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爾森“腦筋急轉彎”

朱偉一

保爾森是變相承認了救助計劃的失敗，但他不直接承認錯誤，更不道歉。

金融危機爆發之后，股市經常是一夕數驚，保爾森等人也是數周一變——這是方寸已亂的表現：一年前保爾森還信誓旦旦地表示，美國經濟基本面很好，絕無大的問題。到2008年11月底，美國政府已經承擔了7.8萬億美元的債務，金額相當于美國經濟總量的一半。

救過貝爾斯登之后，保爾森信誓旦旦不再救券商，而且也真沒救雷曼。但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告急，他食言出手。11月18日保爾森公開表示救市基金要留給新政府，暗示他領導下的財政部將不再援手金融機構。但隨著賭花旗崩盤的人越來越多，現任花旗高管、前財長魯賓電話一再告急，保爾森又扛不住了。11月24日，美國政府為花旗的3060億美元國內資產擔保。這些資產包括住房抵押貸款和商業房地產、杠桿貸款和拍賣率證券。11月25日，美聯儲宣布再拿8000億美元，用作新的放貸專款救助美國的金融機構。保爾森間接表示，放棄他當初推出的問題資產救助計劃（TheTroubled Asset Relief Program）。

救市不容易，很多人都可以理解。有些事情大概也是保爾森所始料不及的。保爾森原是只想救金融行業的弟兄們，誰知汽車業的也要來分一杯羹。各種游說集團紛紛找上門來，美裔的水暖工也來湊熱鬧，其組織要求財政部承諾，日后采購廉價抵押房產，所用的水暖工須是該組織的成員……財長大人想必不勝其煩了。美國的金融老大也不肯幫忙，不愿低價出售自己的次貸產品，深怕下家賣出更好的價錢。

事后保爾森也承認，國會通過救助計劃的法律時，鑒于問題的復雜性，收購問題資產怕是來不及救災了。不知道事后保爾森能否痛定思痛，充分認識到資本市場猛于虎，善良的人和善良的國家應該對其敬而遠之。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像保爾森這樣的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用親身經歷揭露資本市場那些禍國殃民的罪惡。但保爾森悔改的可能性不大，他不僅上了“賊船”，而且是“賊船”上的舵手。保爾森是變相承認了救助計劃的失敗，但他不直接承認錯誤，更不道歉，而是聲稱：“情況變了，所以做法和策略也需要變。我決不會因此而道歉的。”這是在沿用凱恩斯的老話：“事實變了，我也要變。”券商的特點之一就是不承認錯誤。

有些事情可能是要事后才能看得清楚，但救助計劃不在其中，不少人早就看出收購有毒資產此招不靈，但保爾森就是不聽，仍然一意孤行。如果金融機構為壞賬所困，通常的做法是剝離壞賬，交由資產管理公司出售。政府再向銀行注資。本來是已經有了定論，且已被證明是比較行之有效的辦法，當初保爾森等人為中國的銀行開的也是這個藥方。輪到美國的金融機構，保爾森就不肯這樣干了。他是在裝糊涂，想通過政府收購資產，幫助他那些在華爾街的弟兄們再撈一筆。

不過金融危機不是保爾森一個人的問題。沒有保爾森，還有加利森或費爾森。金融老大有的是代理人，而且經常是直接進政府操刀。高盛的前領導魯賓擔任財政部長時，成功阻止了有識之士監督金融衍生產品的企圖。金融危機之后，魯賓受到了批評，但仍然有很大的勢力，而且還是奧巴馬經濟班子里的一員，居然還混進了當選總統接班工作組。奧巴馬宣布由蓋特納接任財長。這位又是華爾街的自己人。消息傳出來之后，華爾街歡欣鼓舞，股價立刻上升，金融老大以實際行動支持他們的自己人出馬。

不過，盡管美國的情況很糟，保爾森的“腦筋急轉彎”，對我們也有些參考價值的。中國的一些高人在指點迷津，說是平準基金比較好，可以由政府出面收購股票——只不過中國人有詩意，把“救助”改成了“平準”。所謂平準基金，與美國的救助計劃頗為相似。救助計劃在美國不靈，其翻版平準基金就會靈？真叫人捏把汗。好在平準基金似乎也就是個別人在那里自說自話，并沒有什么人響應。想來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