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石和大叔的鼻子

愷　蒂

炒股炒匯炒黃金炒鉆石，全世界就是大炒爐，炒炒自己的作品又有何不可？

全世界股市震蕩，樓市晃悠，房地產(chǎn)也不保險了，還是真金白銀最實在，黃金鉆石價格都在上漲。南非不僅有黃金，更有鉆石，照理說，南非人應(yīng)該很以此為自豪，其實不然，南非官方并不希望別人只視南非為黃金鉆石之鄉(xiāng)。前兩天，和大使館的一位官員聊天，南非口音讓人覺得親切，談到中國人對南非的印象，官員很失望。說他一次陪同一個訪問南非的高級代表團，代表團的大部分成員只對兩件事感興趣，一是哪里能看到獅子犀牛五大獸，二是哪里能買到又大又好又便宜的鉆石。官員說，他一輩子也就只買過一粒鉆石，那是送給他妻子的訂婚戒指。派人帶著代表團到了約堡最大的珠寶店，代表團直搖頭：地方不對，要的不是正門大開的珠寶店，要去專門賣鉆石的地方，你知道，那個地方，許多鉆石商人聚在一起，表面上一顆鉆石都看不到，進門要把護照交上去的地方？說完擠擠眼睛。官員被說得一頭霧水，仿佛他從來沒有住過約堡。

他們說的那個地方，你知道么？官員問我。當然知道。說完我也擠擠眼睛。

鉆石是２007年最熱門的話題了，那顆粉紅的鉆戒被人談來又說去。女人愛鉆石呀，大家嘆息。其實男人也愛鉆石，去年最著名的鉆石男人是英國藝術(shù)家Ｄａｍｉｅｎ Ｈｉｒｓｔ，英國去年最價值連城的一件藝術(shù)品，是他創(chuàng)作的一具鉆石頭顱：除了18世紀的那全套牙齒外，此頭顱由鉑金和8601顆最上乘的鉆石制成，共重1106克拉，所用鉆石超過英國女王王冠的3倍。據(jù)說這件作品成本高達1２00萬英鎊，在藝術(shù)史上已儼然成為一“最”，但昂貴不是目的，據(jù)藝術(shù)家說，雕塑的宗旨，是要反映“人類存在的無價值性”。

很哲學是不是？反正去倫敦Ｗｈｉｔｅ Ｃｕｂｅ畫廊參觀的，大都是為了看看鉆石，想象著每一顆嵌成戒指都會很棒。大家都說，到底是Ｄａｍｉｅｎ Ｈｉｒｓｔ，有成本呀，玩夠了鯊魚牛犢羊羔的尸體，現(xiàn)在回歸主流了，玩起鉆石來了。后來，這件杰作被未透露姓名的收藏家以5000萬英鎊的高價收購，大家又唏噓，那1２00萬，原來是高回報的投資呀。后來又出傳聞，原來那5000萬英鎊中，有２000萬英鎊是藝術(shù)家自己的資金。大家依然見怪不怪，炒股炒匯炒黃金炒鉆石，全世界就是大炒爐，炒炒自己的作品又有何不可？

其實，若說投資和回報，Ｈｉｒｓｔ去年在偉人像鼻子上的那一“點”收益最高。事情是這樣的：英國專欄作者ＡＡ Ｇｉｌｌ家有一幅外國偉人像，大叔穿著軍服，領(lǐng)章肩章勛章，濃眉利目一字胡都很威嚴，不容玩笑。ＡＡ Ｇｉｌｌ是英國的八卦能手（專欄作家也，當然），雖與大叔信仰不同，但這幅像常年掛在他的書房里，據(jù)說大叔能給他靈感。然而大叔得不到其他人的愛戴，特別是Ｇｉｌｌ的女朋友。后來搬家，女朋友引王爾德語發(fā)出最后通牒：“不是這幅大叔像離開，就是我離開。”于是，Ｇｉｌｌ只得忍痛割愛，還是女友比大叔要重要。他把大叔托付給一個朋友，大叔在朋友家呆了幾個月，朋友實在無法忍受大叔的眼神，對Ｇｉｌｌ說，你如果不把大叔接走，大叔就要流落街頭了。Ｇｉｌｌ無法為大叔另尋棲身之地，于是，下定決心標價800英鎊，把大叔推到市場上重新找個主人。當然，倫敦早已沒有騾馬牛市，Ｇｉｌｌ就和拍賣行Ｃｈｒｉｓｔｉｅ＇ｓ聯(lián)系，但Ｃｈｒｉｓｔｉｅ＇ｓ有旗幟鮮明的政策：不能拍賣任何與這位偉人有關(guān)系的東西。

Ｇｉｌｌ不忍心把大叔放在ｅｂａｙ上，于是，求助于朋友Ｄａｍｉｅｎ Ｈｉｒｓｔ。Ｈｉｒｓｔ早期成名作是“點子圖”，也就是一幅畫上全是圓點。Ｈｉｒｓｔ在大叔的鼻子上畫上一個紅圓點，并簽上自己的名字。于是大叔不再是大叔，大叔成了英國當代藝術(shù)品。Ｇｉｌｌ帶著大叔來到另一家拍賣行Ｓｏｔｈｅ－ｂｙ＇ｓ，此家拍賣行答應(yīng)將紅鼻子大叔放在當代英國藝術(shù)的門類里拍賣，估價為8000到1２000英鎊。Ｈｉｒｓｔ和Ｇｉｌｌ共同決定，拍賣的錢將捐獻給英國演藝界一年一度為非洲募捐的紅鼻子日。

沒想到，拍賣當天，紅鼻子大叔成了搶手熱貨，競價激烈，前所未有。最后的賣價達到14萬英鎊，超過估價10倍。購買者是一位意大利女士，被人稱為“寶格利夫人”。是熱愛大叔？還是熱愛大叔的鼻子？當時，Ｈｉｒｓｔ正在加州準備畫展，聽到這個消息，發(fā)短信回英國說：“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