往的深入,我發現自己竟然慢慢地愛上了他。
大約半年后,我才知道馬龍早已娶妻生子,其妻脾氣暴躁,認識我之前他們已經分居。望著痛苦不堪的馬龍,不知怎么的,我竟生出了想拯救他的念頭。我開始用我的柔情撫慰他那受傷的心靈,卻在不知不覺間充當了第三者這個讓人不齒的角色。就這樣,我和馬龍的妻子展開了長達8年的抗戰。那些年,他一方面和妻子不離不棄,另一方面又和我保持著情人關系。
馬龍自認為他的這種辦法屬上上之策,對兩個女人都照顧,卻沒想到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是一個愛情至上者,對于感情,我不輕易投入,可一旦投入就不愿回頭。我傾盡了所有的柔情去愛他,當然也希望得到同樣的回報。
由于我的介入,馬龍的妻子對我充滿敵意。有一次,他妻子不知從哪兒知道我的住處找了過來,開門的一剎那,就看到眼前晃動著他妻子的臉和一片刀光,隨后便感到腰部鉆心地疼,我慌忙用手去擋,手腕上又被她扎了一刀。
那時我已懷孕4個多月,而馬龍又去上海出差不在家。被鄰居送到醫院后,我無助地躺在病床上,趁沒人的時候,他妻子又上前捶打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就這樣流產了。那一刻,我恨極了她,發誓一定要報這個仇。
傷好后,我籌措了一些錢,到離馬龍不遠的一座城市開了個小店。那時他的生意也不順,再加上他妻子為我們的事不斷跟他吵,他索性跑到我這里來和我共同經營起了小店。
以后的日子,他妻子時不時會過來鬧一下。2003年3月,在他妻子又一次把我的商品扔得滿街都是后,他們終于離了婚。沒有多久,我們便領取了結婚證,我與他成了名正言順的夫妻。
一地雞毛
婚后的日子是溫馨而甜蜜的,但也時不時會有些小摩擦,一般都是我賭賭氣,馬龍說說好話,我們便和好如初。最讓人煩心的是馬龍那12歲的兒子經常在其前妻的唆使下來要錢,我們那原本就不怎么寬裕的家,被他無休止的索取搞得越發拮據。
馬龍和前妻生有兩個孩子,離婚時小女兒分給了我們。我把對他前妻的怨恨和不滿全撒在了小女兒身上。動不動就對她大吼大叫,讓她不知所措,但我并不打她。有時吵罷,看著孩子驚恐不安的樣子,我心里也很不好受,無論怎樣,她畢竟還是孩子。
為此,馬龍這幾年中也沒少說我,希望我對孩子好一些,不要讓幼小的心靈再受創傷,可是我卻一點也聽不進去。說句心里話,其實我根本就不想這樣做,我只是想用這種手段警告他前妻不要把我這里當做銀行。同時也告訴丈夫,凡事也替這個家考慮考慮,不要因為對他兒子的愧疚而對其提出的要求一味滿足,讓這個本來就沒有經濟基礎的家無法運轉下去,何況我們也有了自己的兒子。
轉眼到了2007年1月,一個朋友約馬龍去南方做事,為期3個月。當時老家的婆婆已被診斷為癌癥后期,有心不想讓他去,無奈他掙錢心切,只好由他。這期間,婆婆的病情不斷惡化,時好時壞,由于要照顧兩個孩子上學,我也沒法在床前盡孝心,只能隔段時間回去看看老人。
馬龍的前妻和他離婚后過得并不幸福,一直有心想和他復合。這次趁他不在家而我又無法回去照顧老人的機會,她乘虛而入,又是向老人道歉賠禮,又是噓寒問暖,端飯送藥,還時不時向遠在廣州的馬龍匯報情況,有時她甚至一連幾晚上住在那里。在她的對比下,我卻成了不通事理的兒媳,馬龍幾個姊妹在老母親的感召下,一起掉頭倒向了他的前妻,無論我回去如何盡心盡力,都不能再討得老人的歡心。如此種種使我在丈夫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并且使他開始厭惡我。
那些日子,馬龍和我好像不是一家人,遇到事情也不再和我商量,我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然而就在我拼命地好好表現和他前妻斗得你死我活時,馬龍的心早已跑到了另一個女人身上,只可憐我和他前妻還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
半年后,婆婆去世,安葬了老人,回到了自己的家。馬龍的網戀已經到了如膠似漆、談婚論嫁的地步。
花心丈夫
我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樣走進馬龍的心里的。從廣州回來后他和我的話就很少,開始一天到晚泡在網上,有時深夜兩三點還不下線,我忍無可忍,便問他:“你都40歲的人了,老是上網聊天有啥意思?”
面對我的質問,馬龍要么不吭聲,要么就說:“我在和編輯們溝通題材,我這是在工作。”我知道丈夫是個業余作家,他這么回答我,我無話可說,但我分明感覺到他在撒謊,哪有那么多編輯半夜三更不睡覺陪他聊天到天亮?
