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教授遭槍擊案不能“私了”

王　清

遭巡警槍擊身亡的廣州珠江醫院副教授尹方明的遺體日前火化。據珠江醫院蔣小忠教授介紹，經過一個多月的談判協商，“聽說是賠償二百多萬”。廣州市公安局副局長何靖稱“我感覺這個事情處理得很好，不是所有事都需要向外界公布”。（２００８年1月10日《新京報》）

在遭警察槍擊身亡近五十天后，廣州副教授尹方明的遺體在2007年的最后一天火化。種種跡象表明，在尸體鑒定與事件調查結果還未對外公布的情況下，遺體匆忙火化，意味著當事雙方可能已達成某種協議。這份不敢公開、回避質疑、拒絕監督的“協議”，不得不令人懷疑帶有強烈的“私了”色彩。這件駭人聽聞、慘不忍睹的人命關天案件，竟然以這種面目終結，并且被廣州警方認為“事情處理得很好”、“不是所有事都需要向外界公布”，除了公然漠視人民的知情權和監督權之外，還是霸權意識的赤裸裸暴露，是對依法治國理念的嘲弄。

槍擊案發生的第二天，廣州警方通報的案情經過是，“車撞傷警察膝蓋，拖行警察數米，警察鳴槍”。按照相關法規，如果在此情況下，警察開槍是“說得過去的”。這一說法，立即遭到了來自現場目擊者、坊間輿論和新聞媒體的廣泛質疑。隨后，廣東高層領導鄭重表態：“一周后做出結論。”結果，直到現在，翹首以盼的民眾無從知曉結論在哪里。到底是警察按照有關規定正當開槍，還是警察草菅人命，誰是誰非，誰對誰錯，必須有一個明確的結論。這件有著廣泛社會影響的案件，決不能按一般治安案件對待，讓當事雙方協商處理。況且，警方還是當事人，根本不具備協商的主體資格。

從新聞報道里透露出的一鱗半爪信息來看，警方已經放出風來，開槍的警察“不是正規警校畢業的”，懷疑他“可能有心理障礙，當時情緒失控”。這和過去屢見不鮮的警察違紀違規事件情節如出一轍，犯規的警察不是協警就是臨時工，再不就患有心理障礙。真假姑且不論，公安隊伍里存在那么多“患有心理障礙”的警察，并且讓他們持槍巡邏，主管機關難辭其咎。這估計也是警方“賠償二百多萬”的原因之一。警方如此慷慨，如此大方，如此利索，恰恰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他們有難以啟齒的苦衷。人們有理由詰問：在沒有分清問題是非之前，無從啟動《國家賠償法》，那么二百多萬元巨額開支從何而來？公安機關任何一個銅板都來自于納稅人的血汗，決不能夠為某些執法者的過錯私下“埋單”。

倘若人命關天案件可以私下了結，倘若警察隨便動用槍支置公民死地而可以賠償了事，倘若作為國家機器組成部分的警察可以拒絕輿論、民意和媒體的監督，真懷疑時光是不是倒流回茹毛飲血、弱肉強食的蠻荒時代。只要依法治國還是基本方略，只要憲法和法律還在保障任何一個公民的生存權不容侵犯，這種以私了形式處理一樁重大的刑事案件的方式就不可接受。

題、插圖 ／ 楊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