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洪波
目前,CPI上漲主要是食品類價格上漲帶動的,對于這一成因判斷我沒有異議。但是,對于以短期思維——比如成立類似“應對豬肉價格上漲應急領導小組”這樣的應急機構——來解決這一問題的思路,我認為存在巨大隱憂,因為食品類價格的上漲并非一個短期現象,而是我國轉型期的生產、消費結構發生重大變化的結果,同時也是國際糧食供應形勢發生根本性變化的結果,是一個長期行為,并且呈現出日益緊張的趨勢。
從國內情況來看,目前,我國農民工總數大約為2億人,其中,離開本鄉本土到城市做工的農民工大約有1.2億人,在本地鄉鎮企業就業已不從事農業生產的農村勞動力約8000萬人。這意味著,一方面,從事農業生產的農村勞動力在迅速減少——在不少地區,農業生產落在了老弱婦孺身上,他們既無精力,又舍不得投入,導致農業生產效率低下,甚至,在一些地方由于勞動力外出打工,導致大面積的農田因無人耕種而荒蕪。另一方面,脫離農業生產的這2億勞動力,不僅收入水平要遠遠高于農村勞動力,并且,收入的增速也高于農村勞動力,這意味著對肉類食品、精加工食品消費能力的增強。
同時,我國城市化速度也在加快。城市化的過程,既是農村勞動力向城市市民過渡的過程,也是耕地面積隨著城市規模擴張逐漸減少的過程。顯然,食品供應緊張態勢不是短期行為,相應的,食品價格的上漲壓力長期存在。需要強調的是,食品類價格上漲推動下的CPI上漲,是在我國連續四年糧食大豐收的情況下發生的,倘若因受災減產,相關壓力可能更大。
從國際情況來看,現在發達國家在全力以赴預防未來的能源危機。國際糧食政策研究所(IFPRI)所長、糧食經濟學家約阿希姆·馮·布勞恩指出,美國將于2008年將四分之一以上的玉米用于乙醇加工,作為汽車燃料,歐盟也計劃在2010年前將生物能源產量達到1100萬噸。為此,世界上不少國家開始限制糧食出口,通過國際貿易彌補食品缺口的道路不僅變得狹窄,也因巨大的不確定性而變得日益危險。
因此,我們絕不能把CPI創新高,當成一個短期的經濟現象去對待——盡管的確有春節消費因素、雪災因素等短期因素的影響——而應該采取長期的一勞永逸的解決之道。
我認為,在糧食供應壓力日益加大的今天,包產到戶的傳統經營模式已經無法適應形勢的需要,應該盡快在條件成熟地區推廣集約化生產,發展現代化農業,以應對糧食供應長期趨緊的態勢。所謂集約化農業生產,是指在同一面積投入較多的生產資料和勞動進行精耕細作,用提高單位面積產量的方法來增加產品總量的經營方式。
集約化生產要求生產要素的相對集中,生產集團化、規模化。目前,我國部分農村地區已經具備了集約化生產經營的條件,如大量農村勞動力向城市轉移,一些地方出現地多人少的現象,甚至造成大量土地荒蕪;市場化的發展,使得信息的流動性越來越高,農村中接受良好教育的人才也在增多等等。同時,近年來農村土地流轉呈現規模化、加速化的趨勢,農村土地經營管理制度面臨轉型,除了以往常見的“合作經濟組織參與流轉”、“土地流轉經營公司參與流轉”、由承包農戶將土地使用權直接轉包給業主的“業主租賃”、將土地經營權交給集體再由其轉包給業主的“反租倒包流轉”等模式,又涌現出“股田制”、“農地招商”等多種模式。這為農業生產向集約化、現代化過渡提供了良好的條件,實際上,一些地方的農業集約化生產已經做得有聲有色。
當食品類價格屢屢成為推動CPI上漲的主要動力的時候,當這種推動力有可能長期存在的時候,我們一定要居安思危,擯棄短視思維的局限,以長期思維來對相關政策作出調整,只有這樣,CPI上漲的壓力才能最終得到化解。(作者系中國管理科學經濟學院副院長)(摘自2008年3月12日《上海證券報》)