我躺在床上,時不時看到電腦屏幕上對話框里出現紅紅的親吻圖標,是那樣觸目驚心,我無法讓自己再熟視無睹,并且開始留意丈夫的行為。一天中午,他下樓買煙時忘記下線,我調出了他的聊天記錄,那些親密的語言終于證實了我的猜測,我隨即敲出一行字:“你在和我老公搞網戀。”那邊也迅速警惕地回應一句:“你是誰?”我說:“我是他老婆。”
經過一番深思,我沒有像當年馬龍的前妻那樣和他大吵大鬧,我裝著不知道,還是對他好,我想用我的寬容和愛去感化他,讓他迷途知返,可他卻無動于衷。那個女人在和我對了兩次話后,大概感到了事情不對頭,一天晚上,我剛下班回家,就接到了一個女人的長途電話,說是找馬龍,她說她是一個雜志社的編輯,想和他談談稿子上的事,緊接著就問我是誰,我說是他老婆,對方便掛了電話。不久,馬龍從外面回來了,我給他復述了一下電話內容,沒想到他卻大發雷霆,責怪我不該盤問那么多。
第三天早上,那個女人又打過來電話,這次她在電話里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并給我道了歉,說她只是想證實我丈夫身邊是不是真的有妻子。這時我終于明白,為啥那天晚上馬龍會發那么大的脾氣,原來我對那女人說我是他老婆這句話把他的謊言給揭穿了。
我以為這事就此為止了,但他們并沒有就此斷絕來往。那些日子我常常在深夜被響起的電話搞得心驚肉跳。忍無可忍之際,我撥通了那女人的電話,我問她到底想做啥。不知馬龍是怎樣向她承諾的,這次她居然傲慢地回答我:“你去問你丈夫。” 放下電話,馬龍質問我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夢醒時分
為了斷了那女人的念頭,我又給她打了一次電話。那女人在電話里一副知書識禮、溫柔善良的樣子,我想她也許能理解我的苦衷,便把我和馬龍的情況全部告訴了她。我以為她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竟會添油加醋挑撥我和丈夫的關系。那天晚上我一到家,馬龍冷著臉對我提出了離婚,我問他為什么,他說我不該猜疑他和其他女人的正常交往,別的什么話都不愿再對我說,并且從臥室搬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和我過起了分居的生活。
兩個月后,我得知那女人居然千里迢迢從北京找了過來。原想著他們不過見一次面而已,讓我始料未及的是,那女人不但死心塌地不離開馬龍,而且已經買了一套房子,為他們長期在一起做準備。我一次次約她面談,但我的寬容和友善依然不能打動她,她一副氣定神閑、勝券在握的樣子,并且揚言要和我公平競爭。
從那女人來了以后,馬龍天一亮就出去,不到深夜不回來,周末也以單位加班為由去見她,我不說他便罷,只要我一開口,他就氣急敗壞地要離婚。自此以后,我們一直生活在這種狀態中,馬龍高興了就在家多待會兒,不高興就到深夜才回來。
面對馬龍的這種態度,我不知所措,整天生活在惶惶不安之中,該到回來的時候見不到他,我便坐立不安。我們的婚姻真如他對那女人說的那樣破裂了嗎?
為了挽回我和馬龍瀕臨破裂的婚姻,我做了各種各樣的努力,主動拿出他女兒的學費,邀請他的大兒子來家里玩,甚至每天晚上等他到深夜,再做一頓夜宵給他吃,天一亮,我邊做飯邊抽空給他整理衣物,然后輕輕地叫醒他去上班。盡管如此他還是無動于衷,不管我做什么,他都看我不順眼。
見馬龍這副德行,我徹底死心了。想想這些年我跟著他受了那么多罪,到頭來卻落個這樣的結局。我把他放在我的心尖上,他怎么可以這樣絕情地對待我,他怎么忍得下心對付一個為了他抗爭了8年、為了他差一點被扎死的女人?愛,竟然會讓一個人如此的謙卑,在我向他賠禮道歉,承認錯誤,哭著求他時,他一定是在輕視我的吧。為了這份愛,我像被人當街扒光了衣服一樣,沒了自尊。
我想,這場迷夢是到該醒的時候了。站在初春的冷風中,望著陰沉沉的天,聽著誰家窗口傳來的老歌“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我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悲從中來……
后記:
聽著汪蘭悲戚的訴說,為她的境遇感到深深的不值。在她最初以一個第三者的身份介入時就注定了眼前的結局。面對一個花心的男人,汪蘭早就應該料到,他當初可以因為自己和妻子離婚,日后誰能保證不會因為其他的女子和自己離婚呢?在這場汪蘭用8年斗爭換來的“轉正”婚姻鬧劇中,沒有誰是最終的勝利者。希望通過此文能給處于類似困境的人們一些啟示,通過破壞別人婚姻的途徑建立起來的婚姻隨時都存在著不穩定的因素。
兩個月后我收到汪蘭的來信,她已經主動跟丈夫提出了離婚,一個人離開了那座傷心的城市。她唯一的愿望就是那個女人對自己的兒子好一些……
責編/張立平laomalp820114@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